姜绵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时就和方辞对上了视线，温昀的眼底被迫从一人容纳成他们两人。
姜绵看着方辞不再装作不认识他，反而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像是对他有点不爽？
真是有病。
姜绵看着他转变的神情，内心悄然滋生出了些许得意，莫名觉得很爽，看他不爽自己心里再不爽也爽了，雄竞的小心思爬上眉梢，嘴上抿成一条线，竭力控制表情不让自己大笑起来。
看，不只是你，我也有人要微信。
双方视线下的刀光剑影是姜绵发起的，却更像是被方辞主导着，雄性猎物之间的比较，方辞的气场让他即使被要微信，在雄性的注视下，还是会变得唯唯诺诺，心里有些不安在躁动。
真碍眼。
姜绵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躲，脱离他的视线，和女生来到一旁休息的地方，哨声再此吹响，方辞和温昀一一收回目光，加入到各自的队伍中，准备下半场。
周边的闲杂人等被裁判的哨声清理，重新退回铁丝网外，姜绵，王幸御，那个女孩也不例外，跟着出了场地。
“我的微信吗？”姜绵找到了安静的地方又问了一遍。
“嗯。”女生明显被问的有些害羞了，手指在身前不安地交错着，拇指不停的摩挲着另只手的手背， “是的。”
“哦......”姜绵魂不守舍的回了声，对这突发的境况感到被动。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姜绵会十分乐意，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他恨不得立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调出二维码让对方扫。
可是现在情况不再是曾经，他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对方也恰好喜欢自己，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成为男女朋友，在姜绵心里就已经是板上钉钉，要专心，对人家负责的程度了。
他脑海里措辞怎么拒绝，生怕打击女孩的自信心，说：“不好意思啊，”姜绵实在无法直接说“不行”，女孩子们脸皮薄，能这么勇敢的说出来，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委婉地补充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哈。”但是不拒绝就是对另个女生的不尊重，姜绵只好尽可能地把拒绝说的不那么绝情，伤人心。
可拒绝的话无论怎么粉饰，终究还是一把伤人的剑。
“啊……”女生突然慌乱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我，我不知道，抱歉抱歉。”女生连忙道歉，尴尬地不停鞠躬，无法控制的脸红了，眸中跟着泛起了些许的泪光，还没等姜绵说没关系，就已经跑开了。
姜绵只能同情地注视那个女孩直到消失，算是自己的一种安慰。
方辞和温昀在下半场决赛时，双方表现的都不如上场走心，方辞的眼中不再全盯着球，在传球期间，他会不留意间瞟一眼场外的姜绵，一会儿眼里的他害羞的挠着头，方辞转回注意力，等再看到的时候，就是女生尴尬的向他鞠躬，然后慌忙的跑开了。
方辞果断收回视线，趁着在温昀还没回过神，猛夺三分，快速地终止了比赛。
“哇！方学长也太厉害了吧！”
“学长，全能！”
“切，趁人之危罢了。”一个男生啧了声，不太服气这个结果。
“别酸了，少说点吧！”一个女生白了他一眼，他没说话，双手插兜，弯着腰走了。
尖叫声不断，欢呼声，表白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
“学长，好身手。”温昀见自己输了丝毫不在意，笑着夸赞着方辞，给方辞递了一瓶电解质饮料。
"承让。"方辞接过水，拧开瓶盖，冰冷的饮品穿过他的食道，给全身送去了清凉，大脑也是。
方辞喝水的时候往一边的篮球场看，温昀绕过他的身体，从他的身后看到了全景，一个在女生走后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很久的一个人——姜绵。
“学长，你认识吗？”温昀问。
过午的阳关就像是粒粒金沙，随着细风吹散，洒满整个篮球场和场外的那人身上，“现在我替刘老代他们课。”
温昀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笑了一下说：“不知学长知不知道学生们对该课的课堂改革，意见还挺大的！”
方辞将没喝完的水放进背包里，拉上运动背包的拉链，直起身，和温昀对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毫不在意地说：“哦？”
“我觉得学长还是适量减轻一点，别给你的学弟们留下阴影了！”温昀笑着说。
“再说。”方辞把包挎在自己的一个肩上，运动包的包带已经拉到最大，包身贴在他的腰身，宽松的运动服上沾着汗渍，呼吸却是十分的平稳，表情更是看不出他的想法，“走了。”
冷和不在乎。
这是温昀对他的所有形容。
温昀和方辞两人是在实验室认识的，温昀做的参项目是跟着方辞的老师做的，方辞在数据和实验步骤上给了他很多指导，两人这样一来一往，就熟悉了，这次约球也是温昀特意邀请他的。
他能答应这次温昀的篮球赛邀约，更是让他对这个人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做实验的时候，温昀站在方辞身旁，看着他胸前的马普所的标识，说：“学长，下星期四你有空吗？”
“？”方辞称量着试剂，抬头看了他一眼，问 ：“不出意外的话。”
“那能赏脸来参加一下篮球赛吗？”温昀说：“我们却一个对手，怎么样？”
“没空。”方辞直接拒绝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
“本来定的是我的一个学弟姜绵，球打得挺好，可这次他有点事参加不了了。”温昀说。
方辞听到熟悉的名字，拿着烧瓶的手顿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几点。”方辞冷不丁地问温昀。
温昀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同意，愣了几秒告诉了他时间。
方辞是出了名的难约，实验室的人都说他不近人情，表面的礼貌只是他给自己冷血的一面加的一层保护膜，礼貌就是他对你最大的尊重，不要妄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
温昀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只是不喜欢表达而已。
方辞打完比赛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温昀随后给他发消息，想要邀请他和参赛的选手们一起聚个餐，他也没参加，比赛结束的离开就是结束，剩下的颁奖，答谢会就像是与他毫不相干，切实的就像一个单纯的替补。
回去的路上王幸御一直在念叨着刚刚的场景。
“刚刚那个学姐怎么样？”王幸御贱兮兮看着姜绵，两眼弯弯，笑的让人心烦。
“没感觉。”姜绵仍了一句话给他。
“多漂亮啊，虽然是学姐吧！看着也没比咱大多少，明媚大气，怎么不行了！”王幸御知道他心里惦记着网上的那位，虽说这种三心二意的不太好，但他也知道网上的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现实的，谁愿意去网恋冒那个风险。
“嗯。”姜绵回去一路上都在想着凝宁，想着怎么措辞才能更恰当的联络，根本不在意王幸御口里所说的那位学姐，甚至那位学姐的五官扭头走的时候就已经忘了。
“嗯什么嗯，”王幸御有点着急，说：“你知道我说什么了，你就嗯。”
“嗯。”姜绵闻言抬头，说：“没注意。”
王幸御 ：“......”
完了，这孩子已经陷进去了。
王幸御心想。
方辞最近有点忙，新的课题刚开，很多东西都需要他去准备，张罗，加上刘老头还没回来，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这个大弟子去做，除了吃饭睡觉，留给他的闲暇时间没有多少。他离开篮球场直奔体育馆洗浴间简单的冲了个澡，去了身上的汗气就立即回到实验室接着做自己的项目。
现实里的忙碌都快让他忘了，他游戏上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嗡嗡。”方辞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方辞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用在工作上，一个是用在家人，朋友上，他喜欢把工作和自己的生活完全分开，就像是他分割出的两个自己，一个是应对工作，一个是应对家人，可控，可调节。
哪个手机响，他就能准确的知道，把控到信息的来源，进而去安排以下的工作。
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这也是他最终走上了科研这条路的原因。打碎，重组，构造新的产物，得到更完美的产物，更简便的实验流程，这是他想要的，在这条道路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被不断的满足，越走越远。
方辞看了一眼信息的手机，没再进行下一步，接着分析电脑上刚跑出来的数据。
姜绵躺在床上，聊天框里的信息更是写了删，删了写。
中午的时候他没发信息，原因是人家可能正在和舍友一起在吃饭，太冒然打搅不好。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也没发信息，因为他觉得对方是博士，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有时间肯定会睡个午觉，好好休息。
一直就这么重复着到了晚上，什么事也没干成，对着凝宁的头像干发呆，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太想恋爱了，现在的他就像是在沙漠，濒临口渴即将死亡的人，尝到了仙人掌表面的汁液，是那样的甘洌，解渴，根本难以忘掉，恨不得把整个仙人掌都吃掉，但又怕仙人掌上的刺过于锋利，扎伤自己。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行程，方辞回到自己的住处，洗了一个很久的热水澡，卧室工作桌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个不停，方辞从氤氲的卫生间走了出来，头发还没擦干，身上随意的裹着蓝灰色的浴衣，卷着毛巾擦着一遍的头，走进卧室，接通了已经打了四遍的电话。
“喂，妈。”方辞不紧不慢地说。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对面像是已经积攒了不少的气，语气有些凝重地问。
方辞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肩上，腾出手，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心，说：“您也知道，我忙。”
“是，忙，让你早早毕业回来接收公司，替不爸爸分担你不做，偏偏要做什么研究！”
方辞没有回答。
对面像是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和他沟通：“人家霁禾来咱们家找你好几天了，每次都等不到你......”
“让她回去。”
“人家听说你回来了，英国的大学说不读就不读了，天天闹着说要见你。”
“......”方辞疲惫了一天，此刻的表情异常的凝重， “我不需要对所有人负责，何况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霁禾，人家霁禾从小就喜欢粘着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想想了！”
“妈，我累了，您早点休息。”方辞不等对面回应挂断了电话，窗外的月牙弯弯，依稀能听到外面起了风，风还不小，少了白天的喧嚣，深夜就像是一只沉睡的狮子，蓄势待发静等日出的召唤。
叮咚。
方辞看到了一个微信消息。
棉花不弹则刚：【哈喽，学姐？不知道喊你学姐可不可以，我就这么叫了，学姐，你最近很忙吗？我今天看了一下时间，明天就要上新副本了，小猪痛苦.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