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稳定地进行，姜也和陈辰敲定了合同最后的细节，然后按照对方的说法，选了个吉利的时间进行签署。

“合作愉快。”随着钢笔笔帽合拢，姜也编剧的第一部电影，尘埃落定。

毕竟她不是一定要跟组的，姜也本人也没有全部扑在电影这面的打算。她还是想正常取材寻找灵感，输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演员试镜要来吧，怎么说也是给你笔下的人物找灵魂载体。”陈辰的话让姜也听得很振奋。灵魂载体吗？她在心里默念，很合适的形容。姜也点头，确认好时间后和陈辰告别。身为导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操心。

“要不要来剧组探班？好多天没见，我好想你。”正巧，虞听寒的消息发了进来。

姜也傻眼了。她昨晚临时决定和粉丝群里的人一起去探班的，也就是说，她今天要以1216的身份来见虞听寒。烤好的小蛋糕和蛋白糖还在车里呢。

“抱歉啊，姐姐，今天有事情。”姜也第一次生出直接告诉小虞，她就是1216的想法。

“那好吧，好伤心。”

“[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一长串表情跟在后面，姜也像是看到电话那头的女人皱眉头的样子，笑出了声。好可爱，真是鲜活的虞听寒。她开始收拾自己，赶去芋泥们约好的地点。

姜也时常佩服自己压着嗓子说话的能力，不然她见到虞听寒开口的那一瞬间应该就会暴露。毕竟面貌看不到，声音还能听不出来吗。虽然没想过会有机会和虞听寒变得如此亲近，但想捂好马甲的姜也当初依旧选择改变自己的声音。反正也不是天天见，追线下也不会说很多话。

“给你们定了奶茶，天气冷，大家别感冒了！”姜也到的时候，另一位大粉已经在给来的女孩子们发喝的了。虞听寒的线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官方组织的，粉丝自发的，总会有女孩子主动准备好福利，用大家的话来说就是，“芋泥们都是朋友，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包括见过小虞后，也总是能收到小虞的回馈福利。东西不多，但很用心。

谁不想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收到女神的关爱呢。所以虞听寒的粉圈是出了名的团结。有这样的偶像，粉丝之间也格外和谐。

女宝好啊，女宝的粉丝也都是妙人。姜也捧着热乎的奶茶，发出感慨。

因为这次是自发的活动，没有靠近剧组，只是等在虞听寒的下班路上。“不要给小虞的同事们造成负担。”是芋泥们一贯的原则。

所以当周成宜知道来了帮小姑娘乖乖等在外围还举着应援牌时，心都被萌化了。她当经纪人快二十年，带过的顶流少说也有四五个，从没有哪个粉丝群体这么省心，这么让人喜欢。她看了眼正在拍落水戏的虞听寒，让小冯先出去照看一下，火速定了关东煮的小吃车。

“粉丝们来了，在外面等你下班，说要给你个惊喜。”周成宜拿着浴巾围住浑身湿漉漉的虞听寒。这条拍了三遍，虞听寒冻得瑟瑟发抖。

“那我们快一点，这条结束就可以下班了。”虞听寒立刻回到房车，简单拾掇一下自己。“吃的定了没，给剧组也准备好。”

周成宜点头，和工作人员打好招呼后，虞听寒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姜也早早举好机器，等人出来。因为出差来的，没有带大件设备，手头能用的就是自己拍vlog的大疆。

等房车停在眼前时，虞听寒的小脑袋探出来。“你们冷不冷！哎哟，我的好宝宝们真是的，给我好大的惊喜，下班看到你们心情好好......”她就像是大家的朋友，一个普通的女孩，手舞足蹈地和芋泥们分享着。很难想象这是一名微博粉丝近三千万的女明星，一条抖音轻松几百万赞的人。

姜也没有凑过去，她久违地回到1216的视角，透过墨镜看着这位亲密接触过的女人。

原来我和这样的虞听寒成为了朋友。她会关心我吃没吃好，睡得香不香，会给我发无厘头的搞笑视频，会弯下腰为我处理伤口，也会坐在我床边哄发酒疯的我。

姜也世界里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愈发强烈的心跳。原来偷看了十年的虞听寒，她从未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在她们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姜也一直面对着的是虞听寒的正脸。

她捂住心脏，想让它冷静下来。

“1216，你怎么知道我的糖罐空啦！”可她的神女却朝她招招手，绽放一个惊喜的笑。

周遭一切失去颜色，在姜也的视野里，芋泥一起回过头顺着虞听寒的视线看向她。而虞听寒本人在狭小的车内满眼期待望着她。暖色调的灯光打在神女的发丝上，姜也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只想钻进虞听寒的怀里，像前几次那样。

如果我能一直站在她身边，该有多好。沉寂了十年的想法，迸出姜也的心底。

“怎么不动啦，快来快来。”时间恢复正常的流速，随着虞听寒的第二次催促，姜也回过神，不知道谁拉了她一把，在嬉笑声中，她走到最前面，把东西放进小虞手里。

“谢谢你！我会认真品尝的！”虞听寒对着她的镜头眨眨眼，又对着姜也本人wink了一次。

姜也用她记忆里仅存的医学知识给自己下了诊断。心悸，窦速。偶发，不用治疗。

结束这次探班后，姜也立刻返回暂住地，迫不及待要导出照片。她在小区门口吃掉最后一口关东煮，把盒子扔进垃圾桶。

赵昕购置房产时无疑十分注重小区绿化，即便马上要立冬，小路两边仍然铺满金灿灿的叶子。姜也哼着歌，心情很好，她蹦蹦跳跳走进旋转门，虽然拿着一大包东西，依旧感到轻快。

“姜姜！”一声呼喊打断姜也的脚步。她惊讶地回头，只见一名身穿灰色卫衣头戴白色棒球帽的人从阴影处走出来。是一个小时前刚见过的虞听寒，她正提着两包吃的，站在那里。

“小虞？”姜也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称呼让虞听寒一愣。

“呃不是，姐姐，你来了，快进来。”姜也顾不得懊恼，忙拉着虞听寒进到电梯。“我刚刚在看你的超话，很多芋泥都这么喊你。”姜也解释完才觉得突兀，她紧张地观察虞听寒，生怕对方发现不对。

“听你这么喊我还蛮新奇的，确实，好多粉丝都这么喊我，今天还来剧组探班呢。”虞听寒总觉得这声小虞莫名熟悉，就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你拿了好多东西，该不会是猜到我要来了，也买了吃的吧！”她的注意落在姜也提着的包上，姜也更加紧张。这里装的是她的伪装神器们，还有录像设备。

“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啦，今晚出去见了一个朋友。”姜也想这也不算欺骗，探班虞听寒怎么不算见朋友呢？她不想和小虞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连忙转移话题到，“姐姐来找我拿这么多吃的，多沉啊。”

虞听寒闻言提了提袋子，“偷偷来找你吃宵夜。不能被周姐知道，不然要说我不注意体重了！”姜也失笑，电梯很快到达，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一进门，虞听寒就扑到沙发上。“好累好累，姜姜，好累。”姜也把“作案工具”放进卧室，然后返回客厅整理虞听寒带来的东西。

拍了一天戏，又急忙赶来，当然累了。姜也一边打开寿司盒，一边偷瞄沙发上毫无形象的虞听寒。真是神奇，时刻都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全能艺人此时此刻正瘫在她面前，等她一起吃东西。

“之前我学过一套按摩手法，要不要试试，姐姐？”姜也绕过茶几，坐到虞听寒身边。脸埋在抱枕里的人立刻偏过头，一脸期待，“快来快来，让我试试你的手艺！”

姜也搓搓双手，轻轻放在虞听寒背上。上海不同于盛城，十一月的天也不算寒冷，面前人只穿了个薄款的卫衣。透过面料，能清晰地触碰到虞听寒的蝴蝶骨。临床医学出身的姜也不止一次感慨过虞听寒骨相完美，面度折叠度高，对称，有一个饱满圆润的头骨。

而此时此刻，她手下的肌肉匀称紧实，曾经上过无数次热搜的漂亮蝴蝶骨正随着主人的呼吸微微起伏。

虞听寒不自觉闷哼，她闭上眼睛认真感受着身后人双手的动作。姜也没骗她，真的很舒服。这双她牵过很多次的手像有魔力一样，所到之处都让她心尖颤栗。

不能再按了，虞听寒翻身坐起，吓了姜也一跳。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姜也的手本来是悬空的，此时顺势撑在沙发内侧。另一只手因为虞听寒的动作落在面前人的大腿上。她像受到蛊惑一般，盯着虞听寒的双眸，棕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姜也的脸。

阿托品效应，姜也脑子里出现这个词。“怎么记阿托品效应？你们想一下走在街上看到美女，是不是会睁大眼睛，心率加快，脸红？这就是阿托品的药理作用。”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当年本科老师说过的话。

“当然，看美女的时候是眼睛睁大，但是你想一下，美女贴脸，你想看清，瞳孔要缩小，这点不要弄混了，阿托品是瞳孔扩大，视物模糊......”

老师，虞听寒的瞳孔真的在缩小，自己的也是。所以用阿托品效应形容此时并不准确，姜也甚至能看清面前人脸上细小的绒毛。

虞听寒的手搭在姜也的手上，视线里的女孩脸迅速涨红，像个熟透的苹果。哦不，不是熟透的苹果，是水蜜桃，嫩得能掐出汁。虞听寒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她余光扫到姜也红润的唇，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我去上个厕所！”姜也迅速抽出手，逃离的样子写满慌乱，随着卫生间门砰一声关上，虞听寒没忍住笑，摇了摇头，太可爱了，像受惊的小鹿。

卫生间里的人捂着脸看向镜子。栗色的头发乱糟糟披在肩上，姜也指缝间露出的皮肤红得快要滴血。她疯狂扇风，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刚刚那一幕。

虞听寒吞咽的动作，姜也听到了。还有自己快要失控的心跳。她拧开水龙头，试图掩盖这种声音。

真的要得心脏病了，面对这种美颜暴击。果然还是看屏幕里的小虞更安全。姜也把这些异常归结为对美的事物的超常反应。

要保持距离，再这样下去......姜也猛地摇摇头，那就是一种冒犯。虞听寒美而不自知，她只是想和自己做朋友，而自己却想亵渎对方。

“冷静，姜也。冷静，不然朋友都没得做。”她低声重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打开门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