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提姆挤出小小的声音，骂了句脏话。

他正被人堆压在下面，刚刚卡车翻倒的时候他有努力去躲避，但天不遂人愿，在经过一番颠锅似的上下摇晃后，他还是不幸被压在了其他人的下面。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煎饼一样，被完全压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丑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踩着所有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人来到车厢门口，狠狠踹了两脚后才动手打开了车门。

杰森把摩托留在了外面，他紧握双枪，向着废墟走去。

四周弥漫着烟尘和哥谭特有的潮湿水汽，杰森踏入废墟之中，没有刻意去闻，但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奶香味。

那不是奶制品的味道，他知道，他以前闻过，在很久以前，还没被布鲁斯收养，他还是个贫民小子的时候。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母亲身上总会闻到这种味道，现在他明白了，杰森的脑海中克制不住的回想起当年在他死亡前收到的那个信息。

紧接着联想到了他受的罪，胃里一阵痉挛。

杰森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那扇铁门，手里的枪蓄势待发。

他知道里面有谁了。

下一刻，门被轰然打开，杰森看到了小丑，却没有扣动扳机。

因为小丑正抱着一个小孩，用枪指着他的头。“你这个狗娘养的给我放开他！”杰森大叫，他感觉周围的奶香味更浓郁了，让他克制不住的犯恶心。

小丑咧着那张夸张的笑脸，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嗯……品味不错，出于纯粹的好奇我想问一件事，我认识你吗？”

“放下，你的，枪。”

小丑笑了，“哦~你在乎这孩子~有意思~你是他什么人？叔叔？舅舅？你家里也有一个被电磁炉电死的亲人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本在梦中看着小丑劫持着他一步步离开这里，而杰森顾及着他的安危迟迟没能开枪。

他往嘴里扔了一把爆米花说，“如果是我，我会直接干他娘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妥协，杰森还是太嫩了。”

“我觉得他只是在乎你。”

“这就是他嫩的地方。”伊本又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孩？放小丑离开就等于是害死我。”

杰森知道，这五年里的经验早就告诉他了这点，但他不敢赌，因为小丑可不是那些惜命的帮派混混。

混混在中枪的时候可能会丢下人质转而攻击他，因为他们劫持人质本质上是想让自己活命，但小丑只会哈哈大笑然后在断气之前一枪崩了人质。

也许伊本能躲开？这小子不是有空间传送能力吗？打个配合应该不难？杰森看向男孩，他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嘟着，棉花糖一样可爱的脸上红扑扑的，睡相恬静，安宁。

草！杰森咬牙，你真特么有25岁吗？！

车厢内的雇佣兵已经陆陆续续爬起来了，小丑嘻嘻笑着，低声道，“杀了他。”

杰森不得不放弃杀死小丑的机会，翻滚躲开飞来的子弹，隐藏在掩体后。

“草了！”他低声诅咒，隐藏在头盔下的脸上浮出些许冷汗，绿眸深处酝酿着乌云。

他现在有那么点后悔刚才没开枪，以及，他现在的处境让他想到了蝙蝠侠。

“玛德，他才应该是陷入窘境的家伙而不是我！”他身手很好，百发百中，手里还有两把趁手的枪，可他就是没法开枪射爆小丑的脑袋。

因为伊本，我不能害死他。

“玛德。”他又骂了一句。

就在杰森琢磨要怎么反击的时候，从那帮人身后传来了骚动。

等枪声渐渐息，杰森探出头去。

一抹熟悉的亮色从人群里一闪而过。

提姆一个扫堂腿下去，将试图抓住他的雇佣兵扫倒在地，然后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根因为锈蚀掉落在地的钢管，他翻滚着躲过另一个人挥来的枪管，把钢管抓到手里。

武器，九英寸长，提姆的脑海中闪过两个念头。

他耍了个棍花，摆开架势，因为遭遇危险他的脸色很苍白，但眼神亮极了。

雇佣兵们抬起枪来，向他射击。

提姆没有后退，他仗着被伊本赋予的精准直觉闪过呼啸的子弹，重新冲进人群中。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所顾忌，不会开枪。

看着那个在人群里辗转腾挪，几次都险些被集火的新罗宾，杰森的暗骂一声，还是出手了。

提姆挥舞着棍子，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警惕着周围来的攻击。

通常他都是那个在场外游走的游击战士，这还是他第一次头铁当主攻手。

这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提姆提姆吃力的抵挡闪躲着来自各方的攻击，他虽然知道攻击从哪来，甚至知道弱点在哪，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他妈另一回事！

他的身体就像是延迟高的要命的电子游戏人物一样，根本跟不上他的想法。

提姆挡住枪托，撑开，矮身躲避另一个，接着后退躲开冲着他膝盖来的那一下，不好！用力过猛！

提姆艰难的撑住身体，但终究是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枪托往他身上砸。

但那枪托歪了，举着他的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鲜血从他的膝盖处涌了出来。

他中枪了。

危机解决了，新的危险紧随其后，他只能抽空喊一句，“留他们一条命！”

杰森不想听这个替代品的话，但现场一片混乱，今天下午的阳光看上去格外的闪，空气中的烟尘也很遮蔽视线，而且人群中还有这个该死的彩色小子！

如果贸然开枪，他有可能打到他。

“离开这里！”杰森怒道，“这些人是我的猎物！不想死就赶紧滚！”

“我看着！”提姆原地一滚，“像是！”侧头躲过子弹，“能脱战！”然后冲着一个人的肋下狠狠一戳，“的样子吗？！”

被戳到肋下的人发出细微的申吟倒了下去，提姆躲开另一个人的胳膊，接着钳住它，把那人惯倒，“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合作，先把这帮傻逼撂倒之后再说别的？！”

“曹他的！”杰森放弃双枪，抡起拳头开始揍人。

与此同时，小丑和哈莉奎茵已经跑出了废墟。

他俩跳过坍塌的墙壁，越过砖头来到街上。

小丑回过头看向里面，欣赏片刻后他感慨，“真是意外之喜啊。”

“呦吼~布丁~”哈莉的声音把小丑吸引了过去。

身着小丑戏服的性感女郎正姿态诱惑的趴在一辆漂亮的红色摩托上，她伸长手臂招了招，“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小丑单手托着男孩，和哈莉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吻，“干得好，我的小哈莉，现在！上车吧！”

哈莉接住伊本，兴高采烈的抓住小丑后背的衣服，“耶！我们去兜风！”

杰森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暴怒道，“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他一拳撂倒他的对手，掏出枪来射击，试图把他们俩击杀在摩托车旁。

但已经迟了，摩托发出轰鸣，轮胎摩擦地面带起一阵烟尘，载着它主人的死对头们扬长而去。

杰森对着残留着笑声的空气又开了几枪，怒骂，“狗娘养的王八蛋！”

罗宾也从废墟里翻了出来，杰森看向他。

只见他出来之后二话没说，跑到街边一辆无辜的车旁，一棍子砸碎了玻璃，开门钻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启动了引擎。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给杰森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怎么这么熟练？我记得成为罗宾的条件好像不是会偷车？

等下，他不是富家小少爷吗？现在富家少爷是都会一些小偷小摸的技巧吗？

把线固定好后，提姆从车上下来，看向杰森，“你开车。”

杰森挑眉，“我以为你会开？”

“我会，但是我还没考到驾照，根据法律规定在21岁时我才有资格考取驾照。”

杰森走到车旁，“其实我也没有驾照。”

“但你是大人，”提姆走到副驾驶那一侧，“你看上去比较靠谱，警察不会拦你。”

杰森忍不住笑了一声，没发表感想。

他坐驾驶位罗宾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杰森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依旧没发表意见，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擎的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几条街开外。

蝙蝠车披着伪装穿行在街道中，低沉，近乎于无的引擎声从楼房间穿过，蝙蝠侠在前往船坞的路上。

就在此时，一阵滴滴声从雷达中传来，周围有特定的声呐反应。

是提姆。

但是，他没有在移动，也并没有消失。

蝙蝠侠踩下刹车，在街边停了下来。

他皱起眉，盯着那个小红点。

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开始生出不祥的预感，感到担心，忍不住要冲出去找提姆的时候，那个小红点又开始移动了。

方向是船坞，而离开速度很快，不一会雷达上就失去了红点的踪影。

“嗯……”布鲁斯忍不住发出一个气音，他看了一会雷达，启动车子，继续向着船坞驶去。

安德森大街，时值初秋，黄色落叶铺满了地面，林肯和刚刚谈成的合作伙伴道别，钻进驾驶座驱车离开了举办宴会用的大厦。

秋日金灿灿的银杏树在路旁矗立，阳光照在它们的叶片上，微光闪烁。

林肯坐在车里，贴着路边行驶，在前往孤儿院前他打算买一点水果回去。

过了一会，他看到了那家露天水果摊，他控制车辆慢慢降低车速停在了路边。

就当他打算下车去买个苹果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大，林肯警觉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丑和小丑女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呼啸而过。

出色的眼力让他看到了小丑怀里抱着的东西。

一个孩子。

一个面色惨白，紧闭双眼，细条的手臂无力的垂在小丑臂弯外的孩子。

林肯皱起眉，想起了新闻。

难不成那是伊本？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一辆超速的标致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里面坐着一个带着红色头盔的男人和一名带着绿色眼罩的少年。

是罗宾。

好了这下确定了，那是伊本。

林肯立刻放弃了购买水果的计划，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追上了他们。

等车子启动了，推背感来了，林肯才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追他们？林肯皱起眉，心里浮现出一个答案。

伊本韦恩作为韦恩的子嗣，可以作为一项备选方案，让猫头鹰法庭在下一代也继续掌控韦恩家族。

可他知道，他只是担心那个孩子。

布鲁斯韦恩有罪，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他需要付出代价，为他所遭受的这些痛苦买单。

但伊本韦恩，他只是一个被训练过的五岁男孩。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场景，一个来自他的童年，一个来自被小丑迫害的人们。

一所医院和另一所医院。

他在柳林儿童医院里，孤独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慢慢腐朽，最终让他跌落进鸟笼，倍受折磨，他学到了出色的技巧，最终成了法庭的利爪。

而在另一所医院里，数百个憔悴的人瘫倒在医院内的空地上，他们的脸被扭曲成了笑容，筋疲力尽，无力反抗。

他当时就站在那里，作为刚刚出道的马奇风投董事长，前来捐款的富豪。

空气中弥漫着痛苦的笑声，一个男孩已经笑厥了过去，除了暗红色的双颊和充血的鲜艳嘴唇外，他的皮肤一片惨白。

医生和护士在手忙脚乱的施救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的性命。

现在这两件事将要同时发生在了同一个孩子身上！

“不……”

林肯无意识的申吟了一声，他闭了闭眼，心砰砰跳着，有一种疯狂的冲动，恨不得换上利爪制服点燃背后飞行装置飞过去，把那个和他极其相似的孩子夺过来，关到笼子里，亲手折磨他，一直一直折磨，直到那孩子真的疯掉，然后把他扔到布鲁斯面前，让他看看，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看看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兄弟！都做了些什么！

在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