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把裂隙放在“空镜头”上，他有些遗憾，因为他没法继续看这些人了。

原因比较复杂，他是虚空，混乱和无序是他的代名词，如果他不自己现身，蝙蝠侠无法注意到他的注视，罗宾也不能，甚至依据自然生长规律行动的毒藤女也不能，但泡过拉萨路池，脑袋深处总潜藏着一丝混乱的杰森，以及小丑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他的存在。

上一次杰森发现了就发现了吧，这次可不能让小丑也察觉到他。

我得把所有人都赶到一起才行。

伊本喝了口威士忌，他那双浮动着蓝色浮光的绿眼睛看起来冷淡傲慢，让我看看都是谁在作妖。

此时的他倒看着像塔利亚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她，区别只在于塔利亚始终保持着热情，眼底熊熊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火焰，而伊本的眼底只有淡淡的厌恶和凉意。

谜语人站在血呼啦子的走廊上，眼神是浮动的，他在想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在他印象中是和纽约那个托尼斯塔克一样，是世界上最风流的钻石王老五之一，以跟明星、贵族小姐闹出绯闻和流连于宴会名利场而闻名于世。这位阔佬除了泡妞和喝酒之外，还算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他那身据说是玩极限运动玩出来的腱子肉。

八年前他回到哥谭的时候他就在那一年的横跨大西洋帆船比赛上获得冠军，随后他又在攀岩，跳伞还有赛车上取得了傲人的成绩。

即便他没有加入过任何极限运动俱乐部，但因为他的身份太高，极限运动玩的也确实好，所以他喜欢并擅长极限运动的事迹广为人知，几乎每次受伤都会被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论好久。

过去尼格玛真的以为布鲁斯韦恩的那身伤就是这么来的，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明明是他作为蝙蝠侠的时候受的伤。

蝙蝠侠受伤的时间和布鲁斯韦恩受伤或者传出绯闻的时间不说是吻合，也是有相重叠的时候。

可为什么过去我没有想明白呢？

他回想起那天的会议，双面人可以理解，这家伙和布鲁斯韦恩以及蝙蝠侠都是好友，如果这里有谁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哈维邓特是最有可能的人。

但是小丑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尼格玛看了一眼哼着儿歌杀人的烂人，撇开眼。他唯一搞不懂的人就是这家伙。

小丑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就算在所有精神病中都是独树一帜的，他行为没那么惊世骇俗的时候都让人难以理解，惊世骇俗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捉摸，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对蝙蝠侠是真爱。

这次说服他参与缄默的计划不是别的，就是那只死掉的小鸟杰森陶德的主意吸引了他。而不允许他说出蝙蝠侠真实身份也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游戏”，想要和蝙蝠侠继续“玩”下去。

恶心的家伙，疯子中的疯子。

还有一个人，企鹅。

说真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难不成早就知道？那他到底是怎么看待那个在他雕像旁边大跳艳舞的韦恩阔佬的？

尼格玛一想起来这事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布鲁斯是蝙蝠侠，尼玛，那惊悚程度真的直逼蝙蝠侠的恐吓，真不知道企鹅是怎么熬过来的。

尼格玛一个人想的表情扭曲，心中切切，但小丑却在翻来覆去的把玩他那个玩具手枪。

他是故意用玩具的，他知道这孩子不能杀，尤其是另一只小鸟被拐走的现在，这孩子成了那个唯一的筹码。

而且他不是很确定就是这个男孩的视线，那视线只存在了一瞬间，也许连一瞬间都没有，但小丑确定它存在过。

那是一种……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的感觉，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拳头也不怕死亡，越痛苦他越微笑，这个世界上没有疯狂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更疯一些。

唯一害怕的就是没有人记得他做过的一切，笑话也好都市传说也罢，他必须留下点什么东西。

这不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也不是什么反派宏远，他只是觉得这种疯狂对人有益，他觉得人们应该记住，加入他，这才是生存之道，这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

万物有灵，但只有人类有疯狂的机会，那为什么不疯？为什么这么严肃？整日都做同一件事，都只为了生存、荣耀而活，把自己框进条条框框里，多么无趣，多么无聊？人活着却不笑又有什么意义？人活在糟糕的现状里，不疯狂那要怎么活下去？

不如死了。

但这是建立在这一切都存在的情况下才能成立的东西。

所以当这种空无得凝视盯住他的时候他才觉得毛骨悚然，因为他明白那是一切疯狂和秩序的终止，那的确也是混乱，也是疯狂，那里什么都有但同样的，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毁灭，那是寂静，那是一切的终结，这是所有人，包括他都必须避免的。

而他之所以会怀疑那个男孩，是因为当时视线过来的方向中只有哈莉和这孩子。

哈莉不可能，这个自以为是疯子的蠢姑娘，她不会是那个毁灭世界的人，这个男孩的确可疑，毕竟他是蝙蝠侠的孩子，但他在睡觉，而且哈莉也没发现他睁过眼……

小丑摩擦了一下枪管，神色是难得的严肃，他得找出来那东西在哪，又是打哪冒出来的。

但现在……我还得和小蝙蝠一起玩呢~

他兴奋地想。

不知道这一次我送出的礼物他收没收到？我觉得亲爱的小蝙蝠会喜欢这个礼物的~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一份礼物~

——蝙蝠侠的确收到了“礼物”。

依旧是炸弹，而这次的目标不是破工厂，而是德雷克家，杰克德雷克和提姆德雷克这对父子的家。

提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丧失理智从车窗翻出去，但很快蝙蝠侠就告诉他瑟波洛斯救了杰克。

“瑟波洛斯？”提姆懵懵的说，“我……他……可是……”

“伊本韦恩一定告诉了它要留意所有人，”蝙蝠侠的声音听着分完的平静，平静如止水，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不只是我们，还包括了所有和我们有所交集的人，这些人肯定都在他的留意名单上。”

提姆依旧懵懵的，“哦。”

蝙蝠侠的声音轻柔道，“便士一？在吗？”

便士一严肃的说，“是的先生，我在。”

“给那个小从犯放歌，给他准备蜂蜜蛋糕，我现在就回去。”

“好的先生。”便士一同样轻柔的说完，他结束了通话，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只大狗，然后从容的在旁边的留声机上放上黑胶碟片，轻柔的播放起虚空录上记录的音乐。

那是首纯音乐，没有歌词的那种，旋律很漂亮，轻柔，有种爵士乐的绵长和优雅，但没有那么的跳脱和欢快。总的来说，是一首十分适合在干活的时候听的歌。

在伊本离开后，阿尔弗雷德因为不需要打扫庄园，所以个人清闲了不少，于是他用这段清闲时间去唱片公司让他们照着谱子刻了一张碟。

他没有想过用这曲子对付伊本或者瑟波洛斯，或者是任何人，他只是喜欢上面的旋律，想要在空闲的时候听这个音乐做饭，看相册，修建花园。

潘尼沃斯微笑着，心想，没想到真的会有用这曲子对付伊本少爷的一天。

蝙蝠车上，杰森扶着下巴看着窗外模糊的风景，眼神恍惚，其实在坐进来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了。

他凭什么要听老家伙的话？是的，我是要找伊本，他也要找伊本，但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找？我回来不就是为了报复这个老家伙吗？我回来不是为了自己报仇吗？为什么我现在在车上呆着？

中途蝙蝠侠出去巡逻，顺手打击犯罪的时候他也出去了，他是想要出去之后就不回蝙蝠车的，但不知怎的他总是会在蝙蝠侠在原地等一分钟的时候反悔，回到蝙蝠车里。

杰森不会承认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个地方想要乘着蝙蝠车，就像过去一样，完成夜巡后和自己的父亲回到蝙蝠洞中。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只是不想让老家伙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真的”像个盼着孩子回家的家长那样等着他。

那太蠢了，而且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事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他不停地给自己找着借口，慢慢把自己说服了。

就这一晚，杰森叹了口气，对自己说，就这一晚上，我和他一起行动，把那个小骗子弄回家，之后我就走。

布鲁斯一直在关注杰森，在发现杰森叹气的时候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他知道杰森在想什么，在伊本出现后他就总像杰森那样说服自己。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这个人对自己太信任了而已。

只是像他们这种人是没有办法轻易相信其他人的，他们不仅仅会警惕恶意，更会警惕那些针对自己的善意，尤其是所谓的“无条件”的善意，他们会更加警惕，比如说超人。

但如果，在“无条件”之前加上一些先行条件，比如说“来自家人”和“来自无法说谎的人”，就算是他们也没法拒绝。

这就是伊本使用的策略。

伊本的确是他们的家人，也的确没有说半句谎话，他没有，或者没办法隐瞒任何事情，甚至将即将到来的危险提前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动手去查，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没能及时察觉到他原本的目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

布鲁斯也会这招，不过这招通常都被他使用在对外社交中，对家里人他不愿意用这种招数，但伊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该用的时候就得用。

忽然他问，“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杰森浑身一僵，扭头看向他。

布鲁斯好像是害怕杰森拒绝，虽然语气依旧四平八稳但话里都是妥协，“如果……你想不回来也没关系。蝙蝠电脑的权限我从来没有更改过，你……每天早上给我发个信息行吗？像伊本那样。”

过了两三秒，杰森都没有说话，他惊呆了，他知道布鲁斯的性格，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强硬的表示要他和他一起回去，或者干脆不询问他的意见，除非他提出要走。再不济也会要求每天都见一次面，而不是第一次提要求就只要他发信息。

可能是他楞的时间太长，布鲁斯似乎是把这种沉默当成拒绝的意思，忙说，“杰森，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过的还不错，而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一天一次不行的话，你……也许你可以一周和我联系一次？实在不行有空了再……”

杰森听着布鲁斯越来越卑微的请求，连忙抬手，“不，不，别说了。”

布鲁斯闭上了嘴，抿起嘴角，好像还咬紧了牙关，手上动作都顿住了。

看着他这样，杰森说，“谁告诉你我不想回去的？是，我是有点……你，但看在阿福的面子上我也会回去的，我……”忽然他笑了一声，“我是你儿子。”

这句话一出，杰森也有些释然了，他继续说，“总之，我会跟你一起回去的，今晚我会在庄园里住。”

杰森说完还是有点害羞，所以他看了几眼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怎样的布鲁斯，而后就转开头往窗外看，因此他错过了布鲁斯低下头颤抖着点白色护目镜的动作。

布鲁斯眼底浸着泪心想，这该死的护目镜真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