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叫出他名字的瞬间，杰森猛抽了口冷气，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嚎叫，把布鲁斯的脸揍歪到一边，迫使他松手。
布鲁斯踉跄了两下，对扯着绳索飞向远方的杰森大喊，“杰森！等一下！”
他也想追过去，但一摸腰间，抓钩枪被杰森拿走了。
杰森是铁了心不想让他追上来。
他翻出腰后的备用抓钩枪，手都是抖的。
他射出的绳索不是向大楼的方向，而是不假思索的射向杰森，想要套住他的脚腕，但杰森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动作娴熟的割断了绳子，三两下消失在雨幕里。
布鲁斯明白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去追肯定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子再一次离开他。
“杰森……”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心脏后知后觉的跳动起来，在他的胸膛里欢呼雀跃也哀恸异常。
他活过来了……可是，是谁干的？是埃利奥特吗？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被复活？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还有他怎么会长这么大？目测已经成年，尸体下葬时才十四岁，难不成他早就被复活了？那他这些年……
他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
一连串问题顺着雨滴砸的他的心慢慢开始冷却。
这些年他在什么地方？在哪度过的？和谁有交集？遇没遇到危险？
……不。
他低下头，看着还没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拿出吸血蝙蝠镖，把那点淡淡的血采进槽内，装了起来。
他必须确定他就是杰森，之后我才能决定要怎么做。
布鲁斯几乎在逃避结果，他知道那就是杰森，在揭开面具，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了，就算过去五年他依旧能认出来，那不可能是别人伪装的，没有人能伪装的那么像，他就是杰森陶德，他的儿子。
可他现在有点不想知道结果了。
因为杰森……不想面对他。
原因很容易就能猜到，因为他没有杀小丑。
那天晚上他应该就在远处看着，看着我就算被激怒成那样也没有动手杀小丑。
可……这是原则……
我不能……
布鲁斯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身体行云流水的向下翻越，他还记得提姆在下面，他得去到提姆身边。
可在下去后他没看到提姆，反而看到猫女站在教堂的房檐下，扶着那天被枪打中的肩膀，脸色难看的盯着他，脚边还有被抓花脸的小丑女和已经晕厥的女猎手。
蝙蝠侠心里蔓延出不祥的预感。
“你去哪了？！”
“罗宾在哪？”
猫女美目圆睁，用还能活动的手点了点他的胸脯，“你踏马还问我罗宾在哪？！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蝙蝠侠没有回答，继续问，“罗宾在哪？”
猫女烦躁的不行，直截了当的说，“他被小丑带走了。”
蝙蝠侠微微睁大眼睛。
另一边，落荒而逃的杰森冒着大雨一路冲刺，一点都不敢回头往后看。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布鲁斯的咆哮。
【就算在最后一刻杰森都知道我有多爱他！】
杰森感觉一阵酸涩紧紧攥着心脏，让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这算什么？这他妈算什么？！
你明明猜到是我干的，而且我还差点害死你结果你特么跟我说这个？！
还有你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过这话，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会知道这个？！
而且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你不去杀了小丑？！他可是害死我的家伙，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其他人都无所谓！就只是小丑！就杀他一个！为什么你就是做不到？！
他想去那个放满武器的仓库，看看那些关于小丑的新闻，看看那些受害者，下定决心。
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带着他回到了伊本在的那个安全屋。
他站在雨中，抬头看着红砖楼上，那个被木板条钉死的窗口。
忽然想起来伊本的话。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记住，在最终确定之前你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确定之后就要做到底。（76章）】
那不是指杀小丑的事，而是指试探布鲁斯态度的事。
杰森咬牙，心想，伊本已经知道事情会这样发生对吗？那……
那他会不会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但当他走上楼，拿出钥匙打算开门的时候。
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杰森瞳孔紧缩，猛地推开房门。
沉睡的男孩已经消失，床上还留着他躺过的痕迹。
伊本说过他要睡上三天，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这三天就是醒不过来。而且他出去绝不会老老实实的走门，开空间门对他来说很容易，除了和他一起，从来都没老老实实走过。
那就是有人带走了他。杰森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想法。
知道这个屋子的人只有他，伊本，还有……
“……缄默。”杰森脸色阴沉下来。
他摔上门，拿出手机，翻出缄默的电话号，打了过去。
电话铃声响起，缄默坐在车上，看着电话备注，老神在在的接起电话，“你好，红头罩。”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我已经说过，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嗯……你是这么说过，”缄默微笑，“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遵守？”
杰森拿着从床下搜出来的监听器，咔嚓捏碎了，“你死定了。”
缄默的嘴角没了笑意，他沉默的看着挂断的手机。
即便是隔着电话的电流他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森然的杀意，杰森这次是认真的。
但很快缄默就笑了起来，“那就来试试看。”
他看了眼在副驾驶上无知无觉的男孩，开着车，向前方驶去。
墓地。
看着沉默的蝙蝠侠，猫女有些难以置信，“你就没有什么表示？！你的小罗宾鸟被抓走了！”
“我知道。”蝙蝠侠说，“不用担心，他不会出事。”
“落在小丑手里还说不会出事？！你疯了吧！”
蝙蝠侠没有解释，一如既往地。
猫女拿不准，因为那毕竟是小丑，她知道上一次他失去罗宾的时候眼前的男人是个什么状态，但现在提姆被抓走了，蝙蝠侠除了鼻子淌血，嘴角淤青之外，情绪居然出乎意料的稳定。
还有空把哈莉捆起来，送进新来的蝙蝠车。
他看起来是真的认为提姆不会出事，但他怎么会这么肯定？
等等。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十分钟前。”
赛琳娜疑惑道，“不可能，从那个墓地到这片墓地起码也得像我一样花上半个小时，你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我们有帮手。”蝙蝠侠扛起女猎手，示意猫女上车。
猫女跳入副驾驶，问，“谁？超人？你不是从来都不让他插手哥谭的事务吗？”
“不是他，但你见过。”蝙蝠侠说，“就在那天晚上。”
猫女挑眉，“那只大狗？”
蝙蝠侠看了猫女一眼，“没错，就是那头三头犬。”
猫女的表情更古怪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那种东西了？”
不是我养的，“他会保证罗宾的安全。”
“好吧。”猫女回忆起瑟波洛斯凶悍的咆哮，口吐岩浆时的霸气，信了。
如果是那个生物的话……现在需要担心小丑能不能活下来……
算了，这该死玩应还是没命最好。猫女毫无怜悯的想。变成岩浆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不过和她想的不一样，瑟波洛斯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搞定小丑。
其一是提姆没让他出来，看上去他是想干点什么。
其二是因为迪克那边好像在叫他，而其三，伊本就在来的路上。
瑟波洛斯看着开车的缄默和副驾驶上睡死的伊本，彻底放心，一扭头，找迪克去了。
缄默带着伊本一路来到伯利莱。
他刹车，从钻出车门，望向不远处的工厂。
一处位于伯利莱的废弃的工厂，这里和贝赛德那边提姆去看的电热毯工厂一样，曾是哥谭最知名的工厂之一，从外表上来看，这里的规模和装修，一点都不输于那些开始使用机械流水线作业的工厂。
那为什么这处工厂至今都没有被卖出去，还张贴着电话号码呢？，因为当初买下这块地，建工厂的那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这块地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不肯降价，于是这座工厂就这样被搁置了。
缄默看着四周的叉车和钢板，高耸的烟囱，还有不知道通往何处的高架桥。不出意外，这间工厂在腐朽之前都是卖不出去的了。
正好暂借当基地。
他想着，从副驾驶抱出伊本。
他是用双手把伊本抱起来的，虽然他抱小孩的动作非常不熟练，一般小孩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但他的动作的确很温柔。
埃利奥特看着伊本那张神似布鲁斯小时候的脸，脑海中还是回想起过去的那些时光。
好吧，如果我赢了，我可以把他当亲儿子养。埃利奥特想。
他抱着伊本向工厂内走去，小丑就等在门口。
他有些不耐烦的挥舞着染血的撬棍，嘴角使劲地往下扒拉，差点就要弯到下巴上了。
可在他看到伊本的时候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快乐的笑容。
“哦~他真可爱~”小丑围观缄默，“这就是另一只小鸟？哦，他在睡觉……”
他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瞥着缄默用气音说，“你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带来的？”
“没错。”缄默走上楼梯，进入了一个房间。
这里曾是工头的房间，提姆坐在一张小的不舒服的椅子上，浑身是血，左脚被锁住，另一边连着在床脚。
他勉强抬起头，看到埃利奥特抱着伊本进来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
小丑全程跟在缄默身边，在缄默放下伊本的时候轻轻挥舞着手，像是施法似得，跟着缄默放下伊本的动作在他身上飘，“睡吧睡吧我亲爱滴宝贝~睡吧睡吧~小丑叔叔喜欢你~”
提姆抖了抖身体，被恶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缄默把伊本放在床上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小丑没走，他在床旁边扭了一会，嘴里嘟囔着“诶呀，这么小~还是个宝宝呢~不行，我得让这孩子过得快乐！这么大的小孩喜欢吃什么来着……嗯……可恶，要是哈莉在这儿就好了，她一定知道……”
然后他嘀嘀咕咕的转到提姆身后，把提姆松绑了。
提姆立刻回身反击，小丑没有太在意这个，他轻描淡写的抓住提姆的手，笑眯眯的说，“哎呀，别那么急躁嘛。”
提姆怒吼一声抬脚踢向他。
小丑放开手，后退到锁链范围外，指着提姆对他说，“你，照顾好小鸟……嗯……这么说好像怪怪的，那就是小小鸟！要照顾好小小鸟知道吗？”
提姆挡在伊本之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劳你操心！”
“嗯！很好！”他在兜里翻了翻，把一个喷雾样子的瓶子扔到了地上，踹给提姆，这时候他的神情变得冷漠起来，他淡淡地说，“把伤弄好，你现在还不能死。”
提姆盯着他，慢慢下蹲，捡起瓶子。
小丑又笑了，“好孩子~好了小鸟，小丑叔叔要去应酬了~别太想我哦~”
说着他关上了门，哼着歌，走了。
提姆这才敢大喘气，接着嘶了一声，扯到伤处了。
他忍了一会，等疼痛过去，他走到床边晃了晃伊本，低声呼唤，“伊本，伊本？”
伊本闭着眼睛，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看来布鲁斯说伊本要睡三天是真的。提姆放下手，在床边坐下，查看一下小丑给的喷雾，犹豫片刻还是用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命。
他把铺床的布下扯下一截当成绷带缠在出血严重的几个部位。
小丑只是想利用我作秀，但他说的对，我现在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让在杰森身上发生过的事也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然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