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里吃炸鸡还是太恶心了，所以迪克带他们上了附近的铁质外梯，他们就坐在楼梯上，把腿挂在栏杆外面，边吃炸鸡边等。
吃炸鸡的时候，三个有共同话题的年轻人又聊到了一起，他们聊学校，聊花边新闻，聊足球队和下周将要到来的考试。
而早就成了社畜的成年人迪克就靠在铁栅栏上看着他们，没有参与进去。
来这儿找一个黑邦小头目的麻烦是临时起意，但迪克承认，他是有目的的引导这三个孩子来到这里的。
这个小头目是个很好的目标，他是个罪犯，但是有家室，他在网上口嗨意淫，可在社交媒体上他是个喜欢晒女儿照片的女儿奴。
迪克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
做错事需要得到惩罚，偷窃是错的，杀人是错的，□□和意淫，那都是错的，如果一个人这辈子只做了这些，杀了他倒也没什么，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了。
可人是很复杂的，这座城市是很复杂的。
就像这个人，他干的是黑邦的勾当，手里沾满鲜血，脑子里想的也不够纯洁，但他有妻子和女儿，承担着一个家庭的一切，而且还把女儿养的很好，小姑娘穿着连衣裙在阳光下笑的样子很好看。
如果他死了，谁来为他的妻子和女儿负责呢？
可如果他不死，那些被他破坏的家庭该怎么办？还有那些可能会遭到毒手的人们，谁来为他们负责？
他的家人，受害者，以及旁观者，这三者纠缠在一起，都挂在他这一根藤上，这根藤蔓和其他藤蔓纠缠在一块，攀附着企鹅人所代表的黑邦与贵族阶层，而那些贵族则扎根于哥谭这棵大树上。
无数利益和人命都缠在大树上，贪婪汲取着营养，令大树枯萎，连根拔起似乎才是拯救大树的最佳方法。
可这些藤蔓已经变成支撑大树的力量之一，谁知道拔掉他们这棵大树会不会直接倒塌。
所以蝙蝠侠只能围着这棵大树绕圈子，一点点的用小剪刀减掉细枝末节，一点点的去解这团堆得山一样高的乱麻。
当然，像小丑，稻草人之列的确不在这套体系之内，他们就是纯粹的恶人，那为什么不能像复仇者联盟一样，直接杀了他们？
不是因为他们犯的罪还没罪大恶极到该死的程度，而是因为这座城市很特殊。
举个例子，比如说纽约和哥谭。
托尼和布鲁斯他们就像两名拿着电锯的园丁。
托尼锯掉腐朽的部分，不会有人责怪他，因为在他的城市里没有几个罪犯，那些坏树枝被砍掉会让城市变得更好，大家都会乐见其成。
但在蝙蝠侠的城市里，疯子和罪犯太多，基数太大，这一电锯下去，那基本上就是整棵树都得被砍掉了。
疯子不会在意，他们本来就是要搞垮大树的人，蝙蝠侠亲自动手那更完美了，这说明哥谭的确无药可救，而蝙蝠侠是他们中的一员，即便他的行为是为了剔除罪恶。
而且谁又能保证的了蝙蝠侠一定是公正的？只杀那些被关押在阿卡姆的疯子可不会让哥谭好起来，那么继续清理，找到那些根源切断整个犯罪链接就行了吗？
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些罪不至死的人，那些在罪犯的庇护下过着干净生活的罪犯家属和朋友，还有那些拥有苦衷不得不依靠犯罪赚钱的人，他们能在这场清洗中置身事外吗？
不，当然不，不是蝙蝠侠会去找他们，蝙蝠侠的所作所为，所带来的恐惧和不正当会自然而然的将他们聚集起来。
现在都有明日共和国了，真到那时候会有比明日共和国更大凝聚力的组织出现，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朋友。
庇护罪犯的组织和蝙蝠侠一定会发生冲突，可到了这个时候，究竟谁才是罪犯？
双面人——哈维邓特，女猎手——海伦娜贝蒂内利，还有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无数曾想在哥谭用血腥手段解决一切的人都证明了一件事，那行不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而另一方面，作为哥谭的守护者，为了与罪犯做出区别，不让善良的人害怕他，蝙蝠侠绝不能杀人，哥谭的义警们绝不能杀人。
迪克理解蝙蝠侠的选择，选择和他一样坚守底线，坚守区分善恶的最后一道屏障。
可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可不会管这些。他们爱憎分明，更向往快意恩仇，这三个孩子也一样。
他们觉得这些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屁话，什么你杀了人你就是罪犯，就得坐牢，他们认为这种后果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因为他们是正义的一方。
这三个孩子有共情能力，但他们共情者是我，正常，一般人也不会和罪犯共情。迪克幽默的心想，在我指出杀了这个人，他的妻女会遭遇什么之前，露娜能毫不犹豫的说“你应该杀了他”“除了她们，没人会在意”这种话。
现在他们依旧是这样想的吧。
但当事人毕竟是我，直到目前为止我的选择还是有用的。迪克淡漠的望着小巷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而且这些孩子很快就会意识到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和义警没什么区别。
希望这能稍微转变一下他们的思想。
至于那对身上有明日共和国纹身的黑人兄弟，他们应该是别的事件的受害者，迪克垂眸，我得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挑拨离间。
也许尼警探是个突破口，毕竟他有前科而且还是针对我的——又来了。
迪克微微叹了口气，所以说，做人还是得小心点，谁知道以前的那些烂事会不会找上门来卡脖子。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抱歉了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必须得和你谈一谈。
迪克的套麻袋大作战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开始，现在视角来转到布鲁斯那边。
邀请到赛琳娜之后布鲁斯就带着她驱车前往莱克斯卢瑟的宴会。
在踏入宴会厅的瞬间，两人就成了全场焦点。
独自出行和带着女伴出行终归是不一样的，“哥谭王子的复活！”这样的标题瞬间浮现在所有记者的心头，虽然报纸还没开始发行，但所有知情人都知道，韦恩又要霸占头条了。
他的朋友埃利奥特的葬礼就在明晚举行，今天居然就带着女伴来参加宴会，虽然那个女伴是经常出现在他身边的赛琳娜小姐，但这时候带着女人出门实在是……值得玩味。
不过赛琳娜和布鲁斯都没有在意这个。
布鲁斯只是想搞清楚昨晚赛琳娜所说的那个伪装成“布鲁斯韦恩”邀请她的人是谁。以及，他瞥了一眼赛琳娜的肩膀，确认她肩膀上的伤有没有大碍。
而赛琳娜则是对布鲁斯心怀愧疚，“布鲁斯韦恩”说过，他会邀请汤普斯金医生和他最要好的朋友来，可那个朋友却在猫女和蝙蝠侠的眼皮子底下遭遇了不测。
她对布鲁斯抱有歉意，为了没能保护他的朋友，可她现在是赛琳娜，不是猫女，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男人说抱歉。
布鲁斯不知道她的愧疚，见她的肩膀活动自如就把目光移走了，和等宴会结束就离开哥谭的卢瑟交谈。
“你今天下午就要走了？真对不起……我……”布鲁斯叹了口气，“我应该多参加几场你的宴会，卢瑟，我是说，总统。”
“不，别在意，布鲁斯，”卢瑟理解的说，“这不是你的错，人在悲痛万分的时刻是没法顾忌其他事的，你现在肯定还很伤心，就算你没来我也不会怪你。”
布鲁斯笑了笑，“谢谢你，卢瑟。”
卢瑟抓住他的肩膀，紧紧的捏了一下，“要振作起来知道吗？我还指望你这个亿万富翁能在总统大选上给我投一票呢。”
布鲁斯撇撇嘴，“我什么时候给你投过票？我从不参与政治，你知道的，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
“唉，别这样，我知道你懂，你可不是那种脑袋空空的笨蛋美人。”
“不，我就是。”布鲁斯笑着抿了一口香槟，淡淡的酒味在他嘴里蔓延，“请叫我布鲁西，卢瑟总统。”
卢瑟知道这是拒绝了，他耸肩，“好吧，那让我们谈谈别的，比如我上个月开的展会，全系打印技术，这个你总该有兴趣了吧？”
“当然，我其实已经准备了一笔钱要投你那了。”布鲁斯挑眉，“在那之前我得问问你，用这东西你打算要做点什么？”
“当然是为了建设城市，”在同一处宴会的另一边，卢瑟的秘书莫西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穿着一身正装却弯腰驼背显得很憨的记者，“那么轮到我问你了，肯特先生，这次采访的目的是什么？”
克拉克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毕竟他写的关于卢瑟的负面新闻占了整个星球日报的三分之一，能得到好脸色就怪了。
“呃，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全系打印技术的优势在哪里？”克拉克摊摊手，“我发誓，这次我绝对不写负面新闻。”
莫西撇撇嘴，“如果你要问这个，那你应该在我们开展会的时候申请记者证，去展会找到机会提问，而不是来问我。”
克拉克憨憨的说，“其实我拿到了，可我没能找到机会发言，那个，我不太擅长人挤人的场面。”
莫西无语了，她心想就你这样的憨憨居然曾获得两次普利策奖？这奖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不过看在克拉克金牌记者的招牌，莫西还是接受了此次采访。
“那好吧。”莫西说，“既然你参加过展览，那你一定拍了不少照片，我就不展示了，我毫不夸张的说，那场展会上展示的东西，是未来。”
“不需要打地基，也不需要现在流行的模版水泥浇灌，只要有一台我们研发的全息打印仪，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哪怕在黄沙荒原上看到一座地基牢固，设备齐全的摩天大厦。”
克拉克在笔记上飞快记录着，那双蓝眼睛真心实意的露出惊叹，“不可思议。”
莫西笑了，“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我们已经克服了技术难关，从宇宙中提取出了‘暗物质’，我们已经成功将它应用在建筑物上，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你将能看到悬浮在半空的马路，随处可见的传送装置和真正的天空之城。”
“想象一下妥善应用它能带来什么。我们不用再雇佣效率缓慢的工人，也不用担心偷工减料，只要你准备了足够的材料，输入了什么，它就能全须全尾的将它打印出来。”
“哇哦。”布鲁斯已经开始担心了，对于卢瑟这样的人来拥有这样的技术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绝对不会把它用在正道上，起码不会是全部，“听起来真不错，嗯……不过你说的太假大空了。”
“你不是参加过展览吗？我认为展览上展示出的东西已经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布鲁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但当时我没听你的长篇大论和实验，说真的你们这些技术人员就不能用点简单的话讲这些事吗？简直梦回学校，面对秃顶老教授，我差那么一点就要在座位上睡出口水了你知不知道。”
卢瑟心说我信你个鬼，你就是想找借口看看我在干什么，但表面上他纵容道，“抱歉，下次我一定讲的通俗一点。”
“我能去你的实验室参观吗？”
卢瑟微笑，“当然，卡德摩斯永远欢迎你来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