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是蝙蝠侠的时候，哈罗德的脸上闪过一道……吃惊？歉意？恐惧，或许都有。

很快他收起那些表情，打开房门让蝙蝠侠进到了屋子里。

这里是时钟塔中其中一个卧室，近几个月蝙蝠女和哈罗德一直住在这里，有时候芭芭拉也会留下来住一晚上。

这个卧室已经默认是哈罗德的了，而哈罗德自己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不配在这里待着。

只是人的习惯总是会让他们在时常停留的地方留下些属于自己的痕迹。

布鲁斯在窗边看到了一枚电子元件，床边放着几本薄薄的汽车杂志，而在那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张设计稿。

他拿起设计稿。

是各种机械装置的局部图，需要用到的材料在一旁标注出来。

在摊满书桌的设计稿上有两张画的是轻量摩托的图纸，一个是正常样式的，在机箱上画着R的标志，另一个的踏板在更高的地方，特意标注了绿色涂装的位置。

“那是我设计的……是给罗宾和……你儿子的。”苍老的声音从哈罗德口中传出，引得布鲁斯侧目。

白发苍苍的老人依旧有佝偻身躯的习惯，他张了张嘴，迟疑的说，“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谢谢。”布鲁斯低声说，“他们会喜欢这个的。”

说完，两人沉默下来。

哈罗德低下头去，像个罪人一样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布鲁斯摘下了头套，头发凌乱的垂在额前。

良久，布鲁斯开口问，“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你的腿好了，有不习惯的地方吗？”

老人的下巴绷了起来，“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说着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我背叛了你。”

说着眼泪滚滚而下，哈罗德使劲摇着头，“我一开始不想答应的，我不想背叛你，但是他说他能治好我，给我看了那些成功案例，我……我想过了，就算我被耍了……你是我的英雄，你总能赢……所以……对不起孩子……我……原谅我……”

哈罗德的话断断续续的，但布鲁斯知道他要说什么。

就算我被耍了，被再一次胁迫，你总会想办法救我，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你是英雄，你总能赢，我觉得这次你也能赢。

就算被耍了……但如果，如果成功了呢？那我就能说话，我就能站起来了。

但哈罗德清楚地知道那个“英雄”只是个人类，会失败会倒下，所以他根本没法把那些阴暗的想法说出口来。

布鲁斯扶住哈罗德的肩膀，“哈罗德，我可以原谅你，想要恢复健康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利用这点的人的错……”

“而且他们中已经有人知道你是谁了。”

布鲁斯顿住。

哈罗德急切的说，“他们要求我把继电器线路放进电脑里，按照他给的参数设置，阈下意识，你知道那是什么，每次你使用计算机，那个东西就会随机闪现这段参数，会让你在潜意识里想到它想让你想起来的事。”

“他们认识你！天哪……当时我想，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哈罗德一瘸一拐的踱了两步，“那不如让我来做那个把控中间的人，这样我能保证继电器电路不会伤害你，可以给你们争取到足够时间去查清这件事。”

“哈罗德。”

“可我小瞧了他们，”哈罗德皱起眉，“他们不只是用那东西在你的潜意识里下毒，他们还通过那个窃取了情报。”

“我在发现这件事后我就打算把电子继电器拿回来，这样接下来你们的行动才不会处处被针对，如果他们要找麻烦那就找我一个吧！”

哈罗德裂开嘴，笑道，“反正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体验了一把能说话能正常走路是什么感觉，这辈子值了！”

布鲁斯抓住哈罗德，“哈罗德，这不是你的错。”

老人刚刚的坚毅在布鲁斯怜悯的蓝眼睛下溃不成军，瞬间土崩瓦解，他抖了抖嘴唇，颤声道，“我真的很对不起……布鲁斯……”

布鲁斯知道这个老人是不会原谅自己了，所以他问，“是谁哈罗德，是谁找到了你？”

哈罗德盯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嗫嚅着，“我不觉得你会相信这个。”

“……是汤米。”布鲁斯沉默下来。

哈罗德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身躯缓缓佝偻了下去，仿佛他的背从未被治好一样。

沉默片刻，布鲁斯再次开口，问，“我记得你说的是他们，另一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他，”哈罗德低声说，“我只知道他是个青年，头上戴着红色的头盔……他似乎很恨你。”

最终布鲁斯拿走了那两张设计稿，临走前，他对哈罗德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会让提姆和伊本看，如果要改的地方我会再来找你。”

布鲁斯的话平平无奇，是过去那些日子他们经常会说的话，但这话却引得老人淌出了眼泪，他弯下腰，捂住鼻子和嘴巴，拼命压住了哭声。

“好的，好的……我会改的……我一定会的……”

凌晨2：13，阿卡姆寂静一片，到了这个时间点，就算是最穷凶极恶的恶棍也没法抵挡睡梦的召唤，所有人都躺上了自己的床，沉入到黑甜的梦境中。

不过有一个人还没睡。

不，不是蝙蝠侠，而是别人。

他闲庭信步的步入荒地四周的高墙，拿出证件，穿过第一个警戒区，沿着一条长长的石板路慢慢向前走，越过栅栏，他看到毗邻的荒地上的树梢。

他验证了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到这栋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疯人院中。

小丑被一片强光惊醒了，他挡住了光，看向光源，“啥玩应？谁在照我？”

他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举着手电筒的人长啥样，“哦……木乃伊？我不认识你。”不过某种让他熟悉的感觉让他怀疑道，“我认识你吗？”

脸上绑着厚厚绷带的人步入简陋的病房中，“我是你的代理律师，你被保释，只等开一场听证会撤销指控。”

绿色头发的苍白小丑笑了，“嘿，我可能是个疯子，但我可不会跟个木乃伊走。”

“有道理。”说着，他动手，拆开了脸上的绷带。

“等一下，”小丑眯起眼，“我认得这个声音。”

“你应该认得，我们是老交情了，”绷带缓缓落下，肉色的皮肤从绷带间隙露了出来，“在在我出……意外之前，有一年，你闯进了我家，当着我妻子的面揍我。”

小丑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他是谁了，“你特么不是在提前准备万圣节*的惊喜对吧？”

“所以你做了个小小的整容……好吧是很，大——的整容手术。”小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脸逐渐狰狞起来，“哦不……这不好……这很不好……双面人！”

“抱歉，已经没有双面人了。”绷带下，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出现在小丑眼中。

英俊的男人宣布道，“哈维登特回来了，我要完成我当地方检察官时着手的工作，那时，法律会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