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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四十八章·荣华照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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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们天河神谷的欢迎仪式!”

青霄用冰刀斩断迎面而来的枝条,借着树枝断裂的瞬间轻轻一点,将身体向后送了出去,稳稳停在谭敬晨身前几步。

“你还别说,要不是我打小在这儿长大,我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路了。”谭敬晨手指点在下巴上,撇了撇嘴。

“这是什么树,你认得吗?”

云水香柳仅在天河神谷和昆仑山谷中生长,相比于其他仙草灵木而言知名度低得可怜,但是青霄确信,“在这儿长大”的某位小星君一定认得它。

万物皆有灵,神木在青霄收招的瞬间便将枝条全部收回,仅留下需要六七人才能合抱的茁壮本体,静静伫立在谷口。

“云水香柳,这一株只比昆仑上的小一两百年而已,基本就是这片儿灵木的老大了。以前挺温和的啊,压根不怎么搭理路过的人。”果然,谭敬晨皱着眉回答。

“它都不搭理别人,你怎么知道它挺温和的?”

“啊,这个嘛,也可能只是不搭理我吧……”小星君抿了抿嘴,态度十分诚恳。

“好吧,”青霄叹了口气,拿出怀中的七寻镜,在被粉色与七彩荧光填满的两个洞口旁,隐约可见的青绿色流光在微微转动,“看来就是它了。”

“它?”谭敬晨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细微地呼出一口气。

青霄轻轻笑了笑,将七寻镜装好后重新打量起这株参天古树,问:

“你上一次回来,大概是什么时候了?”

“一两百年前?差不多吧,荀京墨的成年礼,我回来过一次。这毕竟是我娘和我姐留给她的地盘儿,我总占着也不好。”谭敬晨挠挠头,将记忆搜寻了一遍才回答道。

他略微停了停,就着刚刚的姿/势低头去看,青霄的耳侧几乎擦着他的唇而过,他感觉自己呼吸稍重一些就会引得她耳边细发拂动。

神女脖颈修长,肤白胜雪,靠近时能感到一阵极细微的冷冽如冬的香气。

小星君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是没得救了,不是经不起撩拨的问题,而是压根就没想过抵抗。

他把一声叹息压在喉咙里,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

“其实,你可以直接跟它动手的,它是灵,打不赢你的。”

“那不会伤着它吗?”青霄丝毫没有察觉小星君刚刚的心理活动,转过头惊奇地问。

“不会,”谭敬晨盯着她的眼睛,冲她微微一笑,“天河屏障会保护谷中生灵的,只要你不把它的树根凿穿,它都不会有事儿的。”

云水香柳不愧是神树,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万千枝条已然喷薄而出,带着战意冲了过来。

青霄没有回头,但是寒冰在冬日下凭空而生,径直与树枝撞在了一起。

在冰与木分庭抗礼的间隙中,金色流光飞舞出屏障,在破土而出的枝干冲击下,将气流尽数挡在外面。

“难得啊,终于见到你的防御阵法了,”青霄点点头,在谭敬晨臂膀上拍了拍,“真听话!”

“你好像在哄一只小狗。”

“这是夸奖,发自内心的。”神女笑道。

飞雪顺着冰柱与枝条向前飞冲,寒风凝聚起白雾,霜雪将整株古树冰封,闪出凛冽的白色。

“话说,”神女抬手挡住破空的叶片,稍稍偏头问,“去天河神谷只有这一条路吗?”

“那倒……不是……”

红梅映雪,在冬日微暖的天色下,有别样的热闹感。

“今天这事儿咱俩就烂在肚子里吧,让别的神仙知道谭小星君在自己家门前被拦下,还忘了可以走别的路,估计会被笑上几百年的。”

青霄望着潺潺流水伴着透明的冰块流转在谷底,叹了口气说。

“应该只会笑话我吧?你别把自己捎上啊!”

“你觉得以咱俩的关系,嘲笑你和嘲笑我还有什么区别呢?”青霄问。

“啊,对哦……”这种顺理成章的紧密联系让谭敬晨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俩是算在一起的!他想。

山谷深处有一片宽阔的湖泊,即便是冬至日,也还没有完全冰冻,汩汩水流将冰面洗刷得透亮。

湖中心静立着一处药庄,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飘荡,恬静又安宁。

走得近了,青霄才发现,在药庄正对大门的院子正中间,立着一座青石塑像。

塑像雕画的神女眉目慈祥,嘴角含笑,衣裙飘扬。一手挎着药篓,一手捻着灵草,正低头看向自己脚边成群仰望的小灵兽们。

谭敬晨站在塑像下方,默默不语地看了良久。

“她真美,就这样仰望着她,都会觉得自己在被她爱着。”青霄站在他身边,小声说。

“少主回来啦?在哪儿呢?让我看看!跟谁在一块儿呢?没被人骗了吧?心头血还在吧?……”

一个声如洪钟的中年男子迈着疾步从药庄后院匆匆赶来,刚走到塑像下,青霄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他就一把拽过谭敬晨的胳膊,神经兮兮地端详了一遍,边看还边伸手在小星君心口拍打。

“沉叔,沉叔,我好好儿的,咳……别拍了,你手劲儿太大了。”谭敬晨被拍得咳嗽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反按住对方的手。

青霄这才看清,来者貌若人间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鬓角有些白发,脸上皱纹明显,唯一看不出年龄的,是他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霜雪女神青霄,我们东泽仙兽园的现任园长,”谭敬晨一手按着对方,抽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往青霄身前送了送,又转向那男子,“谷中的千年沉香树精,这儿的……管家,叫他沉叔就好。”

“沉叔好!”青霄点了点头,笑眼弯弯地和男子打招呼。

“好,仙子好……”沉叔先是下意识应了一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把谭敬晨往前一抓,低声问:

“少主,你是不是打算……”

还没等他问完,谭敬晨就叹气道:

“沉叔,我和您说了好多次了,天河神谷的少主是荀京墨,我只是在她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来帮帮忙。而且,我心里有数,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的,你放心!”

眼见他还有话要叮嘱,谭敬晨赶忙抢先问:

“对了,沉叔,谷口那株云水香柳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这么暴躁了?”

“唉,说来话长了……”这位沉叔注意力相当不集中,只不过一个问题,就让他忘了刚刚自己想要叮嘱的事情,沉浸在了云水香柳性情大变的苦恼中。

“大概三十年前,春神句芒大人来求药,说是发现自己身体里被魔怪埋下了一种名为‘业力之种’的毒物,常常不受控制地变得暴虐冲动,问咱们天河神谷有无解法。”

“业力之种?”青霄心中一动,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谭敬晨回身时正好看到她的动作,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是,听说是魔怪们用四凶的心脏熔铸成的,能激发神仙心中的负面情绪。如果心智不够坚定,被魔怪控制了心神也是有可能的。”

“每个业力之种激发的负面情绪都是一样的吗?”谭敬晨问。

果然,青霄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谭星君只是表面上浪荡了一些罢了,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沉叔推开药庄正厅的门,侧身请他们进去,一边说:

“听句芒大人的意思,应当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好像分别叫……叫什么来着,啊对了!是残暴、贪婪、恐惧和无情。”

“唉,也不知道是哪几位神仙这么倒霉了。”沉叔捶掌叹息。

谭敬晨坐下,拿起桌案上的茶壶和杯子倒了水,才掀起眼皮:

“恐惧?”

“是我,正是在下这个倒霉蛋。”眼见他看出来了,青霄也立马从善如流地承认。

一旁沉叔惊讶到张大嘴巴的模样和谭敬晨冷到能掉冰碴子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于是青霄想了想,补充道:

“你没猜错,就是一千年前的孤亭山。”

谭敬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青霄,嘴唇抿得很薄,指尖被他掐得泛白。

好一会儿,他才转回头对着沉叔问道:

“句芒大人来时,你们就是请云水香柳给他治疗的?起作用了吗?”

“当然管用啦!少主,咱们谷里这一草一木你不都门儿清嘛!那云水香柳最大的作用就是凝聚灵力、净化神魂,对魔物们炼的毒最是管用……”

“那它怎么会受到影响了呢?荀京墨也没管?她人呢?”没等沉叔说完,谭敬晨已然抓住了另外的重点。

“问题就在这儿啊,少主,您知道咱们天河神谷的这株云水香柳与昆仑上的的那株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是这儿的少主……”谭敬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最后也还是只能眼睛一闭告诉自己随便吧,爱是啥是啥吧。

“天河神谷的这株云水香柳呢,并不像昆仑上的那株优越,是有些先天不足的。当初能聚出精魂是受了谷主心头血的养护,这才长成的。谷主辞世那日,那树灵不愿谷主神魂破散,曾用自己的精脉护着谷主魂魄进入泰山府,那之后,它损耗太大,就一直也没完全养好。”

“这个事我知道,所以我才问,句芒大人前来寻找解毒之法,荀京墨作为天河素女没有帮忙吗?”

“下一任天河素女,京墨姑娘还没有接任神位呢。”沉叔这个时候反倒严谨起来,纠正道。

青霄看着谭敬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的模样,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少主”这个称呼了——

天河素女这个神位是神女专属神位,正牌少主是他外甥女,沉叔这样称呼是给他变了性别又降了辈分,他能乐意才怪。

想到此,虽然时机上似乎很不该,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谭敬晨余光扫过她,颇为无奈,索性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妥协:

“好吧,我们的下一任天河素女,荀京墨仙子她当时在干什么呢?”

“管啦!怎么没管!”沉叔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但是京墨姑娘她毕竟还没有完全飞升上神,也没有接过素女神冠,她的心头血,不足以完全护住树灵的神志,所以……”

“我能理解,业力之种的力量确实是不那么容易消化的,不论是强行从身体中剥离还是用法力封印,都会受到它们带来的情绪影响,时机把握不好的话,还有走火入魔的风险。”青霄点了点头,柔声安慰焦急的沉叔。

一旁的谭敬晨听她这样说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沉叔长吁短叹了小半柱香,才继续说:

“咱家姑娘虽说是帮句芒大人将业力之种剥离了,但是也受了伤,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闭关养伤。我们也是在姑娘闭关后才发现那云水香柳的树灵被魔物的法力侵袭,性格大变了。”

说完便又是一声叹息,沉重的氛围让青霄不知该如何安慰。

又小半晌,沉叔突然站起身来,对着谭敬晨和青霄道:

“少主,你也很久没回家啦,这事也急不来,你就和仙子先歇息下吧。我去吩咐厨房做饭,今儿是冬至,我让他们煮完长寿面,虽然神仙不讲究这些,但是起码有个好彩头。”

“嗯,谢谢沉叔,辛苦了。”谭敬晨没再纠结称呼,微微笑了一下。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沉叔没有回头,摆着手走出了正厅。

他一走,厅堂里再次沉默下来,神女和星君各有心思,都呆呆地坐在原位上。

良久,青霄才转了转有些发僵的脖子,看向谭敬晨问:

“今天是你生日?”

“啊?不是,”小星君笑了笑,“我出生那天刚好是冬至。我娘懒得记日子,每逢冬至,也不管是不是我出生那天就要给我过生日,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我具体是哪月哪日生的了。都按冬至过,那就冬至吧。”

“也挺好的,”他转过头,看向青霄,“记忆里,每年冬至天河神谷都会下雪。也许说明,我的命运注定与你有关。”

外面的天空云层逐渐厚了起来,真有了雨雪将至的阴沉感。

青霄很慢很慢地笑了。

她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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