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哥停顿一瞬,但是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笑笑,很普通的样子,随口般说:“这个倒不是啦。”
“我其实没有和天满一起打过比赛,因为我不是首发队员,没资格上场呢。”
我愣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明光哥连忙摆手,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他甚至自己主动开玩笑说:“这种东西就是实力说话,我自己打得烂所以没办法。”
“不过,我现在可是打得不错哦。”
我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刚刚明光哥的话,他说他不是首发成员所以没有和宇内前辈一起比赛上场打过球,可是哪怕是替补成员偶尔也会上场发球什么的,不至于说完全没有一起打过球。
从来没有过,就说明……
突然,我察觉到某种视线,似曾相识,打断我的思考。我下意识抬头,猛然撞上正站在自己房间,透过玻璃往这边看的月岛。他没有下楼的意思,只是安静地看着,但是他的眼神却好像藏着什么,简直要刺伤我。与之前那次我们视线碰上之后他马上拉上窗帘不同,这次他冷冷地与我对视好几秒才离开窗前。
明光哥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明白了我刚刚在看什么。
“啊……我回来之后萤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明光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可能是不太想遇见我。”
我和实哥对视一眼,想起之前听闻过兄弟二人自从哥哥高中毕业之后就关系别扭。
“大概是觉得有我这样一个哥哥有点丢脸吧。”
虽然明光哥是笑着自嘲,但是那个表情怎么看都有几分落寞。
“国中时期他还是很崇拜我的……”
逐渐变得细不可闻的话语和冰冷的晚风融为一体。
“明光哥,我觉得萤他应该不是这样想的。”
明光哥看着我,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好奇地问:“没想到小雀你和萤的关系这么好。”
“也没有那么好吧,毕竟我们是邻居?”
但是明光哥摇摇头:“那孩子很别扭的。如果他不是很喜欢你的话才不会平时提起你。”
听完这话我胸口用起莫名的一股冲动。
原本我并没有掺和进月岛兄弟俩的纠葛之中的打算,一是我觉得我和月岛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诉说这种心事的地步,二是觉得我没有资格去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以为自己是个人生导师。
但我可能被白天发生的事情给刺激到,那种罪恶感催促我、逼着我去做出改变,想要变得更好,想要变成不那么冷漠的人。
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的是个真正温柔的人,在知道他们兄弟之间有误会之后会去做什么?是不是要去关照邻居家的弟弟、让他们兄弟重归于好?像个真正的姐姐、前辈一样。
不过后面我想起来我确实是发疯才会在那种自己情绪不稳定情况下去找同样情绪不稳定的月岛说些有的没的。
因为我们两个大吵一架。
真是吵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月岛可以多刻薄,和他之前普通状态下的毒舌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他整个人像是应激然后乱咬人的猫,区别在于他可知道咬人哪里最痛。他指责我不要去和他哥哥讲一些有的没的,也不要来管他们的事情。
我很不舒服,和别人这样争吵让我回想起很不好的过去。有种细碎的破裂声隐隐约约在我耳边,随着月岛的话一点点扩大。
“前辈你是不可能懂的,因为你只要努力就会成功。像我们这种人哪怕努力也只有成为丧家之犬这一个下场。”
“还有,你也不是真的关心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扮演出好好先生的样子,但是够了,没有必要。”
被戳穿假面的我那一瞬间可以称得上是恼羞成怒,代表理智的弦断裂,嗡的一声,接近耳鸣。我无比冷静,但是血液却在体内疯狂上涌。
我听见自己说:“真是好笑。”
“总是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内心里超级在意吧。率先说什么自己不可能成功,所以不去努力,只不过是承担不了失败的后果而已。”
“想要耍帅?那确实是幼稚到我都要怀疑你真的是中学生吗。连自己的哥哥都无法面对,你现在朝着我乱吠的样子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我的话如同利刃给房间里的几乎要窒息气氛切开一个口子,刹那间我看见月岛血色尽褪所的面颊,更显苍白,以及急剧收缩的瞳孔,他下颌线紧绷一瞬,但随即放松。
与我想象中的不同,月岛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好像平静下来。
“这样才是对的,雀前辈。这么刻薄才是你本来的性格吧。”
我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讽刺我,因为我只沉浸在强烈的挫败感之中。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我又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着说。
“I'm just trying to be nice. ”
突发蹦出英文,但是月岛好像听懂了。因为看见我好像想哭的样子,他反而开始有点不安,之前的剑拔弩张已经消失殆尽。
“我以为我只要坦诚,一切人际关系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我把我失败的人生全部告诉你,你会觉得更开心吗?”
我很希望月岛能够点头,但实际情况却是他缓慢地摇头,拒绝我接下来的行动。
“前辈,你的坦诚对我来说是一种像是轻微的霸凌一样的东西。”
“我……做不到。”
“所以就这样,让我们互相攻击对方,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