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杜商一触碰她,师傅的幻影便消失?
“杜商,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让我见见师傅,好不好?”
地丁哀求着后退到冰剑边缘。
“可她”杜商对上她哀伤的目光,双眼通红,比她嘴角的血珠还红,他忽然有些哀伤,为什么幻境里没有见到十一哥、姐姐,还有丁丫头。
他缓缓松开握住莫止的手,失落道:“好。”
地丁如蒙大赦,拼命朝师傅的幻影追去。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拼尽全力,师傅总比她飞得快一些。
直追不行,她绕左,师傅右避。她转右,师傅左闪。她上跃,师傅下落。她从下钻,师傅上飞。
她不停变化方向和路径,师傅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胸口的伤痛得她直不起腰,她只能跪坐在冰剑上御剑追去。
好在她慢了,师傅的幻影也慢了。
最终,地丁力竭地躺在冰剑上,扭头看向远处的师傅,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冰剑上。
师傅的幻影不动了,她也无力再追了。
她和师傅之间,隔的不是眼前的几尺,而是横跨着生与死的距离。
地丁想再试试,想拜托杜商御剑带她去追师傅,可是她太痛了,周身的伤口全都裂了,她痛的说不出话来,痛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杜商已把她带到了迷雾幻镜的边缘。
“再往南飞一米,便出幻境,入晞晓了。”杜商坐在冰剑上,目光眺望着南方,十一哥死后,谬灵四分五裂,现在已经有十八座城池自立为王了。
“晞晓是十一哥用来选立君王的城池,我想通过十一哥的制度,成为谬灵的君王,继续建造他的新谬灵。”
十一哥依《道德真经》编写了新谬灵建设的规划,整整二十七本书,他要将书中所写一一化为现实。
“锦川雕了一部分十一哥谋划的新谬灵,美极了。”
杜商目光殷切地看向莫止,诚恳道:“莫止,我想清楚了,我不是要扼杀自己,不是要替十一哥而活,我是真心想要创设新谬灵,自由平等、富足和谐的新谬灵,我想要娘亲活在新谬灵,我想要姐姐、丁丫头和十一哥能复活在这样的新谬灵。莫姑娘,帮我,好吗?”
出了这幻境,他身上的伤可能又会回来,他又会昏迷高烧,如何能参加武考?他需要莫止帮她。
“嗯,好。”地丁点头答应,纵使她此刻还躺在冰剑上动弹不得,但她已在心里许诺愿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得了允诺,杜商眼里的阴霾并未消散。
他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她,“谣言你穿越到丁丫头身上过,是真的吗?”
地丁直勾勾盯着杜商,试图分析他想要的答案。
那不是谣言,而是她托莫寒造的假。
陀螺威胁她后,她便让莫寒在派人佯装穿越者,被揪穿城抓住,审问时供出一串假穿越者名单和信息。
其中之一便是她素禾也是穿越者,哪些时段穿越到谁身上。
“谬灵三百八十九年十月初七至十月初十,你穿越到了丁丫头身上?”
杜商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听到谣言后,立马飞去揪穿城找供出信息的穿越者,可是揪穿城却说那个穿越者逃跑了,还在抓捕中。
他依揪穿城的线索寻不到那名穿越者,只能来找莫止要答案。
“重要吗?”地丁避而不答,追问杜商想要什么答案。
“你想要什么答案,我就给你什么答案。”她甚至可以告诉他,她从地丁出生的第一天就穿越到地丁身上,直至地丁死亡,可是他可以接受这个答案吗?
“你太狠了。”杜商尝试从莫止的眼神、神态、语气中摸索出答案,却失败了,他看不透她,不仅有些烦躁不安。
他回想不起三年前那三日丁丫头有何不同,不敢胡乱猜测,也害怕自己猜想的答案。
“帮我赢得武考。”杜商说完,拉着莫止朝南飞去。
顷刻间出了迷雾幻境,杜商立马陷入昏迷,倒在了冰剑上。
地丁留恋地望向身后的雾团,期冀事毕后可以回到迷雾中再与师傅重逢。
出了迷雾,便是晞晓。
城门外种满了鲜花,和煦的阳光洒在五颜六色的花瓣上,引来了许多蜜蜂和蝴蝶。
城角有许多商贩挑担,推摊,买着吃喝玩乐的小物件,周围围了不少顾客。
城门只有两个士兵看守,地丁御剑带着昏迷的杜商穿过时,士兵阻拦询问二人可是考生?要有参赛证件才可进入。
地丁尝试在杜商怀里摸索,找到一个信封,拿出里面的武考证件给士兵查阅。
士兵核对了证件上的画像,与昏迷的人相同,询问眼前这姑娘,“你的证件呢?”
“我”地丁将杜商的证件收好,问士兵陪同人员能不能进去。
“不能,只有考生能进。”士兵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提防女子硬闯。
“还能报名吗?”地丁又问。
“可以。”士兵挥手招来一个丰腴的绿衫妇人,模样约四十来岁,说是武考的志愿者,让妇人带她去报名。
妇人带着地丁来到长不见头的队伍排队,说只需向系统输入户籍和姓名,经系统确认即可。
队伍顺着城墙排了十多里长,地丁站在队尾等了半晌不见队伍挪动,杜商又发热了,她焦急不安地不停用冰剑帮他降温,可是仍没有好转。
她问了妇人,城外没有大夫,只有城里有。
正当她准备硬闯晞晓找大夫帮杜商看病时,妇人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努嘴示意跟她走。
地丁抬头望了望僵滞不前的队伍,低头望向昏迷不醒的杜商,御剑跟着妇人走了。
三人来到一棵大柳树下,妇人背对着城门低声道她可以帮她插队报名,但是得给她一百年灵力的灵石。
地丁将信将疑地望着面容和善的妇人,想起了秦乐假扮的巍山老人,但她还是掏出了一百年灵力的灵石给了妇人。
妇人笑嘻嘻地接过灵石,问了她姓名籍贯后,让她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便给她送武考证件来。
地丁要跟着他一起去,遭到妇人厉声拒绝,指着远处的队伍道:“那么多人瞧着呢!我公然带你去插队,他们怎么会肯?得我一个人悄悄去前面找报名的管事说,我是志愿者,又是一个人,这才不引他们怀疑。”
“你不相信我,那我们的交易没必要进行了。”妇人熟练地掏出灵石,故作姿态地要还给女子,一脸惋惜地看着冰剑上昏迷的男子道:“你慢慢排队,等轮到你时,武考都结束了,这位公子的性命也保不住了。真是可惜这位俏郎君了,错付了人。”
地丁趁妇人塞灵石来时抓住她手腕,探查她身体,在她体内探查到谎灵。
妇人也察觉不对,立马甩开女子的手腕,拽着灵石一头扎入一旁的河里。
然而她刚没入河里,便被拽了出来。
她望着捆住自己的细丝如同头发一般,可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急忙把灵石扔给女子,求饶道:“女侠饶命,老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女侠,求女侠饶命,放了老妪。”
妇人浑身湿漉漉,在空中哭诉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是为了养家糊口,她才一时犯了糊涂,求女侠饶命,她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地丁也不回应她的求饶,而是飞出改灵剪朝妇人射去,剪断了她体内的谎灵。
紧接着,地丁又向妇人射去诚灵。
“你真的能帮我报名?”
“假的,我是被找来假扮志愿者的。”
妇人一五一十回答。
在地丁的追问下,得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有人新修了城墙伪做晞晓,并找来一堆人假扮士兵、志愿者、小贩、居民,报名处是假的,甚至队伍中排在前面的几千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人,目的就是拖住没有报名的人,让他们错过武考。而之前已报名,通过城门检查证件时,会在他们的证件上做手脚。
地丁听到这里,立马将袖子里杜商的武考证件掏出来,只见证件上照片、籍贯和姓名都糊成一片了。
“进城的考生会被引到特别通道,往后的我就不知了。”妇人话音刚落,就被血发拽到队伍上空。
地丁向她射入诚灵,让她把方才的话复述一遍。
然而妇人还未张口,一阵迷雾涌来。
地丁识出了又是迷雾幻镜,立即飞出血发将自己和杜商的手腕捆在一起,封闭自己的视觉和听觉,避免自己看到或听到师傅的音容而无法抽离。
无听无识中,她感受到手腕上的血发在动,应是杜商醒了,带她离开迷雾。
杜商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迷雾幻境里,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用?他都带她离开幻境了,她又把他带回来了。自己确实挺没用的。
地丁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唤着他名字。
“杜商。”
“杜商。”
……
不知唤了多少声后,地丁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随即手腕的血发猛烈地向下牵拉,她立马解开了自己的听觉和视觉。
他们已经出了迷雾幻镜,杜商昏睡在冰剑上,眼前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躺在卧塌上,由四名小厮抬着,周围跟着八名侍女向空中撒着花瓣。
地丁狐疑地审视着眼前景象的真伪,白衣男子却起身朝她飞来,手里捧着一束白莲,浅笑道:“莫小姐,可以嫁给我吗?”
望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男子,地丁欲御剑带杜商离开,却被男子伸扇拦住。
“莫小姐,你可知方才你封闭听觉,情真意切唤他杜商,他回你什么吗?”男子展开扇子,轻轻扇动,扇得怀里的白莲花瓣浮动。
他柔笑道:“他唤你———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