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来一首阳春曲吧,唱得欢快些!”
姑娘浑身一颤,尽力露出一个笑,轻声“诶”了一声,手腕一扫,声若玉磬,流云似的歌声咿呀婉转:“兰芽柳眼妆春,转绿舒青。涂香晕色,佳景清明……”
陈松睿微微阂上了眼,似乎被这清脆悦耳的歌声勾去了魂儿。他随手执起了酒盅,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微微晃着身子,巧妙地躲开了想要喂他酒水的女子。
几个女子争先恐后凑近了陈松睿,好像他身上的香味拢一拢,能值几两银。可惜这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活像个入定圣僧,除了手里的扇子和酒盅,半点不愿碰一碰这满屋的芙蓉面和杨柳腰。
可大概是这女子心中的悲痛太多了些,本是首明亮的曲子,这春机盎然硬生生被唱成了死气沉沉,即便是满屋的烛光也让人后脖子汗毛直竖。
陈松睿嘴角噙着笑,把/玩着酒盅的手猛地往地上一掷。
“啪!”
屋中的莺莺燕燕瞬间消声,各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抱着琵琶的女子更是被吓得手一抖,险些把琴弦扫断。
陈松睿的笑渐渐落了下来。他把扇子往桌子上一丢,掀起眼皮,声音里好似滴落着冰水:“来我这号丧呢?”
“好好一首阳春曲,被你号成了夕阳箫鼓。”陈松睿曲起一条腿,用手支着额头,似是烦恼地闭上了眼:“没得叫人膈应。去,将老鸨叫来,怎么的,我这五十两金子是买我命来的?!”
“客官!”
那女子丢下琵琶赶紧扑上来,强颜欢笑道:“是奴……是奴的错,奴重新给您唱曲儿,您——您消消气儿!”
她说着端起一杯水酒,微微侧着头,露出自己一截细嫩的脖颈,小心地递给陈松睿:“客官您消消气儿,叫奴做什么都行……奴给您重新唱一曲儿,唱奴自己写的曲儿如何?”
陈松睿浓黑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女子,没有接她的酒盅,反倒把人看出一头白毛汗。直到那女子手臂微微颤/抖,快要把酒水洒出来,他才慢悠悠地张口说道:“我倒是好奇。这赚钱的好机会,你的姐妹们各个争着抢着,怎么到了你反而对我避之不及呢?”
陈松睿似乎是好奇,倾身而去,像是要仔细盯着脸蛋看,直把那女子逼得往后缩了缩:“我是长成了什么样,居然让你退避三舍?”
女子眨眨眼,赶紧带上了笑,却被陈松睿抢了白。他往后靠在了靠背上,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我这人向来不强人所难,既然姑娘你今日心情不爽利,那就换个人吧。”
女子的后背骤然绷紧,急忙膝行几步,眼中含/着泪水,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口却骤然炸了锅,骤然响起的争执声像冷水入热锅,其中尖锐的鸣叫险些将桌上的琉璃盏震碎:“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