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应了一声后就没去多管，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小朋友，你有笔吗？”
“在桌子上，”沈熠抬头看他，“你要那东西干吗？”
虽然寝室内那张桌子上没纸，但笔确实颇多，周彻从中挑了一支记号笔，将门打开，沈熠刚想说他，只见周彻在门上名单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弄完他将门关上，把笔又放回原处，像是十分满意一样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嘛，之前都忘了。”
沈熠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连这种小事都要计较，周彻伸了个懒腰便道要睡觉。
说是睡觉，但周彻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他翻过身来，看着那个还盘腿坐在床边的人:“同桌，你不困吗？”
“你困了就睡觉，哪那么多废话，”沈熠两只手竖着握手机，像是在发消息。
周彻“嗯”了一声，没过多久又自说自话了起来:“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一种人，明明不开心，可偏偏想让所有人开心，就像你一样，明明很关心别人的安危，却装作很冷漠的样子。”
沈熠点屏幕的手指突然停下来，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知道我成绩的人都夸我很聪明，我写过不少题，可刚才我问的那个题，我自己却也解不出来。这就像一道开放题，我问过很多人，他们的回答各不相同，甚至有很多相反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周彻道。
沈熠看到周彻的表情像是换了一个人，与平时都不正经不同，而是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于是道:“开放题向来没有正确答案，而是因人而异，它的最大特点便是，你如果你觉得它是，那它便是。”
“说起交换生，我之前的学校也有过，当时就见过有那么一群人，我……”周彻还没说完，沈熠下床，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周彻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跳加快，只见那人道，“上次买的药放哪了，你发烧了。”
周彻听后一惊，猛地坐起来:“我没发烧。”
说完又像底气不太足一样，声音低了下去:“只是今天晚上有点冷，所以体温感觉高而已。”
下一秒，周彻就看见沈熠拿起自己床上的被子，往他身上一裹，一层又一层，只露出一个脑袋，比粽子还粽子。
“你干嘛，”周彻看着沈熠那一系列操作不不由发问。
沈熠只道:“你不是说冷吗？”
“粽子”挣脱开来:“今晚冷，但我不冷，你拿回去自己盖吧。”
“……”
这人真麻烦。
今晚的闹腾算是结束，夜晚，一阵风吹过，一只鸟稳稳落在宿舍后面一棵樟树的枝头上，蝉鸣声争相起伏，无梦相扰。
第二天一早，周彻醒来就看见自己床头放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校服，再往对面望去，对面的床铺早已收拾好，人离去。
他打开手机想给沈熠发消息问去哪儿了，只见界面上蹦出来一个十二分钟前的消息。
「傲娇仓鼠」:“穿完洗干净还我。”
周彻与沈熠的体型身高相差不是很大，加上校服一般都是均码，他穿起来刚刚好。
这个学校的校服是全墨绿的，周彻穿上后在镜子面前看了一下，像极了还在军训的学生。他收拾得很快，等到操场的时候，早起铃才响起。
早已立秋，但早晨与午后的温差相较甚大，一阵风吹来，有许多人将外套套上了还冷得瑟瑟发抖。操场上，还在训练的体育生仍穿的短袖短裤，只听见旁边有位女生感叹道:“体育生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要不是学校不让，我直接披着被子上早会。”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周彻还在往两处看消失的同桌在哪，正道奇怪，转身又往后方周围望了望，谁知刚转身有个人面对着他，挡到他寻人的视线了，于是道:“同学，让一下，我在找人。”
“找谁？”面前的人板着个脸开口。
“我在找……”话说一半，周彻才发现面前的人就是沈熠。
“……”
他尬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去:“找人工智能的Siri。”
说话人校服兜里传来机械女声:“我在。”
周彻:“……”
沈熠:“……”
周彻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极其迅速的开了静音模式，然后又放回去，试图解释刚才的一派胡言，但还没开口，对面那人就走开了，音乐音响响起，标志着晨会的开始。
等队伍都站好了以后，年级主任匆匆忙忙跑到演讲台下，下一秒，演讲台上放着显示屏亮了，上面挂着“高二联考颁奖仪式”几个大字。
随着学生会主持的开场完毕，主任走上主席台。
年级主任先寒暄了几句，然后步入正题:“每年联考呢，都是校内由年级主任颁奖，获奖范围在年级各科前十。今年我校高二，按照往年联考规定摘下联考第一会有一批交换生，当然，今年他们也将算上去。”
下面响起一阵讨论声，年级主任假装咳了一声，表情严肃道:“都安静昂，还有一件事，今年是由呢校长亲自给获奖学生颁奖。”
交换生往年来崇化三中的很少有，大多是因为崇化三中成绩不太理想，考好的人没人愿意来。
年级主任将那张红纸打开，清了一下嗓子，开始念道:“首先呢，是高二物理方向获奖人选，请念到名字的同学到主席台前领奖。高二（16）班周彻，高二（1）班何攸文，高二（1）班夏英杰，高二（1）班……”
领奖的时候还有合影环节，按照排名来站，周彻站到了正中间，旁边分别是第二名的何攸文和第三名的夏英杰，下方一片鼓掌声，之后便下了台去。
周彻刚回去，奖状就被扯去传着看。
“单科化学获奖人选请上台领奖。有高二（16）班周彻，高二（1）班何攸文，高二（1）班郭诚，高二（1）班……”
周彻还没站稳几秒就又上去了，几乎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然后第二次上台领完奖后周彻选择不下去，年级主任看着这个一动不动的人问道:“这位同学领完奖就可以下去了。”
内心吐槽，你站这儿不是纯属捣乱吗。
周彻只是微笑着说道:“主任，没领完呢，下一个生物单科的奖还有我，老跑上跑下太累人了，我领完再下去。”
“……”年级主任往名单上一看，生物那一栏第一个就是他，最后十分不耐烦地让他去后台待着。
等到年级主任颁完生物的奖项便让他归队，谁知他直接赖在后台不走了，后台老师也是头大:“理科颁完了，现在是文科的，你不下去？”
周彻却是摇摇头:“没啊，不是还有吗。”
后台老师扶额心里直呼聊不下去:“哪没领完？”
“还有总汇的进步奖和学习标兵奖，”周彻理直气壮道。
后台的值日老师:“……”
周彻进校时分数清零排在最后，一次考试一跃成为第一，进步奖确实稳了。而学习标兵奖每年都是取年级前三，更提周彻这个联考第一了。
“算了，你爱待这儿待这儿吧。”
周彻一听，找了一把椅子直接坐那儿了，从后台上来的文科获奖者一看一个震惊，这家伙怎么还坐上了……
等到高二的领奖程序走完，老师和年级主任才把这个“祖宗”请下去。
周彻下去的时候拿了满手奖状，刚归队，他就站在最后，拍了拍站在他前面的沈熠道:“给你。”
沈熠没有接:“这是你的，给我干吗。”
周彻拉起他的手塞给他:“感谢你借我校服的赠礼。”
沈熠看着手中的五张奖状，皱眉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一件校服对于沈熠来说可有可无，其实他并不在意借不借，借给谁。
“那这就作为朋友的送礼吧，”周彻笑道。
沈熠沉思了一会儿，旁边的同学想拿过去看一下，但介于在沈熠手里又不敢去要。沈熠似乎察觉到了，便把手中的东西给陈泽光让他们拿去看。
陈泽光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位校霸特别好说话，于是连忙道:“哦哦好。”
这几张奖状很快传开。同学们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见过无数次，但总是想看一眼，人的好奇心总是在作祟。很快又传了回来。沈熠拿回来后也没管会议还没开完，转身就走了。
周彻突然想起来作业还在寝室没拿，找个借口先请假离场。
走到拐角处。
发现沈熠在前面，也是去往寝室的方向，小跑追了上去。周彻从他身旁冒了出来，笑嘻嘻道:“既是同路，何不同行？”
沈熠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礼物，我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