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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妇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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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预料中无差,贺翀今夜匆忙赶来,正是因贺夫人自尽一事。

今夜回府后,只见贺夫人跪于正厅内,直言是自己害死了玉凉夫人,贺翀得知此事后震怒,命人将其关进屋中,打算明日禀明萧沥后再行处置,谁知贺夫人却被发现自尽于屋内,且留下一封遗书,称愿以死谢罪。

悲恸地将今夜情形讲述完后,贺翀眼眶猩红,伏身叩于地面,泣声道:

“还望夫人与殿下责罚。”

萧沥扭头看向身侧,决定将此事决断之权交给卢桑。

在萧沥离开后不久,卢桑亦来到了前厅,沉默地听完贺翀一番话后,目光幽静地看向伏地之人,良久后问道:

“贺将军,贺夫人尸身如今在何处?”

贺翀闻言身形一僵,而后应道:

“回右夫人,臣自知亡妻罪孽至深,故不敢擅动其尸身,如今仍存于屋内,还请夫人处置。”

贺翀难掩哀伤神情,似乎是担心卢桑不肯宽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于座上的卢桑,哽咽道:

“此乃内人自尽前所书,借以陈自身罪情,还望右夫人念其已身故,宽宥其行,翀代其谢罪。”

话落再次叩首,额头重砸向地。

卢桑接过那封遗书后打开,只见其上写道:

“因梁魏和亲之策,昭亦择宗室女嫁于魏,故妾奉君命自昭而来,如今已十余载。数年间,妾无一日不念乡,然思乡情每增一分,于梁魏便多恨一分。今偶得一机,侍玉凉夫人左右,其未嫁时乃大梁公主,出嫁后为西魏帝妃,恰以全妾之恨意,故私心作祟,借下毒以伤其性命,如今败露,妾知罪孽难恕,惟以命作偿,不求得夫人宽赦,但求不辱昭身。”

许是因诀别之时情难自已,妇人笔迹歪斜,悔恨间透着决绝,似于世间已无牵挂。

平静地将遗书合上,卢桑看向不远处跪地之人,见其神情始终悲恸哀伤,沉默片刻,说道:

“将军节哀。”

贺翀听卢桑如此说后不免动容,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多谢夫人宽慰,因内人一时歹念而致夫人遇险受伤,臣实有愧,来日臣愿与夫人殿下一同赴乌丹,请求圣上责罚。”

平心而论,坠马之事发生至今,贺翀之举并未有不妥之处,在得知此事乃自己夫人所为后,不仅没有包庇,更是愿将人交出。如今贺夫人已死,于此事也算有了交待,而贺翀仍要前往乌丹谢罪,萧沥以为,若是父皇闻之,应不会再多计较。

至此,坠马一事之结果,可以称为无暇。

染越是无暇,便越蹊跷。

这是混迹朝堂多年,萧沥所学之一。

若说方才对于贺夫人乃凶手一事愈发笃定,眼下萧沥则不免怀疑,此事之中,贺翀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

然而还未理清心中疑惑,卢桑却在一旁开口道:

“此事乃贺夫人所为,将军在得知真相后能行灭亲之举,实乃令人钦佩,然若本宫与圣上继续迁怒于将军,岂非遭人非议,乌丹,将军就不必去了。”

此话便是要令此事止于今夜。

萧沥不解卢桑为何像是信了贺翀之言,下意识看向身侧之人,欲开口质疑,然而却见卢桑一脸倦意地开口:

“此事到此为止,本宫乏了,将军请回吧。”

话落,起身向后院而去。

...

第二日清晨,卢桑方从内室走出,便见萧沥端坐于前厅之内,手持一盏清茶,悠闲啜饮。

卢桑见状,白了眼座上之人,说道:

“虽说你我乃母子,可殿下总如此殷切着来本宫房内,怕是不妥。”

边说边自顾着在旁边案几落座,也为自己添了杯茶,气若神闲地饮了起来。

萧沥觉得自己若当真要同卢桑计较,定是无法长命,故只当未听出其话中之意,放下手中杯盏,身子前倾着靠近案几边沿,问道:

“少同孤说那些废话,你且说说,昨夜是为何?”

“什么为何?”

“你装什么?”萧沥眼中闪过不屑:

“先前你摆明是不信贺夫人会下毒,为何听了贺翀所言,反倒是信了。”

“殿下这是何话?”

卢桑眼中掀起一抹疑惑:“贺将军人证物证惧在,我若是不信那才奇怪。”

话落,看向座上的萧沥:“怎么,殿下不信?”

“陈玉凉,孤没有同你说笑。”

见卢桑依旧玩味地看着自己,萧沥心中不喜。

卢桑本也不是当真要瞒萧沥,不过多少打着几分试探意味,眼下见其神色凝重,也顺势收敛了神色:

“看来你也不信。”

“孤自然不信。”萧沥面带嘲讽:

“这边方才搞清骑射服上有毒,他贺翀紧接着便跑来称找到了凶手,而这凶手竟还如此巧合的死了,若说没有蹊跷,孤名字倒过来写。”

话落,突然反应过来卢桑话中那个“也”字,萧沥扭头看着座下之人:

“你也没信他。”

卢桑闻言忍俊不禁。萧沥做事虽急躁,然待其清明时,却并不蠢钝。

“是啊,连你都知此事蹊跷,我自然不会轻易信他。”

没有理会卢桑调侃,萧沥接着问:

“你既知蹊跷,为何昨夜还要装作信他?”

“因为他不能去乌丹。”

卢桑敛去神情,神色逐渐变得晦暗,将杯盏捏在手中,玉器的寒凉透过掌心纹路渗进体内,直逼入心间。

若那件骑射服并非被自己错穿,那么出事之人便是贺夫人,可贺翀在褚戎身份尊贵,又会有何人会冒险去杀其夫人,而若不是旁人下毒,便只能是身边人,也许是贺府中人,亦或是贺翀本人。

可无论是何种可能,从贺翀昨夜行径看来,他并非全然蒙在鼓里,否则不会急着将胭脂之死相告,而他既敢如此,要么是笃定旁人查不出端倪,要么是即便查出端倪,也奈何不了他。

故无论如何,卢桑不能让其回乌丹,届时只会令局面更为复杂。

“那便就这么算了?”

听卢桑说完,萧沥只觉胸中憋着一口闷气,贺翀这是仗着他们不会将此事闹大,明目张胆行乖张之举,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贺府有何动静?”

昨夜卢桑并未下令如何处置贺夫人尸身,故她好奇接下来贺翀会如此做。

“听闻贺翀昨夜回府后,命人将其夫人遗物悉数整理妥当,而后着人锁进屋内,整夜未出。”

“倒是个痴情人。”

卢桑唇角虽是勾起,可一双眼却了无笑意。

“朝臣夫人身故,你我合该去吊唁才是。”

“你要去贺府?”

萧沥挑眉看向卢桑,不解其用意:“你该不会当真要在人家棺木前闹事吧?”

虽知卢桑不会如此失礼,可萧沥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可别忘了,贺翀身后站得是谁。”

“我知道。”

卢桑面上看不出情绪:

“昨夜贺将军如此着急地将贺夫人自裁之事相告,言语间更是悲慨万分,唯恐你我不肯宽宥,既如此,若是再不去贺府吊唁,岂非坐实心狠之名。”

也许这才是贺翀的目的。

主动前来负荆请罪,将贺夫人之死相告,如今人以死谢罪,且卢桑并无大碍,若仍要携此事定贺翀之罪,难免遭人诟病,届时若传进魏帝耳中,心中多少会生出芥蒂。到那时,卢桑在南境之功,连同萧沥此番巡查之事,皆无用。更不必说治罪萧淳,开设商道之事。

卢桑不知此事之中究竟都有谁的手笔,可若当真顺了贺翀之意,无疑是将自己推向穷途。

经卢桑提醒,萧沥这时也意识到此事尚未结束,当下也不再继续饮茶,顺势站起身来,看向卢桑道:

“既如此,那便走吧。”

两人相继踏出屋内,这是却迎面撞见走上石阶的谢扶,经过昨夜一事,众人如今也顾不得谢扶,故在看见其自由出入后,萧沥也并觉惊讶,只问道:

“何事?”

谢扶在看见二人时一顿,待敛去神情后道:

“在下来看看夫人伤势如何。”

话落,目光越过萧沥看向卢桑,只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谢扶缓声开口:

“夫人伤在膝间,切记要按时敷药,不可碰水。”

此话昨夜谢扶离开时已交待过一遍,如今再听,卢桑不由莞尔,说道:

“我记得的。”

萧沥这才想起卢桑还有伤在身,不由恹恹地轻触了下鼻尖,冷眼看着谢扶,说道:

“你又不是郎中,能懂何医术?”

而后回身对卢桑说道:

“先不去贺府了,待郎中看过后再说。”

卢桑见状有些好笑,不过自然不会应允:

“只是皮外伤,早就无碍了。”

话落担心萧沥坚持,继续说道:

“何况我还要借这条腿上演一出苦肉计。”

谢扶听着两人对话,意识到二人是要前往将军府,想到昨夜交谈,当下明白卢桑用意,不过依旧担心卢桑安危,于是开口道:

“殿下,请让在下一同前往。”

“胡闹!”

萧沥闻言自是不允,任由谢扶在传舍行走已是破例,若是被贺翀发现谢扶竟能自如跟随自己,届时在父皇面前,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你可知你如今是战俘身,若跟在孤身边,岂非昭告天下孤与梁人有染?”

若是以往,谢扶不会坚持同行,可如今二人去的是将军府,昨夜卢桑又遭此变故,他不可能任由其离开,故而面对萧沥的拒绝,冷声说道:

“在下没有忘。不过殿下应该知道,若谢扶坚持,这间传舍困不住我。”

“你这是在威胁孤吗?”

眼看萧沥面色阴沉,卢桑连忙上前挡在二人中间,而后开口道:

“行了,不许吵。”

她知道谢扶的担心,更清楚其能耐,若任由其擅自随行,被贺翀发现会坏事,可萧沥所言亦有道理,故而卢桑只能取一折中之策,看向二人道:

“谢扶暗中随行,但不能同我们进贺府,只能在外等候。”

话落,见两人似乎仍有不满,卢桑索性没了耐心:

“若是不愿,你们两个就都不必去了。”

说完未再理会二人,径直往院外走去。

站在原地的两人沉默地看了眼对方,随后无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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