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乙不停地在头脑里思考。

为什么在寨子里，会见到玉凝和沈临？

他们还坐在主座上？

难道他们才是幕后的罪魁祸首？

那也想不通……他之前也和他们接触过，除了在宋轻澜的事情上让他恼火，其他的行为并没有什么诟病的。

东乙又看了看三当家。

还是那个丑样，没有变过。

玉凝拿起册子，撕下关于他的那一面，扔在他眼前。

“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东乙瞄了一眼那页纸，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

“对得起我自己就可以了。”

能变强，保护宋轻澜，才是他的第一目标。

其他的，都无所谓。

玉凝叹了口气。

虽然宋轻澜是她的情敌，但她也不愿看到东乙这样。

这件事若传出去，也会给墨影山庄带来麻烦。

见他一副不服的模样，她知道，她说再多，都没有用。

本来想请宋轻澜过来，但她来到寨子里的话，很难解释。

无奈，只能传信给她，晚上约在寻仙镇外见了。

东乙被暂时关押，静待晚上。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玉凝起身准备前往。

她其实也不太确定，宋轻澜究竟会不会来。

玉凝走出门，瞥见沈临也同自己一道踏出。

她站定。

“你也要去吗？”

沈临愣了愣，以为玉凝不想让自己去。

他垂下眼睑。

“你若不想，我便不去了。”

玉凝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误会了，忙道：“不是不让你去。”

沈临又抬起眼看她，眸中有水光。

玉凝有些不好意思。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不愿意让宋轻澜和他见面呢……

她知道沈临只喜欢自己。

但宋轻澜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玉凝很不开心。

不过照现在来看，不让他跟着，他好像会更难过。

玉凝牵起他的手：“那走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临回握住，忙道：“我答应你。”

玉凝的眼底染上笑意：“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你就答应我？”

沈临意识到这个问题，也笑了。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答应。”

玉凝看了一眼他，嘴角怎么也下不来。

她轻车熟路地指挥着三当家，扛着东乙跟她走。

三当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去的路上，三当家不停和玉凝搭话。

“你很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玉凝：“勤修炼。”

三当家很迷茫，他明明也在修炼，却感觉没有大的进步。

他又赶紧问：“要怎么修炼呢？”

过程中，完全将沈临无视了。

沈临看了一眼三当家，拽着玉凝的手，让她贴自己更近。

他绝不会允许这种非人物种靠近玉凝。

玉凝被他猛地带了个踉跄，沈临稳稳地接着她。

三当家这才看到沈临。

他疑惑：“你是？”

那天玉凝介绍的时候他没在。

还没等玉凝说话，沈临便开口了。

“二当家的道侣。”

三当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玉凝。

“二当家，你这也太厉害了，这么俊美的修者你都能搞到手啊？”

虽然他喜欢自己这粗犷的皮囊，但对修者的面容，也是有审美的。

玉凝有些被噎住了。

他还真拿自己当灵兽了啊？

东乙被迫趴在三当家的肩膀上，听着二人的聊天，心中的困惑越发重了。

宁雨是灵兽？

他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随即他又释然。

自己这么弱，当然看不出来。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和宋轻澜约定的地点。

玉凝让三当家把东乙放下，又使了个眼色，让他躲到一边去。

三当家点头，飞快钻入树丛里。

说来也巧，这里是当时沈临和东乙谈过话的地方。

东乙也看出来了，冷哼一声。

等了一会，宋轻澜才款款而来。

她有些害怕，找齐航借了很多法宝。

待看清玉凝和沈临时，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们一直不出现，艾先生他们还以为你们已经死了。”

尔后又狐疑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玉凝不欲解释，只指了指东乙。

夜色太黑，宋轻澜来的时候只看见了身穿浅色衣服的二人，并没有看见一身黑的东乙。

东乙此时也在贪婪地看着宋轻澜。

他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她了。

宋轻澜漫不经心地朝着玉凝指过去的方向看，看清是谁后，呆愣在原地。

“东乙？”

她忙跑上去，扶着东乙。

“你怎么样？没事吧？”

东乙突然消失，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这短短一日，宋轻澜寝食难安，疯狂在外面打探他的消息。

东乙看着宋轻澜朝自己跑来，内心柔软。

“我没事……”

宋轻澜看到他身上的绳索，柳眉倒竖。

“谁把你绑起来的？”

她又瞪着玉凝。

肯定是她。

玉凝无辜地看着她。

之前宋轻澜冤枉她时，她没做。

这一次，倒是真的把东乙绑了。

宋轻澜想隔断绳索，小刀磨了半天，绳索都紧紧地箍着东乙。

她眼眶泛红，朝玉凝道：“你快将他放开！”

又怕惹恼了玉凝，声音变小了许多。

“你放开他……”

玉凝没解开，只是将那一页证据给了宋轻澜。

宋轻澜犹豫着将它拿了过来，开始慢慢看。

越看她的表情就越严肃。

直到最后，她缓缓转过头看向东乙。

“这是真的吗？”

话语里带着一丝期待。

好像是在期待东乙说那是假的一样。

东乙早在玉凝将东西给她时，就心乱得不成样子。

他害怕被她看见他丑陋的一面。

宋轻澜的表情越严肃，他的心就越往下沉。

直到她开口询问。

东乙张了张嘴，想说不是。

他知道，如果他说不是，宋轻澜肯定会很高兴的。

但最终，皆化为了一声哀叹。

“对不起……”

他可以瞒她，但做不到骗她。

宋轻澜脸色一变，冲上去给了东乙一巴掌。

玉凝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抿抿唇，没有说话。

沈临牵过她的手，揉着她的掌心。

东乙只默默低着头。

宋轻澜的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你要如此？”

东乙：“我想变强。想保护你。”

宋轻澜用力闭了闭眼睛。

“你一直在保护我。”

东乙抬起头直视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看着她。

以往，他都是在她的身后偷偷看着她。

又或是，只敢盯着她的鞋。

“不一样……这里太多修者了……”

他一直都恨自己，为什么天赋如此之低。

东乙又扭头看了看沈临和玉凝。

他们是那么幸运。

自己厉害，又和对方两情相悦。

宋轻澜不停地擦着眼泪。

她知道，若是爹和齐铮鸣知道了，东乙会得到极其恐怖的惩罚。

对于他来说，就是要他的命。

东乙看见她哭，拼命挪了过去。

他的双手被束缚着，没有办法给她擦眼泪。

只能轻声道：“别哭……”

宋轻澜哭得更凶了。

东乙想做些什么，可无法做到。

玉凝看不过去，伸手给他解了绳子。

这是灵兽们自己编织的，需要用特定的手法才可以解开。

绳索松了，东乙赶紧过去，帮宋轻澜擦眼泪。

“所有的惩罚，我都会接受。”

他也知道墨影山庄的规矩。

宋轻澜扑到他怀里。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一个暗卫……”

在哭泣中，她渐渐地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对东乙，一直是有爱意的。

只是她习惯了东乙在旁边，很少能看见他。

东乙的身子僵硬了一会，很快又恢复过来。

他抱着宋轻澜，语气轻柔。

“不哭了。”

玉凝看不下去，在沈临耳边道：“我们走吧。”

她相信宋轻澜会将东乙带回去。

沈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只有几分鄙夷。

若他是东乙那种情况，绝不会让玉凝为难。

他会选择自我了断。

他们牵着手离开时，看见三当家躲在树丛里流泪。

“太感人了……”

玉凝招呼他：“回不回去？”

三当家还沉浸在悲伤里，慢悠悠走出来。

“真没想到，东乙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他只将他当成普通的修者看待。

回到寨子的第二天，玉凝就收到了齐航的来信。

信上说，东乙已经回墨影山庄了，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应该死不了。

吃了那么多内丹和血肉，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能高出许多人了。

齐航还说了，宋轻澜知道玉凝和沈临估计是有任务在身，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齐航也保证不会说出去。

玉凝收好信，笑了笑。

既然眼线都已经被抓出来，那寒陵镇，也是时候解散了。

询问朝天时，朝天还有些不愿意。

“这么快？要不再等等。”

三当家也在一旁，听说玉凝想要解散，也一直劝她。

“为什么要解散呢？我们灵兽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好吗？”

“反正我们不再吃那些了，修者们想必不会再来找我们了吧。”

玉凝知道，其实大部分灵兽都很单纯。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先前他们在各自的栖地里，用不一样的方式生活，没有人干涉。

但……错了就是错了。

只是解散，没有让他们偿命，已经很好了。

正当玉凝犹豫不决时，有灵兽来报。

“各位当家，沧归仙宗的龙宗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