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神,我怎么觉得你把脚扭伤了之后,反而变高兴了呢?”方志友坐在皮卡后座,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时屿坐在副驾驶,微微挑了挑眉,侧头瞥了他一眼:“有这么明显?”
蒋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啧,神仙恋爱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时屿嘴角微微扬了扬,没反驳,倒也没再说什么。
送走几人去机场后,戚风立刻开着车带时屿去了昆市第一医院。
市医院人头攒动,即便是午后也一样热闹。时屿坐在诊疗室里,满脸担忧,生怕医生给自己来一句“石膏打三个月”,那可真是要命了,外公知道了不得碎碎念到天荒地老。
“没什么大碍。”许晴拿着戚风刚递过来的片子,细细瞧了一眼,语气轻松地说,“搭个木板固定三天就行了。”
时屿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大口气,背靠在椅背上,仿佛死里逃生:“还好还好,三天还能瞒过去。”
许晴手法麻利地给时屿固定木板,突然停下,抬头看向戚风,欲言又止:“那个……你们最近的伤口还好吧?”
戚风似笑非笑,眼神带着些许意味深长:“我是没啥事,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时屿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另一个?”
许晴显然明白戚风话里的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动作倒也不含糊,几下便将木板绑好。她抿了抿嘴唇,准备转身离开,结果时屿却突然开口:“那个许医生,这个木板……很容易弄偏吧?我这人睡觉不老实,您要是有空,明天后天能不能去一趟小镇,帮我再重新固定固定?”
许晴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时屿,神情复杂。
自己对书记的那点心思这么明显,连时屿都知道了吗?
戚风倒是悠闲地牵起了时屿的手,嘴角噙着笑意:“台阶都给你找好了,上不上,就看你了。”
许晴咬咬牙,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上!我还就不信这老男人能躲我一辈子。”
出了医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仿佛一条条游鱼穿梭在午后的阳光里,喧闹而热闹。时屿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在戚风身侧,脸上看似平静,实则脚下每走一步都带着一点小倔强。戚风的步子放得极慢,时不时侧身扶他一把,眉眼间难掩细致的耐心与温柔。
“你之前说,许医生是你领导的女儿?是部队里的领导?”时屿一边走一边问,语调里透着八卦的兴奋。
戚风垂眸看他一眼,声音低沉而平稳:“嗯,政委的女儿,战地医生。那会儿本来约好了,等我们维和三年结束后,就跟书记结婚。结果书记那条腿伤了,非要把人推得远远的。”
时屿闻言,脚步一顿,扶着车门喘了口气:“可是许医生那态度,摆明了非书记不嫁啊。他这么耗下去,不是更耽误人家吗?”
戚风淡淡地挑了挑眉,神情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味道:“随他吧,等人真跑了,有他后悔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旁,时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边系安全带边忍不住继续追问:“所以,书记原来就是部队里的书记?”
戚风扭头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解释道:“不是。他以前是我们组里的突击手,腿伤退役后,部队给他在镇上安排了个文书的工作,这才被叫‘书记’的。”
时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脸好奇地靠近了些:“那他以前的代号是什么?你们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行动代号?”
“波壳。”戚风随口答道,语气云淡风轻。
“波壳?”时屿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地揶揄道,“这么狂野的名字,跟现在书记很有反差啊。”
“还有呢?范哥和火哥呢?”时屿一脸求知欲,目光亮得像是夜空里的星子。
戚风唇角一勾,慢悠悠地说:“范基叫‘巴蕾特’,三火叫‘雷明顿’。”
时屿瞬间秒懂,都是枪的名字,眼神里带着一丝惊叹:“挺酷的。”
他上下打量着戚风,目光带着点审视的意味,语气里又带着几分狡黠:“那你呢?加特林还是伯来塔?”
懂得还挺多。
戚风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靠近他几分,声音低沉而诱惑:“想知道?亲我一下。”
时屿的耳尖一下子红透了,瞬间想起山洞里的那个吻,差点把他烧得失控,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作响,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滚烫。
“不想知道就算了。”戚风笑着收回目光,伸手去松手刹,似乎真的要打算开车离去。
然而下一秒,时屿突然咬了咬牙,猛地抬手拽住了戚风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扯,唇便直直撞了上去。
这一吻,不再是之前那种轻飘飘的触碰,而是带着一点不服输的狠劲儿,唇齿相接间,呼吸交缠,甚至带着一点隐约的湿润感。时屿闭着眼,心跳快得快要炸裂,而戚风先是一愣,随即便轻笑出声,配合着任由他吻得有些毫无章法的唇角,直到那湿润的舌尖带着小心翼翼地滑过自己的唇间,从左到右,带着一种青涩的试探与倔强。
在那失控的边缘,时屿猛然回神,唰地一下放开了戚风,整个人僵硬地坐回副驾驶,红着脸别过头去:“你……叫什么?”
戚风揉了揉被拽皱的衣领,重新握好方向盘,目光带着笑意,声音懒散又透着一丝宠溺:“乌兹。”
“乌兹?”时屿微微愣住,脑子飞速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军事杂志。
乌兹冲锋枪,结构紧凑、射速快、火力猛,威力强悍,简直是冲锋陷阵的利器。
想到这里,时屿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发散开去,视线又偷偷飘回戚风微微扬起的嘴角,心头一颤,耳根红得快要烧起来。
乌兹冲锋枪……射速快、火力猛……
啧,怎么听着,怎么都透着点不正经呢?
“那个,我晚上不回去了。”时屿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可说完这话,他却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驾驶座上的戚风,见对方神色如常,他又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外公看见我的脚,肯定要担心。”
戚风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专注在前方的路上。
这反应太敷衍了吧?
时屿瞬间有点不满,转过头盯着戚风,眉头微微皱起:“但我一个人住在竹楼的话,也不是很方便。”
戚风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仍旧语气平平地回了一句:“那确实。”
就这?时屿差点气笑了,心想这人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糊涂?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按理说不应该立刻盛情邀请他去家里小住几天吗?
“怎么了?”感受到一旁那灼热的注视,戚风终于侧头瞥了他一眼。
“没怎么。”时屿立刻转过头去,气得语气硬邦邦的,“专心开你的车。”
戚风被他这一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弄得莫名其妙,倒也没生气,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自从时屿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后,这脾气倒是大了不少。不过,他的男朋友生气的样子,倒是意外有些可爱。
一路上,时屿都在闷闷地生着气,直到车停在了超市门口,他也没再主动开口。车刚停稳,他便自顾自地单脚跳了下去,还故意“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车门。
戚风挑了挑眉,没吭声,默默跟在他后头。
“哎呦,小表弟回来了!”刚进超市,三火就笑嘻嘻地迎上来,冲着时屿调侃道,“快去看看你捡来的那条狗吧。”
“它怎么了?”时屿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根本没等身后跟进来的戚风。
“我和鸡仔给它处理了一下,现在的造型,简单来说,跟你差不多。”三火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时屿没再搭理他,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往后院走。果然,小奶狗看到他来了,激动得摇头晃尾,一瘸一拐地凑过来蹭他的手,一副又黏人又讨喜的模样。
范基正在后院用竹子搭狗屋,看见时屿进来,关心地问:“脚怎么样了?”
“没事。”时屿坐在藤椅上,随手揉了揉小奶狗的头。小家伙舔着他的手指,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戚风跟了进来,见状便顺手倒了杯水递给他:“你打算养它?”
时屿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口回道:“嗯,留着吧。”
“那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戚风在他旁边坐下,语气平淡地提议。
时屿瞥了他一眼,脱口而出:“就叫‘闷蛋’吧。”
“啊?”三火凑过来看了眼小奶狗,忍不住喊了起来,“长得跟棉花糖一样的可爱小狗,居然叫闷蛋?这不合适吧!”
“要你管。”时屿斜了他一眼,直接把他怼了回去。
三火不满地撇了撇嘴,摸了摸小奶狗的头:“可怜的小家伙,这名字也太随便了。”
时屿没理他,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范基和三火忙活搭狗屋,一边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明天许医生要来给我换药。”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两秒。接着,三火和范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换了个话题,仿佛完全没听见这一句。一直到书记给大家打包了几份饭菜过来时,更是很有默契地忘了提。
晚饭过后,后院渐渐安静下来,剩下的只是一人一狗——两个瘸腿的生物。时屿躺在藤椅上,手里顺着闷蛋毛发,小声嘟囔:“你说,人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个闷蛋。之前还挺会看人心思的,怎么现在我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奶狗歪着脑袋听着,尾巴摇了摇,像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听到“闷蛋”两个字时又跟着“呜呜”叫了两声,仿佛在回应。
时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自顾自地嘀咕:“就你爹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滚床单啊……”
“滚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吓得时屿差点从藤椅上跳起来。
时屿耳根一下子烧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又不甘心被戚风看笑话,梗着脖子强装镇定:“没什么,我在跟狗说话呢。”
戚风勾了勾唇,眸光含笑地看着他:“那跟狗聊了什么,我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