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恩威并施的说服了沈聆之,祁非白就急匆匆的向着天权宫的偏殿走去,自陈鹤年之事后,祁非白就一直住在这里。
刚刚坐下,就见秦泽岩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祁非白抬头看了秦泽岩一眼,秦泽岩就好像被吓到一样,慌乱的低下了头。
“护法大人……”
秦泽岩试探着吐出几个字,看祁非白没说话,才硬着头皮说:“你吩咐的事情小的去打听过了,那个赵乃峰验尸的时候发现,他和一半人不大一样,心脏的位置更偏中间,所以才……”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打听了,这件事又和我又什么关系?”祁非白放下手里的册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秦泽岩这才如梦初醒,慌乱的单膝跪地:“不不不,护法大人你没让人打听,是小的自己好奇……”
“这……这件事也与护法大人没有干系,都是小的自己多嘴。”
说完,秦泽岩还煞有其事的打起自己巴掌来。
祁非白定定的看着,等秦泽岩抽了自己二三十下,才老神在在的叫了停:“行了,别出去再让人以为我罚了你。”
“你知道你哪儿错了么?”
秦泽岩费劲的想了片刻:“小的不该贸然去打听……”
“错了,你给我的招式,真的是夜隐的么?”祁非白站起来,慢慢的走到秦泽岩跟前,秦泽岩惊恐的抬起头看着祁非白:“护法大人……那几招是小的逼前几年抓到的夜隐刺写下的,也亲自盯着看了,是夜隐的招式无异。”
“既然如此,那为何无人认出赵乃峰死在夜隐手上?”祁非白用手捻着腰间的玉佩,语气格外冷漠。
秦泽岩呆了片刻,焦急的辩解道:“那……那一定是他们见识少,对,见识少,不认识,护法大人,这件事绝对不会错啊……”
祁非白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是……是这样……”秦泽岩微微舒了口气,壮着胆子抬起头看着祁非白:“小的对大人你忠心耿耿,护法大人想要的东西,小的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办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的。”
“是么?”祁非白小的如果恶鬼:“那我当你去学夜隐招式之事,可还有人知道?”
“不,没有,绝对没有。”秦泽岩坚定的保证:“护法大人放心,确认拿到招式后,小的就让人将那些人都杀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祁非白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玉佩取了下来,继续把玩着:“你做的很不错,既然没人知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祁非白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了秦泽岩:“这玉佩,赏你了。”
秦泽岩自以为过关,喜不自胜的接过玉佩,对着祁非白又拜了拜,正准备起身,忽然身子一颤,就倒在了地上。
他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祁非白,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指向秦泽岩,却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那只手就重重落下,脸也涨成了猪肝色,满是血丝的眼睛越来越突出,嘴唇也变得青紫。
他费力的向着张开嘴,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费力的向着祁非白的方向爬了几下,手向着祁非白的衣摆伸去。
祁非白后退了一步,秦泽岩扑了个空,眼底都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那份绝望,也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他的手,就垂在距离祁非白衣摆不到一寸的地方,可这点距离,却是他死生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看着秦泽岩渐渐没了气息,祁非白弯腰捡起了他手里的那块玉佩,随手向后一抛,玉佩落入了砚台内,砚台的水就好像煮沸了一样翻滚起来,玉佩快速的旋转,发出滋滋的响声,阵阵白烟自水面腾起,屋里都是一股带着些许臭气的味道。
祁非白却丝毫不觉得难受,他蹲下身,替秦泽岩合上了眼睛。
手抽离秦泽岩身体的瞬间,那具身体就好像沙一样散落在了地上。
祁非白笑着踢了踢提上的粉末,嘴角都是残忍的笑容:“刚刚我骗了你,你说对了一句话——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杀了赵乃峰这件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这个世上,所有敢忤逆我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祁非白打开了所有的窗,新鲜空气的涌入后,那淡淡的臭味马上就散去,过了片刻,祁非白又摇了摇铃,很快就进来三五健壮的仆妇,将地上的灰尘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好像秦泽岩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一样。
做完这一切,祁非白难得的有了几分好心情,他慢慢踱步回到了桌边,继续拿着那份册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他早就怀疑墨长明不是真正的耶律狼弃,干脆派人分散到各地去探听所有来七星阁之人的第一手情报,这些信息今日才集齐放到了他的案几上。
很快,他的手就停顿在其中一页上,眸色死死盯着其中的几行字,思索了片刻,才又翻了几页,但很快就又停了下来,思索片刻,猛的将册子合上拿在手里,匆匆向着念归园而去。
念归园依然是灯火通明,刚到门口,祁非白看着北斗离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心中满是温柔,他跟着丹参上了二楼,北斗离仍静静坐在桌边,桌上的茶盏只有一个,屋内也只有北斗离身上特有的馨香。
“这样晚了,是有什么急事么?”北斗离温柔的语气让祁非白的烦闷平复了不少。
“我有些急事要和你禀报。”祁非白说着,将那个册子放到北斗离跟前:“你看折起来那两页。”
北斗离疑惑的翻了翻:“你派人去查客人了?”
祁非白毫不避讳的点头:“那日夜隐昴之事后,我担心还潜伏着夜隐的刺客,干脆就派人去各地探查了一番,果然有些收获,其他人看起来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这两人……”
北斗离低头看着,没有说话。
祁非白又道:“那日用耶律狼弃逼迫你确实是我不对,但你其实也早就有所怀疑了吧?我们的人查到那耶律狼弃身高九尺有余,身形肥硕,不仅不谙汉话,就连契丹话都说不利索,因为在狼群中长大,喜欢生食羊肉和欺辱民女,如今在七星阁的耶律狼弃,除了还算高挑,哪里有真正耶律狼弃的影子?”
“还有这个人,与在西南查到的记载也并不相符。”祁非白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我可以配一种药,无色无味,闻到的人即可就可以去见阎王。到时候我们再以暗通夜隐和红灯教的名义,端了这两个门派,不仅除了隐患,也可以在西北和西南立威,阁主以为如何?”
“我不以为如何。”北斗离眼神闪了闪,微微叹了口气:“你这样确实一了百了,可然后呢?你怎么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貌恭而不心服,俗话说,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这样太过冒险了些。”
“更何况,这两人一人虽然身份可疑,但不仅没做出任何危害七星阁之事,对我也还有些许作用,而另一人更是看不出任何来路,现在处理了也不便牵出背后之人,不如按兵不动,看看他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祁非白犹豫着问道:“那你的意思……”
“你去派人监视着这两人吧。”北斗离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墨无归,如今我对他也颇有些怀疑。”
祁非白点点头,语气中却有几分不信:“阿离,你是不是还是对那耶律狼弃有情?”
北斗离安神看向窗外:“一个只认识十几日的人,哪里比得了你我多年熟识,更何况,为今我心中只有七星阁,根本无暇其他。”
祁非白心中一痛:“你对我……”
“你我马上就大婚了,这点事,其实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么?”北斗离扬了扬嘴角,似乎露出一个笑容:“祁护法,这还不够么?”
祁非白呆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狂喜:“阿离,嫁给我,你是甘愿的,对不对?”
北斗离低下头,继续翻着那个册子,半晌才道:“距离你我大婚不过五日,如今客人都要等那日之后才走,你要好好准备,莫要丢了七星阁的体面。”
祁非白呆住了:“阿离,你……”
北斗离没有回答,可脸上似乎泛着点点的红晕。
这让祁非白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我最近事忙,婚礼的事恐怕也得祁护法多出些力,时候不早了,祁护法留在这里也于理不合,不如……”
祁非白的心神已经被巨大的惊喜冲乱,忙不迭点头道:“阿离,你放心,我一定办好,我们的婚礼,你绝对不会有任何遗憾。”
回应他的,是北斗离含笑的眼睛。
祁非白又站了片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绣楼。
而在他走后不久,靠窗的屏风后却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墨长明。
墨长明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北斗离,似乎整个人都在发怒的边缘。
北斗离有些慌乱的站起身:“阿长,你知道的,我刚刚只是……”
“只是什么?”墨长明看着北斗离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