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清枕着自己的胳膊,惬意的平躺在榻上。回想起之前的江凌云,总觉得现在的江凌云变了好多。当初,和江凌云关系好像不是很差,毕竟当初还救过徐忘清一命,曾经还当着众玄门和他站在一起过。但他确确实实没有和徐忘清说过几句话,当然和杨潇一起去到江氏的府邸“雪云溪”求学也是如此。
江氏是修真世家,更是玄门世家。修的是雪和冰的灵气,纯贞、高洁,镇邪祟。很多人慕名前来。并且,江氏的家规有差不多两千条,进去无论是怎么样的门生,出来大概都会被江氏家规影响,金丹礼仪修为,都会大大提高。并且还有着一位及其严厉的江先生江岚泽,由他教管着子弟和门生。
江氏有着一个规矩,成了江氏的门生,不论是入江家还是不入,都不允再去其他玄门家族求学。
当时的徐忘清在杨府生活着。杨府虽非玄门家族,但也是家财万贯,有着权势的家族。当初正是江氏外收弟子的时候,家主杨晚舟也便把十三岁的徐忘清和十四岁杨安珩送去了,临走时还给了他们各一把佩剑。因为两人不知道给剑取个什么名字,所以徐忘清的佩剑上刻着“无”,杨安珩剑上刻着“空”。
兰溪边境处。月色如水,给夜晚涂上了一层银色的光环。婆娑的树影摇曳,给寂静的树林增添了几分幽雅。马车内,身穿白衣的徐忘清好奇着江氏的居所,以及关于玄门的一切。一身黑衣的杨安珩很平淡,并没有很期待的样子
徐忘清:“唉唉杨潇,听闻江氏的法器都是冰做的。”
杨安珩颔首道:“阿爹倒是说过,这个是真的。”
徐忘清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佩剑。
杨安珩道:“这把剑要等我们有了金丹才能修炼的,如果能炼成法器再好不过。”
徐忘清笑道:“金丹而已,我就不信我还结不出来。”
杨安珩哼道:“你我都非玄门中人,能在三年内结出金丹就很不错了。”
“嘁。”徐忘清道,“哎对对对,还有江氏的大小姐江雪璃,人称白璧无瑕,人美,修为高。但江氏男女居处是分开的。”
“大概就是防你这种人。”杨安珩抱着手道。
“我只是单纯好奇,绝无二心。”徐忘清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趴在马车小窗口,看着外面。
片刻。杨安珩道:“徐晨。”
徐忘清转过头看着杨安珩,道:“干什么?”
杨安珩道:“你我都非玄门中人,这次去兰溪求学,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知道了知道了。”徐忘清笑道,随后站起身,掀开他坐的木板,里面放着十几个白色陶罐,上面都有着牛皮纸密封着。他从中拿出两个。
徐忘清递给杨安珩一个,道:“水果罐。”
水果罐便是各种水果加了蜂蜜、砂糖制作成的,很甜,徐忘清很是爱吃。相反,杨安珩不喜欢吃甜的。更别说徐忘清自己做的,更齁更腻。
杨安珩道:“多大了,还吃。你自己留着吃吧。”
“略。”徐忘清吐了吐舌头收回手,将木板重新盖好,坐上面。扯开牛皮纸,白罐里是满满登登切好的桃。随后拿出勺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半晌,传来一阵嘶吼。徐忘清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
徐忘清神色凝重道:“这个声音不对劲。”
杨安珩蹙紧眉头:“不会是……”
话音未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袭来。
徐忘清迅速掀开马车窗口的帘子。霎时瞪大双眼,嘴唇微分。印入眼帘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尸朝着这边袭来。
徐忘清和杨安珩在朝歌少有盛名。二人非玄门中人,寻常的跳尸和走尸能用自己画的黄符压制。但因为不是玄门中人,遇到斗尸根本压制不住,只有逃跑的份。如同鸡蛋撞石头,轻而易举的就碎了。
徐忘清:“这可不好办了。”
杨安珩喊道:“大叔,麻烦让马跑快点。”
车夫也是第一次见到此场景,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眼瞅着斗尸快要扑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徐忘清听到一声刚劲有力的弦音。随后一支晶莹剔透的冰箭射穿斗尸的身体,斗尸的身体瞬间被薄冰覆盖,倒在地上。
徐忘清:“???”
杨安珩:“???”
只见,从空中缓缓落下一名白衣少年,背对着二人。他手持着一把精致的冰弓。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包袱将那只僵尸收进去。
杨安珩和徐忘清站起身从马车中走出。二人双双示礼。
杨安珩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名白衣少年转过头,半张白皙的脸庞,一只晶莹澄澈的浅色眸子。
徐忘清看到他的脸庞,眼睛微微睁大。而白衣少年只是微微颔首示礼,便离去了。
盯着这名白衣少年的背影,徐忘清怔几秒钟。最后被杨安珩的一句话拉回头绪。
“还看什么,进去啊。”
说完,杨安珩转身进到马车里。徐忘清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江凌云的背影,才进到马车里。
徐忘清道:“那是玄门中人吧。”
杨安珩点点头。徐忘清对玄术本就很感兴趣。加上第一次见到玄门中人,对江氏这个玄门世家更加的期待。
马车继续向着雪云溪的方向赶着。
半个时辰后。到达江氏府邸。它位于一片湖中央,深山之中。只有一条路可以前往。周围雾气缭绕,淡淡的寒气飘着。湖面上清风徐来,泛起涟漪。
徐忘清在小窗子上探出头,打量着四周。
很美!
美极了!!!
这时,湖面上有几条白色的鱼跃出,扑通一下钻回水里。
徐忘清眼中一亮。在朝歌,他最喜欢的事情:在莲花岛,坐在船上,拿着鱼竿在湖面上钓鱼。
他看着湖面,心道:“看来也不会很无聊”徐忘清大概怎么在雪云溪怎么过想好了。
修炼!游山划水!钓鱼!
雪云溪门口。印入眼帘的是几身有着雪花纹白衣袍的江氏子弟。中间站立的则是江岚泽。
个个都是长相清秀,根本找不到外貌上的一点瑕疵。当然,江氏的亲眷子弟,不论男女,根本就没有丑的。
半晌,马车终于穿过湖面上的那座木桥,到了雪云溪门口。
徐忘清和杨安珩从马车上下来。对着江岚泽示礼。
江岚泽虽四十岁有余,但脸上一点都没有因岁数所长的皱纹。依旧是光滑白皙。
江岚泽道:“你们二人便是杨家的杨安珩和徐忘清?”
杨安珩:“是的。”
江岚泽淡淡道:“嗯,听闻你们在朝歌少有盛名,在雪云溪好好修炼便是。”
徐忘清二人皆道:“是。”
“那便收拾东西,进来吧。”话落,江岚泽转头对着两名子弟道,“你们也去帮他们拿一下。”
杨安珩和徐忘清示礼,两名江氏子弟还礼。
江岚泽颔首后便转身带着其余子弟走进雪云溪。
徐忘清对着两名江氏子弟笑道:“多谢。”
“没事的,我叫江羽,字逸林。”江羽道。
徐忘清笑道:“在下徐晨,字忘清。”
杨安珩道:“杨潇,字安珩。”
江羽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听闻在朝歌,你们自己自己就能降尸了。”
人死后,尸体入土。会因为埋葬之地的风水或者是阴气,会产生尸变,成为僵尸。“降尸”便是将僵尸收服。
徐忘清和杨安珩从马车内拿出两个包袱,以及十几个的水果罐。
徐忘清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只是自己瞎捣鼓着玩的。”
十几个水果罐徐忘清和杨安珩拿不过来。江羽和子弟帮忙拿了一部分,这才全部拿走。
杨潇道:“徐忘清下次少拿点。”
徐忘清:“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还拿。
进到雪云溪后,因为本就是在湖正中央,水池什么的都随处可见,以及水池上搭着的木桥。
不一会儿,徐忘清便闻到清香淡雅的花香味。他四处望了望,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洁白的花朵如瀑布般垂坠,树形端庄秀美。正是冠盖如雪的流苏花树。现正值花期。夜色下的流苏花树显得更为优雅,如同仙子一般。流苏花树旁边还有着石竹花。
江羽看到徐忘清似乎在看着什么,也循着徐忘清的目光看去。
江羽笑道:“那个是流苏花树,活了几百年呢。”
徐忘清道:“那都是树王了吧。”
江羽道:“是啊。听闻那棵流苏花树是先租江玥种的。”
闻言,徐忘清感叹道:“那都不是树王了,是一颗实实在在的仙树了。”
江玥也是一位浑身冰雪灵气的女子,当时的她是玄门天才之一。徐忘清虽不是玄门中人,但是在杨府的藏书室里看史书之类的。江玥,自然而然,也被载入史册了。一人撑起一个宗门,不靠任何人,雪云溪也是她自己一手所建。因为江玥是女子,所以雪云溪的女子在修炼冰雪灵气的时候会比男子更强一些。
江羽道:“差不多吧。”
四人走在木桥上。
“那里便是你们的居处了。”江羽指向一座山。徐忘清和杨安珩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上面纵横交错着几个房子,都是白墙灰瓦。雪云溪门生的居处,两个人一间。
走到一间房外。
江羽道:“你们暂在这居住。”
徐忘清道:“多谢。”
江羽道:“没事,那我们这便走了。”
江羽和子弟把水果罐放下。四人示礼后,江羽和子弟转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被徐忘清叫住。
徐忘清提着两个水果罐走到他们跟前,抬手递给他们道:“朝歌那边的特产,我自己做的,请你们尝尝。”
片刻,江羽接过:“好,那我们便收下了。”
随后,江羽和子弟也回到房中了。
徐忘清和杨安珩拿着东西进到室内。陈列十分简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书案,旁边是一扇屏风,内是一张床榻,和两床被子。
床榻上面只铺着一层席子很是简朴。徐忘清奇道:“这就是‘榻’啊。”朝歌那边都是‘架子床’,榻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杨安珩道:“对。”
徐忘清扫了四周一圈,发现没有木凳之类的,便道:“兰溪还是有很多和我们朝歌不同的地方嘛,他们这里‘跪坐’吗?”
杨安珩点点头。书案旁也有席子铺着。徐忘清跑到书案旁坐下。书案上还挂着几支毛笔,还有一摞的纸张。
思索片刻,徐忘清拿下毛笔,在纸上写上几个大字‘徐忘清到此一游’。
杨安珩默默盯着徐忘清这种幼稚行为:“......”
徐忘清嘿了一声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杨安珩道:“这毛病还是没改。”
徐忘清表态:“你懂什么,这叫足迹。”
杨安珩:“......”
徐忘清笑了笑,道:“真是期待明天的听课。”
杨安珩立刻一盆冷水泼来:“越期待,越是相反的。”
徐忘清道:“你小子就不能盼我点好。”
杨安珩道:“你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一年就不错了。”
回想起江氏的家规,一千多条可真不是一般的可观,太可观了。更何况,杨府的家规对徐忘清和杨安珩二人完全不用的。
徐忘清道:“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我肯定能在这里待完三年。”
杨安珩不答,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徐忘清在杨府每天有门不走,翻墙出去。钓鱼能钓一天见不到人影。能待一个月都是问题。
“......”徐忘清“嘁”了一声道:“咱们拭目以待。”
杨安珩道:“夜深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徐忘清啊了一声:“几时起?”
杨安珩淡淡道:“卯时吧。”
徐忘清深深叹出一口气,倒在地上:“......”他在朝歌基本是午时作,寅时息,有时钓鱼就能钓一夜。卯时作和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杨安珩带着一丝嘲笑,“怎么?你的心灵受不住了?”
徐忘清:“开什么玩笑,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不就是卯时而已,看我明天准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