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伊把他搀起来,失望从眼底一闪而过,“先检查吧。”
结果出来了,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
“伤口每天换一次敷料就行。”
护士拆下程澈头上的纱布。
他左边鬓角上方的头发已被剃掉一小块,刚缝好的伤口像蜈蚣般蜿蜒。
“回去换了药,像这样把纱布缠好就行。”
护士走后,乔若伊也接到通知今晚就要赶回基地。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她站起身,“对了,小许说大概晚上到。”
说到这里,乔若伊不免有点心疼。
从蒋晴的话里,她猜到他母亲和外公的死似乎和他的父亲有脱不开的关系,而且因为这件事,他和以前的朋友们也断了联系。
现在他出了事,却没有一个可以通知的亲人,能麻烦朋友好像也只有许皓凌一个。
难怪他总是一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那种被命运抛弃的感觉,她知道有多苦。
“那个,纱布好像没缠好。”程澈举着纱布的一头,“你帮我绑一下。”
“呃,好。”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纱布,生怕控制不好力道碰到他的伤口。
刚才看护士换药时她就已经头皮发麻了,现在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应该……可以了。”
固定好绷带尾端后,她松开手,下意识朝他看去。
只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茶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细碎的光。
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唇瓣。
乔若伊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听到自己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程澈的目光越发炽热,他仰着头缓缓凑近,在她想要闪躲之际,伸出手一把将她环在怀中。
他的唇完全覆了上来,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任由他撬开她微颤的齿关,两股灼热的气息瞬间交缠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脖颈,生涩的回应让他的攻势变得更凶猛。
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后,她心头一惊,一把推开他,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太过分了,居然在这种地方……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盐城吗?”程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这是我的回答。”
“哦。”唇边温热的触感还未完全消失,乔若伊低着头,快要把地板看出个洞来。
“那什么,我赶时间,先走了。”
乔若伊落荒而逃。
直到跟着车回到盐城基地的宿舍,看到熟悉的操作室和数据报表,她躁动的心才渐渐冷静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看到是陆若霖的电话,乔若伊庆幸之余又有些失落。
一天过去了,程澈竟没有给她打电话,连条信息也没有。
陆若霖问了半天,确认她从头到脚都安全后,才说起了陆家两位老弱病残当场炸锅要求他连夜带他俩进山把她绑回家的事。
“你这消息一出来,爷爷差点站起来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乔若伊自责道,“爸现在……”
“我说服他了,他没再反对,但他说过几天要亲自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她嘟囔。
“可能是想看能不能把你劝回来。”
……
第二天一大早,乔若伊就跟着大伙去整理带回来的文物了。
临近中午,刚从资料堆里走出来,就有同事叫住她。
“小乔,外面有人找。”
这么快?不是说过几天才来吗?
乔若伊应了声,边活动酸胀的脖子和肩背边往外走。
刚走出门口,她就看到了那几条白得发亮的纱布绷带,还有那个嘴角噙着笑的人。
乔若伊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唇畔已经淡忘的温度再一次烧到了耳根。
她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挣扎半天冒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都这样了,学姐不想负责吗?”
乔若伊瞳孔巨震,像做贼般左右看了看周围,要不是看在他有伤,她已经冲上去捂嘴拖走了。
“明明是你先……”
看到她涨红的脸,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笑意从眼里溢出,“我暂时回不去,只能找学姐帮换药,学姐在想什么?”
那天医生确实叮嘱过暂时不宜远行,她只好咬牙道:“跟我来。”
乔若伊把他带到器材室。
这次她缠得更小心了,既怕弄疼他,又怕他猝不及防的做点什么。
一想到那天的画面,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你好像很紧张。”程澈说。
刚扎好绷带的手微微抖了抖,“说什么胡话。”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他突然凑近,“你紧张的时候耳朵会红。”
越来越烫的耳朵让她意识到他说的似乎是真的。
乔若伊下意识后退两步,“你,你干嘛?”
“学姐不想负责,我想啊。”
程澈步步紧逼,直到她撞上摆放器材的柜子,逃无可逃。
“这次不要躲了。”他垂眸凝视着她,茶色的瞳孔似有光华流转。
心跳声在乔若伊耳边咚咚作响,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索性闭上了眼。
吱呀……器材室的门被人打开。
乔若伊一惊,猛地一把抓住程澈塞进杂物堆里,慌乱间顺手抄起一把锄头,对来人解释道:“我,我来找锄头除草。”
对方走后,她才看向那个以一个偷感极强的姿势猫在杂物堆里的男人。
“怎么还不出来,你想在这住?”
“出不去,东西压着我腿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乔若伊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鬓角渗出了冷汗。
她大惊失色,放下锄头上前把东西挪开。
“你傻呀,疼不会说?”
“你不是不想让人发现我们吗?”他半垂着头,目光幽幽带着几分委屈,像只无辜的小狗,怪惹人怜的。
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主要是,”她脸颊绯红,“这里是进修的地方,我们这样影响不好……”
“哪样?”
乔若伊没回答,就这么推着他往外走。
一周后他还要回医院复查,这样天天来这里找她也不是办法。
十分钟后。
程澈抬头看着掉了漆的“招待所”三个金字,唇角一挑,“学姐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他是挺娇的,但,这算哪门子的金屋啊!
“别多想,只是方便给你换药。”乔若伊梗着脖子把房卡递给他,“这里条件有限,你将就住吧,我先回去了。”
“行。”他接过房卡,凑到她耳边小声道:“3109,明天,我等你哦。”
乔若伊瞪圆了眼,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明天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
她又不好发作,毕竟明天她也确实要来,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狠狠剜他一眼。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恶劣呢?!
晚上,乔若伊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最后把头埋进枕头里反复纠结。
这算是恋爱了吗?
说实话今天看到程澈来,她是高兴的,但又感觉非常难为情。
一想到那天在医院的画面,她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回事啊,看别人谈她可是津津有味,追剧时自诩成年人,经常跟着弹幕大军开车狂飙,到自己这里这么煎熬?
明天又要见他了,万一他又那样,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在床上一连翻滚了两圈。
夏末,盐城已经没有了炎热的暑气。
招待所里,程澈正对着镜子摆弄头发。
伤口不能碰水,他已经几天没洗头了,昨晚把没有伤口的那块稍稍洗了一下。
虽然绑着绷带,但造型不能拉胯。
中午,乔若伊提着保温壶,站在3109的门口深呼吸了三遍,才敲响了门。
门开得很快,程澈穿着宽松的黑色休闲短裤,露出了包着纱布的腿,上身穿着方便穿脱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扣完,清晰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他侧身让她进去,房间不大,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占据了几乎大半面积的床。
“这里条件有限,你将就坐吧。”他坐在床上,拍了拍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乔若伊在心里直呼救命。
此情此景,真的很难不胡思乱想啊!!!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昨天就不应该整这死出……
“咳。”她放下保温壶,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先换药。”
往常的她总是扎着马尾,她今天特意披着头发,盖住了那会出卖她的耳朵。
程澈也不再逗她,乖巧地坐着等她换药。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他问。
乔若伊一愣,“嗯?考虑什么?”
“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