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瑾伤都没好利索她便策马入宫。
天气阴沉,偶尔还能听到两声闷雷,她穿的单薄,站在宫门外,冷风直吹,仿佛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吹垮。
“郡主,陛下身染风寒不便见客。”
与李容瑾说话的是一位面生的小太监,李容瑾从来都没见过他。
看来,宫里已经变天了。
李容瑾她还不能离开,裴烬和阿肆还在北疆,她得想办法去救他们。
如今能增援北疆的只有八大营的虎符,她得尽快说服李淮,与其他地方八大营联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疆才行。
从进宫门开始,李容瑾就留意四周每隔百米就会有一队人马轮值。
“刘公公呢?”李容瑾问。
小太监答:“公公在陛下身侧侍疾。”
李容瑾了然,被关一起了啊。
她心中呵笑一声,与小太监道:“我刚刚来时不慎跌下马,现在浑身疼的厉害,不知能否在宫中休息片刻,你替我找个太医来瞧瞧。”
“这……”小太监面露难色。
李容瑾正色道:“你在前面领路,随便找一间厢房就可以,这误了看太医的时辰,留下疤痕我可唯你是问!”
小太监心想,李容瑾左右不过是一介女流,这里这么多重兵,她不可能翻出花来。
况且,上面交代过,在没有明确通知前不可生事。
小太监做完一番心理斗争,便与李容瑾道:“郡主随小的来吧。”
李容瑾跟在小太监的身后,余光打量着四周,在心中记下各个地方轮值的重兵。
她被小太监带到一处偏殿,这里距离李淮的寝宫最偏远,她至少要翻过四五个宫殿才能到李淮那边,而且周围都是重兵把守,她又受了伤,在房檐上行走就很容易被发现。
想到这里,李容瑾的目光落到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还不知道自己一会将要面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郡主就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小的这就去为您请太医。”
“嗯。”
李容瑾轻应一声,就在小太监转身的瞬间,她出手迅速直接将小太监打晕,将人拖入房中。
片刻之后,李容瑾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从偏殿走出,她将头压的有些低,穿梭在人群中,一路往李淮那边走去。
就在李容瑾走到李淮寝宫的时候,她突然被叫住:“站住!”
李容瑾的手心都要渗出一层冷汗,她后背绷直,呼吸都变的细微下去。
喊住她的是一名护卫,他手握长刀都到李容瑾面前,细细的打量她道:“你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生?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李容瑾吞咽口水,看着此人,面上强装镇定道:“我是殿下身边的人,你自然是没见过的。”
此人明显将信将疑的看着李容瑾。
李容瑾道:“看什么?还不赶紧去巡逻,若是坏了殿下的事情放进来个什么人,闹出幺蛾子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这话明显很有威慑力,那护卫临走时又看眼李容瑾,便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
李容瑾看人走远,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片刻也不敢耽误打开寝宫的大门,溜入其中。
她走在寝宫中,小声的呼唤李淮:
“陛下?”
“陛下?”
这时榻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声,李容瑾忙向那边望去就看到病恹恹的李淮,浑身无力般将自己支撑起来:“是谁?”
李容瑾忙走过去:“陛下。”
李淮气若游丝的唤出她的名字:“沈卿?”
“是微臣。”李容瑾走到他跟前,打量着四周发现只有李淮一人,她便问道,“刘公公呢?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李淮咬牙道:“死了,被燕国余孽侯瑜杀死了。”
侯氏是燕国皇族姓氏,想必此人就是那位燕太子。
不过,在李淮眼中,她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李容瑾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燕国不是已经覆灭……”
她转移话题,直奔主题道:“陛下,肃王此去北疆目的不纯,还望陛下救北疆于水火!”
李淮冷笑:“朕当然知道,因为他就是侯瑜!”
李容瑾心中猛的咯噔一下。
这个结果便是她曾经想过的最坏的结果。
“如今朕都朝不保夕,沈卿,你要朕如何去救北疆?”
李容瑾看着李淮道:“请陛下赐臣虎符,北疆乃是大梁要地,北疆破则外邦全部入侵我大梁土地,到时候大梁就不止内患……”
这个道理李淮又何尝不明白,可他已经轻信奸人,如今再让交出他的保命牌,这岂不是真就自身难保。
“你要朕如何信你不是侯瑜派来夺朕虎符的奸细。”
“快来人抓刺客!!进刺客了!!”
外面一阵喧哗,李容瑾眼看自己马上要被发现,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李淮道:“陛下,我是不会背叛李家的,求陛下救北疆。”
李淮身躯一震,这个熟悉的场景让他仿佛回到给长宁定罪那次。
那时是隆冬与今天不同,他的皇妹跪在雪地中,与他说过同样的话:“皇兄,我是不会背叛您,背叛李家的……”
这一刻仿佛时间重合,李淮看着眼前的沈蓉,他有无数次觉得这人就是李容瑾,可这个想法简直是太荒谬。
他心中对李容瑾有愧。
尤其是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侯瑜的阴谋时,李淮就想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耳光,为何宁愿去相信外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妹妹……
“虎符在书架第三排的暗格中。”
李容瑾微愣,而后忙起身去找虎符,就在她拿上虎符的时候,寝宫的大门被卫兵打开……
北疆。
就在裴烬以为这一仗马上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的军营被夜间突袭。
突袭的人正是大梁自己人。
军中出现了奸细。
而后他便得到南岭有大批人马包抄而来的消息,贺兰珩肆与他是连夜迎战。
大火肆意,空气中都是浓烈的血腥味。
天空中闷雷阵阵,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裴烬觉得自己嗅觉都要失灵,空气中的雨腥味和血味混杂在一起,脚下是同胞们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
都是这几个月来陪他们迎战的熟悉面孔。
他们身上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被战火灼烧,盔甲被雨水冲刷,干涸的血迹便的湿润,慢慢顾涌出大片血水,在脚下形成一条条血河……
他们最终没有死在外敌手中,却被同胞害死。
裴烬握紧手中的剑,眼神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将士熟悉的面孔,仿佛昨夜吃酒的喜庆场面还在眼前,而眼前这些尸体全部都是他的幻觉。
“大人!南岭和东瀛向我们齐攻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