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一中午只吃了面包，组里的人早已离开。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他才紧赶慢赶终于提前把任务完成，随即出发去图书馆。

果不其然，谢止还是在他们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这个位置靠窗，光线充足，而且不怎么会被人打扰。谢止又是个不太喜欢变化的人，日常习惯轻易不变。

许是学期刚开始，图书馆的人并不很多，谢止对面也就没有人。

他轻悄悄在谢止对面坐下，对面的人儿抬起头来，露出惊喜。

“我提前把任务完成啦。”

谢止高兴点头，看着男生拿出书后，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埋头写起字来，效率比之前更高了一些。

晚饭后，二人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晚点去游泳。

他们每每走在一起聊天的内容都很多，从学习到生活，从大学到高中，从舞蹈到篮球，从身边有趣的小事到时政热点，似乎说不完的话。

有时候也只安安静静地走着，见到好看的好玩儿的便和对方指一指。

谢止学游泳真的很快，已经可以跟着沈渡一一同锻炼了，只是速度有些慢。

每次练习谢止都很开心，不过就是时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那帮女孩子倒没有多么大胆，只在一旁窃窃私语。

谢止感慨若有实质的目光之余，也开始跟着细细观察起沈渡一来。

男孩显瘦，但却有线条分明的肌肉，真真赏心悦目。

沈渡一专心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显冷漠严肃，与人对视的时候又会勾起嘴角弯弯眼睛温润地笑着，谢止的心突地抢跳了一下。

“在看什么呢？”沈渡一在谢止面前挥挥手。呆呆的样子真可爱。

……他刚刚是怎么了？

“在想你……游得好好。”

沈渡一轻笑：“你游得也很好，只学习了几次就能游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厉害，比我还厉害。”

谢止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顿感一股热气往上涌：“是……是哥你教得好。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男孩脸烧烧的，迫不及待扎入清凉的水里。

沈渡一看着只觉得好笑。谁能想到这个外表酷酷的帅气男孩，被自己夸一句就害羞了呢？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去。游泳测试的这一天，谢止毫无悬念地通过了。正好第二天周日，沈渡一便提议去游乐园玩，谢止高兴应下，随即二人又结伴去了图书馆。

沈渡一和谢止学习时都是安安静静的，无论是翻书还是拿放东西，都刻意放轻，几乎都没有声音。

谢止有时遇到问题，也都只会圈画起来，等着沈渡一没在学习的时候再一起询问，生怕打扰到他。

谢止专心的时候嘴巴会不自觉嘟起，沈渡一看到面前嘟起嘴巴埋头写字的男孩，只觉得他可爱得紧。这么多年了，这个小习惯还是没变。

当初第一次发现他这个习惯的时候沈渡一还特意问过，结果他本人也是一脸惊讶，还让沈渡一下次看见的时候告知一声，好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这个习惯。后面发现确实有，着实觉得好玩。

这人握笔的姿势也不正确，总是把手贴着纸张的那一侧弄得脏脏的，沾满了笔墨，就像小时候用铅笔写字弄脏手一样。

谢止写完习题后放下笔抬起头来，二人目光接触。

男孩歪了歪头，做着口型：怎么啦？

沈渡一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继续低头看书。

谢止不做他想，把写完了的作业放回书包里，又拿出另外一门继续。

写了没一会儿，有些累了，他抬头看向对面。

对面的人正低头看着专业书，似是遇见了难题，眉头轻皱，笔尖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定格了在那儿。

从窗帘缝儿透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蓬松微卷的头发上，反射出金色的微光，让本就温润的男孩更显温柔。

沈渡一虽然温润如玉，却一点也不文弱，喜欢运动，打篮球和跳舞尤其厉害。在运动或是跳舞的时候，谢止觉得他要比平时张扬。

对面的木头人动了，应该是想通了问题，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好一会儿了，瞥了一眼手表，还没到饭点，便继续做起题来。

次日，A城游乐园。

“想玩什么？你定就好。”游乐园入口处，一个白帽子男孩对着身边稍矮一些的黑帽子男孩问道。

阳光帅气的男孩仔细琢磨了一下游乐园导航图后，拍板决定了一条路线。

于是二人先行来到海盗飞船处排队等待。

“哥你之前来过游乐园吗？”

“小时候去过但是很多项目都没玩过，因为我爸妈觉得我会怕，一直在劝我，我当时就没玩成。”

“噗太真实了。我倒是玩过几次。你怕吗？”

“……不怕。”虽然沈渡一看着这些项目有点虚，但是没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说怕呢？

开始的时候，沈渡一还觉得有趣，但是随着摆幅变大，就开始有些害怕了，失重的感觉让他毫无安全感。看着旁边谢止玩得开心，他只好攥紧安全带，全身绷得僵直，面上不显。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还未松口气，便听谢止说：“ok，接下来我们去坐垂直过山车吧！”

“……好。”

伴随一阵机械的“嘎啦嘎啦”声，座位慢慢被运上斜坡的顶端，然后是静默的暂停，就像等待铡刀落下，突然间又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尖叫声不绝。

沈渡一把视线收回，默默咽了口唾沫。

结果就是他全程咬着嘴唇煎熬，而谢止在一旁欢呼。

设备减慢的那一刻，沈渡一如鱼得水，身体骤然放松，长吐一口气。踩到平地的那一刻，他感慨“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暗自决定再也不会尝试这样的项目了，何必为难自己。

谢止却是神清气爽，“啊好快乐，哥，好玩儿吗？”

“……我不太受得了，有些晕……接下来类似的项目，我陪你排队，你一个人玩吧。”

谢止这才注意到沈渡一脸色有些苍白，连忙扶着沈渡一找到一张座椅坐下，掏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缓解的方法便匆匆跑向小商店，想买杯果汁。

谢止突然想起高中有次自己发烧，正是沈渡一一直守在身边照顾自己。

*

那是高二那一年12月初的一个周末。

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止便有些不舒服，以为是头天晚上没睡好，没当回事儿。

他看了下时间，心道坏了，第二个闹钟才把自己叫醒，随便收拾了下，又匆匆忙忙吞了两片面包，再叼上一片就急匆匆骑车去学校了。

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沈渡一正喝着牛奶看着书，桌上还摆着一个小保温箱。

二人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约周末自习，选的地点是谢止的教室，因为他年级低一些，周末基本不会有人来教室，所以直到现在，每次自习的时候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个。

沈渡一坐的是谢止同桌的位置，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没有那么多书，女孩子也爱干净，每次回家都会收拾桌面，无疑方便了他。

沈渡一每天早上都会从家里带瓶牛奶来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逢和谢止自习的时候，他总会多带一瓶。

看到谢止来了，他熟稔地将热牛奶从保温箱中拿出来递给他。“早餐吃了吗？”

往年D城这个时候还没那么冷，今年受了寒潮的影响，骑车已经要戴上手套了。谢止甩下书包，接过牛奶握手，喘着粗气点头。

沈渡一笑道：“下次骑慢点，太快也不安全。”

谢止应下，心想约好了这个时间，哪能迟到呢，迟到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不能松懈，下次早点起来就好。

沈渡一继续看自己的书，默背古文。

谢止也掏出语文书来，准备默写。但不知为什么，平时十来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今天倒有些力不从心。

他果断换了个科目，拿出物理习题开刷，结果就像原本光滑的地面摩擦力陡然变大，自己这个小滑块前行得艰难。

沈渡一也感觉到谢止似有些精神不好：“你怎么了？”

谢止偏过头来，一脸生无可恋：“我身体不太舒服，”随即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像发烧了。”

沈渡一用手试了试温度：“好烫，什么时候开始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不过没现在这么难受，我以为是昨晚没睡好。”

“我现在送你回家。”沈渡一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谢止摇手道：“我爸妈出差了，家里没人。”

沈渡一顿了顿：“那我先送你去诊所，然后你再和我回家吧，我家今天没人，待会儿开完药就上我家睡会儿，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谢止想了想，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不好意思地冲沈渡一道谢：“麻烦了，哥。”

沈渡一嗯了一声，把自己的帽子递给谢止，又取下自己的围巾让他戴上：“你还能骑车吗？别勉强。”

“可以的。”

“好，我先上楼拿下书，你先收拾着，把作业带上，今天应该不会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