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风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这才挣扎着起床去上厕所,厕所门虚掩着,他想也没想推门就进,然后就僵立当场,瞌睡瞬间都跑光了,一双惺忪的睡眼瞬间睁得大大的。
“醒啦?”李青柏淡定的抖了抖手里的家伙,将裤子拉链拉好。
赵晨风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闭上眼睛。可是闭上也无用,刚才看到的画面不停在眼前回放。
臭不要脸黑小阳:呦吼,真大啊!
死要面子白小风:太大了!嘤嘤嘤……
李青柏见他这般反应,不由笑着戏谑道:“晚了。”
赵晨风心如擂鼓,紧紧闭着双眼:“对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此时换成任何一个哥们闯进来,李青柏都不会进行解释,甚至还会邀请他和自己一起撒尿。大家都是男人嘛,平时一起上厕所的次数多了,在这方面的脸皮厚的都堪比城墙,甚至还幼稚的比过大小。可是赵晨风不一样,文化人都注重脸面,可能会在意,于是看着他那张臊得不成样的小脸,李青柏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是我自己没锁门。没平时就我自己用二楼,习惯了不关门。我出去了,你用吧!”
赵晨风低垂着眸子不敢看李青柏,闪身让开门口。
李青柏路过赵晨风的时候,发现他不止脸红,就连两只耳朵都变红了,殷红的两个小耳垂就像带了两粒红色的宝石,漂亮极了。
赵晨风回到房间的时候,李青柏背对着自己,正在讲着电话。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赵晨风面对他有些不太自在,轻轻地上了床,悄悄用被子蒙住了头。
李青柏拉下被子,将小鸵鸟挖出来,调侃道:“我一个吃亏的都没说什么,你个占便宜的怎么还过不去了?”
赵晨风羽扇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咬着嘴唇没吭声,那副模样分明他才是那个吃了亏的。
李青柏无奈的笑笑:“行了,不逗你了。刚刚青莹说要过来看你。”
“李青莹来看我?”赵晨风诧异的问道。其实他和李青莹除了第一次相亲和医院拔刺那回并没有其他交集了,他不明白李青莹为什么要来看自己。
“管他呢!”李青柏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凉凉的,满意道:“看来药挺好使,这丫头还算有点儿用。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吧,吃了再吃一顿药。”
没一会儿,李青柏就端着一碗面回来了。“青菜肉丝面行吗?”
“好香啊!”赵晨风确实饿了,闻到面条的香味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两声。他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李青柏手里的面条,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李青柏瞧着他那垂涎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将面条端给他。“先喝点儿热乎汤,暖暖肠胃。”
赵晨风接过碗,低头只见清亮的汤里,是细细的银丝面,青菜和肉丝都切切的碎碎的,好大的一碗冒着腾腾热气,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诱的人食指大动。他先喝了口汤,味道较清淡,又吃了口面条,顺滑爽口,很是不错。他眯起眼睛由衷的赞叹道:“真好吃。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呢!”
李青柏见他吃的香甜,笑道:“我就会煮个面条,下个饺子的,那哪儿叫会做饭啊!就这碗面条,还是以前奶奶教了我好几次才学会的。你喜欢吃就好。”
赵晨风大口大口的吃着面,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说着:“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李青柏嬉皮笑脸的问道:“是喜欢面条,还是喜欢做面条的人啊?”
赵晨风正喝着汤呢,冷不防被这么一问,顿时呛咳起来。
李青柏急忙拿走他手里的碗,为他拍背顺气。“这怎么还呛着了呢!都怨我,都怨我,不该逗你的。”
“不……”赵晨风想说什么,可是一股肺火冲上来,顿时咳了个死去活来,鼻涕眼泪一大把,要多狼狈就多狼狈。他一边用纸巾擦脸一边哀怨的想:真是狼狈他妈给狼狈开门,狼狈到家了。更糟糕的是这么狼狈的模样全被李青柏看见了。
李青柏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一点忙帮不上,只有不停给他拍背,试图让他舒服一点儿。
好半天,赵晨风才慢慢的止了咳嗽。
李青柏把水杯递给他,关切的说:“给,喝两口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不小心面条进气管了啊?”
赵晨风摆摆手,虚弱的靠着床头说:“没有,就是、就是汤。”
“那你等会儿再喝啊!”李青柏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刚刚真的把我吓坏了,我真的以为你被面条呛到了。”他看到赵晨风依旧湿漉漉的眼睛和红红的眼尾,心疼的问:“是不是很难受?我以后再也不在你吃东西的时候逗你了。这太他妈危险了。”
赵晨风合了合眼,摇摇头:“没关系。咳咳,我原本就咳咳,病着,和你没关系。咳咳……”
“哎呀,你咳嗽就少说话吧。”李青柏自责的说:“你别安慰我了。就是赖我,是我没有分寸的瞎开玩笑。”
赵晨风无奈的看着他。他是没有分寸,他也好开玩笑,可是这个玩笑却直击要害,射中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与其这样遮遮掩掩,倒不如破釜沉舟,痛快承认自己的心意,也可以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态度。
赵晨风认命般的垂下眸子,两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黑小阳说的对,就算是个小土包也得先迈过去吧!是死是活就是这一下了,大不了还是回归一个人独自暗恋的状态。前面十几年见不到人不是也过来了吗?好歹自己现在还能看见他呢!
赵晨风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鼓足了勇气小声说:“都喜欢。”
人生第一次表白,赵晨风羞臊的无以复加,声如蚊蚋,李青柏又正在收拾东西,一时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可是赵晨风却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了。人生第一次非正式表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他黯然的垂下眸子:“没什么。”
李青柏还以为他有什么要求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出言安慰道:“没关系,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接提,不用跟我客气。”
赵晨风是真的气馁了。像他这种躲在沙子里的鸵鸟,蜗牛壳里的蜗牛,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将那句“喜欢”说出口的,可是该听见它的人却没有听见。
李青柏殷切的说:“好点儿没?接着把面吃完了吧,吃完好吃药了。”
赵晨风气闷自己没出息,闷头吃着面,脑子里的小人又开始不消停。
黑小阳:瞧瞧!瞧瞧!你那点儿出息!就你那声音还没有蚊子声大呢!鬼能听的见啊!
白小风:……
黑小阳:再说了,表个白都不会挑时候,这是表白的时候么!谁不是得找个花好月圆,良辰吉日准备好了再表白啊!脑瓜子一热你就上啊!我要是李青柏就算听见了,也不搭理你!
白小风:……
黑小阳:你还有脸吊脸子呢!看看人家李青柏多好啊,任劳任怨的伺候你,不嫌烦不嫌累的,就凭这个,你也得以身相许才行啊!
白小风:……
直到一碗面连汤吃个精光,黑小阳也没有消停下来,白小风闷声不响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李青柏洗完碗回来后,见赵晨风一时半会儿没有睡意,便把电视打开了,随便选了个综艺节目看着。
赵晨风吃的太饱,犯了食困,再加上感冒药有安眠的成分,看了没多久眼皮就合上了,头歪着倚在床头上,半边身子已经出溜下来了,整个人以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李青柏不忍心叫醒他,便探身过去,一只胳膊穿过赵晨风的脖子,另一个胳膊揽住他的腰,稍微用力,就将人放平了,将人放平后,却没有及时抽出自己的胳膊,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欣赏着赵晨风的睡颜。
睡着的赵晨风没有平日里的故作持重,安静乖巧的像个孩子。他睡的安然,欺霜赛雪的脸庞上染着一抹红晕,似艳丽的桃花绽放,双眸轻轻闭合,浓密的睫毛随着轻缓地呼吸,如蝴蝶翅膀般轻轻的颤动着,那恬静安详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守护。
李青柏想到赵晨风工作和私下截然不同的两面,不由得会心一笑。怎么会有人表里不一的这么可爱呢!因为自觉长相不能服众,便在外形和性格上下功夫,不但穿衣打扮简单朴素,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老气横秋的,而且对这个形象谜之迷信,多年来一直保持着。
李唯和李霄说过他们服气赵晨风主要是因为他真的是一位全心全意为学生考虑的好老师,而不是因为他的外在。或许赵晨风自己也清楚这点,却依旧故我。
自己和他不熟那会儿,也曾经觉得他是个老成的无趣的人,可是随着相处的增多,互相了解的也就越多,逐渐发现他内里就是个可爱的幼稚鬼,没实力还偏偏喜欢伸张正义,惹毛了就张牙舞爪,而且特别害羞,反正自己是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容易害羞的人。现在的社会连女孩子都超级大胆,就更别提男人了。赵晨风却不同,稍微一逗就脸红。他害羞起来的时候尤为可爱,脸蛋红扑扑的特别生动,而且紧张起来还会变身小结巴,磕磕巴巴局促不安的样子与日常的伶牙俐齿坦然自若截然相反,反差感特别鲜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逗弄他已经成为自己生活里的一大乐趣。
李青柏撩起赵晨风的额发,笑意温柔:小傻瓜难道不懂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吗?饶是外表装的再成熟,内里就和这张脸一样幼稚,也不知道这样来回切换累不累,有没有切换失误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因着害怕偷亲会被人发现,所以这个吻比羽毛还要轻。
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的对他上了心,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时至今日,自己都很纳闷,自诩笔直如钢铁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一个男人呢?或许冥冥中自有注定,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他确实占有不小的分量,又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两人的缘分就已经悄悄生成,只是不自知罢了!
李青柏的视线流连到赵晨风的唇上。那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似乎在诱惑着人前来品尝。李青柏喉结滚动,正打算浅尝芳泽,就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