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处已被巨掌砸出数丈窟洞。
没给他们更多避让的时间,冥霜谷主的攻势
郁安落在一侧树巅,手中灵刃散出冷光。
宗派们让他们没有退路,又何必再和这些道貌岸然之人客气?
于是郁安微微一笑,叹道:“谷主威势不减,可见心境如一,难道冥霜谷已恢复生机?”
压阵之物被盗,移灵大阵被毁,冰原再次侵蚀山谷,即使用尽功力补救及时,冥霜谷依旧实力大减。
此事已成谷主心病,容不得他人故意嘲讽,因而一时之间攻势更猛,阵法杀机接连不断。
郁安跳下树枝,旋身躲过攻击,带着薛无折径直远去。
冥霜谷主没有放过他们,携法相一齐追来。
不出片刻,竹林里已是落叶纷纷,凹陷出大大小小结着霜棱的深坑。
首座弟子飞身而上,束缚阵法和封印阵法毫无止息地甩出来,辅助谷主围困二人。
又一次躲过攻势,郁安扬声道:“谷主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已是山穷水尽?”
薛无折带着他避开脚下陷阱,轻笑道:“师尊有所不知,谷主门派凋零,自然着急杀人夺宝。”
郁安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如此。”
数不清的冰箭席卷而来,冥霜谷主大喝:“无知小儿!”
薛无折及时揽住郁安的腰,领着他避开铺天盖地的冰箭。
二人身形一闪,眨眼间已远行数丈。
逃避无用,地面在不断结霜。
冥霜谷主威压如山,再次结印向着远行的二人掷去。
竹海夷为平地,只剩四野苍茫,连空气中荡起彻骨寒流。
郁安扛着沉重威压,召出防护结界的一瞬间,前方符光大亮,将凝聚起的灵力打散。
“郁安,薛无折,束手就擒。”
茂密山林里,数十修士从匿身结界中走出,手中法器各异,但周身符法气息却是如出一辙。
紫衣云纹,都是聆仙派的人。
阴云密布的天幕中,猎猎黑旗散出明光,启动了早已布下的封山结界,正是当日护佑皇城宗派的防御法器!
几宗此番真是手段用尽。
前方是一张张带着嫉恨与野心的年轻面孔,他们想凭此一事接任老掌门重振聆仙派。
而后方是穷追猛赶、积怨已久的冥霜谷主,前狼后虎,不是说说而已。
恰是此刻,一道冷漠的声音自云霄落下——
“两位终于来了,我等已恭候多时。”
山巅之上,乌云滚动。
一道曜日般的玄剑显现,离霄眉宇正气,气质凛然。
几大长老自他身后出现,再往后是一众沉默的白衣剑修。
郁安手中灵刃翻转,冷声道:“离霄,你该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不辜负与远尘的师兄弟情谊和原身的数年扶持,若正道之首都心术不正、不辨是非,那满界正义修士又该何去何从?
离霄淡淡道:“因果有数,重分乾坤,记得你二人是为苍生殒命。”
语毕,他并不管下方众人是何反应,挥落玄剑。
这一剑切割山海,叫天地失色。
满地霜寒囚住身形,聆仙派飞来压制符咒无数,势必要他们吃下这磅礴一剑。
薛无折眼神冰冷,抬手一召。
迅猛剑意本已势如破竹迎面落下,却在顷刻间凝固空中。
剑光耀目,火光迸溅。
辉寒剑气息凛冽,不动如山抵住那道剑光,即使对方力压雷霆也不退分毫。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银色剑穗于风中轻动。
离霄有些讶异:“哦?受伤过后居然境界未减?”
不仅境界不减,还比之前更强了。
这是什么缘故?
离霄起了兴趣,重新落下一剑,薛无折却懒得再接,长剑一扫,径直将第二道剑意打向另一侧。
聆仙派的人急忙避让,那灼热的灵流直接烧掉了一方草木。
他们心有余悸,冥霜谷主却不欲久候,立即结印攻来。
薛无折执剑相抵,挥散了那道灵流阵,顺势奉还了一道凌厉剑光。
重剑横扫而来,分明招式轻若流水,靠近之后锋芒乍现,如同泰山压顶。
冥霜谷主心中一凛,马上旋身避开,却还是被这道浩然剑气刮破衣袍。
未伤皮肉,已见血痕。
这就是离霄口中身受重伤的化神初期?!
薛家的人,果然留不得。
未等薛无折乘胜追击,离霄等人已从山巅纵身而下,那柄灼目玄剑逼近眼前。
红光袭来,郁安立即抬刃,堪堪接下杀意毕显的剑光。
离霄脸上浮现出更多诧异,“嗯?”
他眼含探究,手下更重。
双刃相抵,郁安咽下满腔血气,正待转腕同此人勉力较量一番,但薛无折很快抽身赶来,长臂一勾就将两人位置调转。
辉寒剑绽出冷芒,朝着那灼浪阵阵的玄剑攻去。
郁安抬刃迎上聆仙派的攻势,还顺手掐诀破了个袭向薛无折的封印阵法。
几宗此战目标在薛无折,故而郁安这边攻势稍渐,更多的是有过旧怨的人,而聆仙派那些无主的符修和器修皆是境界一般,郁安顺手就拦了。
空气中混乱灵力交织,有几个聆仙派的人始终畏缩不前,没被任何人留意到。
郁安这边尚能抵抗,薛无折那边则是刀光剑影漫天血光。
这厢冥霜谷的几个设下囚笼压制修为,那厢玄光宗的几大长老暗器不断,战场中央是焦灼不堪的离霄与薛无折。
余下的百众剑修也在其中,但举手投足间似有犹豫,这让薛无折得以缓和状态,专心与主力交战。
离霄又是一道劈面剑招,被辉寒剑轻松挑了回来,冥霜谷主寻得时机,在薛无折回剑之时快速结印,向他掷去一个冰霜阵法,但却被郁安丢出的防护结界挡了回来。
冥霜谷主面色一沉,攻势一转,猛然袭向郁安,“郁安仙君自身难保,何必急着送死?”
“谷主说话好不中听,”郁安撑起护身结界,穿过迎面扑来的冰流,抬刃刺向了冥霜谷主面颊,“谁死谁生还未可知。”
冥霜谷主眼睛一眯,身形膨胀数倍,再次召出金身法相。
“一个修为已毁的废物也敢与我叫板?”
郁安笑道:“谷主不若和我比一场?”
冥霜谷主不语,抬手的一瞬间天地震动。
郁安握紧了灵刃。
那边薛无折避过离霄的一道杀招,忽然迎着暗器袭来的方向,飞身杀到那几位长老面前。
青年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眸中却是热烈的杀意。
若非霜天锥使得偏斜剑尖,源水的头颅已经落地。
源水被骇了一跳,被带着抽身而退的空隙,一道剑光再次袭来,这次是直袭心口。
离霄挽剑挡下此招,不再拖延,召出金身以巨剑相斩。
薛无折毫不犹豫地抬剑接招。
面对大乘期的金光法相,所有肉体凡胎都难有还手余力,即使不被灵压掣肘,也会被可怖灵力搅成碎片。
但巨剑之下,薛无折安稳如初,辉寒重剑将那力压一切的巨剑抵得不能前进分毫。
罡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青年扬唇一笑,一派不畏天地的肆意妄为。
先前两人交手,薛无折虽应对有度,但灵乏剑颤,终有强撑嫌疑,如今倒是灵力浩瀚,如蕴湖海,正面应战也毫不畏惧。
不仅重伤痊愈,甚至还上了一重境界。
离霄是真的讶异了,“为何你的修为又有进益?”
薛无折唇边笑容扩大,只是提剑攻向那巍峨法相。
这边,郁安同冥霜谷主交手片刻,冥霜谷主见他灵刃召唤如初,周身灵力醇厚,和离霄所言的修为已毁大相径庭。
他愈发犹疑,终于问出一句:“你身上的灵力,究竟由何而来?”
郁安不语,挥刃划向他的颈侧。
冥霜谷主身形一闪,躲开这道攻击,拧眉思索道:“若我没记错,冰原那次你也有灵力,可你逃出玄光宗时就该是重伤,别说修为,能不能站起来都是问题。所以你的灵力到底是哪来的?”
郁安仍是不答,手下招式更加迅猛。
冥霜谷主目光阴沉,顺着郁安的攻势退回山林,看着纯净灵力吹卷零落竹叶,忽然灵光乍现,“难道是因为,瀚海吞星珠?”
看着郁安平静的神色,冥霜谷主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狠厉的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在离霄密不透风的攻击下,薛无折很快召出银光法相,挺拔入云,堪堪触及封山结界边境。
下一刻,双剑相抗,以天地崩摧之势绽开灵流。
又一道可怖剑光砍来,薛无折以剑相抗,终于被接连不断的灵力逼退半步。
而后越发猛烈的攻势落了过来。
薛无折渐渐察觉到,这些人在有意逼他上山。
山上会有什么?
薛氏旧址,被这些人拿来做了什么?
他眉目冷了下来,在玄剑又一次扫过了的时候,踩上了山阶。
攻势一波一波压过来,薛无折法相渐渐维持不住,和郁安慢慢朝着山顶退去。
山顶之上,外延的枯枝败叶和焦黑残垣同从前一般无二,但中心腹地已成荒土。
荒土残灰由祠堂地界向外拓展,焦枯木林被夷为平地,整座山巅成了空落寂野。
薛无折目光只落在被扫平的地界上一秒,数道寒风袭来,是霜天锥。
他接下这道冰锥,下一刻就来到偷袭者面前,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西门长老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只感知到本命法器的寒霜气息在心口搅弄,生机渐失之际只能颤抖地记住薛无折沉若寒渊的眼眸。
其余几个惊怒交加,一道玄链袭来,薛无折抓住铁链,脸上浮现出冰冷又残忍的笑容。
离霄适时现身夺回玄链,长剑一挥,重新打到薛无折面前。
“该与你交手的是我。”
薛无折眉目半压,扬剑斩向了离霄。
两人打了数个来回,在薛无折颓势愈显之际,丝丝缕缕的黑气缠了上来。
“诸位真是打得热闹啊……”
阴冷又不详的气息盘踞空中,场中人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离霄长剑未落,狠声质问:“何方鼠辈——”
稀稀落落的笑音传出,几道身影剥落伪装的外皮,浊气浓郁,瞳膜猩红。
“打扰宗主雅兴,只是这薛无折的性命,该是我们的。”
离霄皱起眉:“魔修?”
为首那人语气懒散:“我们无意与宗主争锋,来到此处同各位目的一致,要薛无折死。”
离霄面不改色:“你们要他的命,为什么?”
那人搓着指节,慢悠悠道:“此事起源在沧澜岛,薛无折杀我胞弟,虽说魔修无情,但血脉至亲之死,怎么也该讨回来,您说是不是?”
郁安皱眉,追忆起在沧浪岛的往事,依稀想到薛无折当时似乎确实杀掉了不少魔修,为首的那个头骨都碎了。
陈年往事牵扯至今,倒成了一桩麻烦事。
“我不管你们有何仇怨,”离霄抽出插进薛无折肩头的玄剑,染血的剑尖指向这些不速之客,“但魔修都该死。”
“离霄你何必这样迂腐!说是为了大义却又干出围杀这样的阴损事,我看你们正道也不过如此!”
为首的魔修冷哼,晃动着手里的魔幡,“你们都有伤在身,若我们一举攻来,只会是两败俱伤。不如这样,你们将薛无折让给我,届时我把他的头送还给你们?”
离霄的玄剑不动分毫:“异想天开。”
说话间,山巅聚拢的阴云更重。
有风吹过,玄色剑尖的落下血珠,那片空阔漆黑的荒地渐渐亮起色泽。
金光游蛇般蔓延,灵力流淌如水,勾勒出似曾相识的纹路。
阵法层层更迭,由中央向四周散开,三方压阵之物皆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灵珍。
中位阵眼空悬,形成未知漩涡,久望过后像是能吞噬魂魄。
那魔修一惊:“这是?”
薛无折目光渐渐冷漠,握紧了辉寒剑。
聚灵转移相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