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汜有一瞬间的僵住,那视线给他的感觉无比幽冷,像是毒蛇一般死死盯着他。
后颈有细密的冷汗渗出,他感觉自己周遭已被死亡的气息覆盖。
盯他的东西绝非是人!
“啪嗒。”
寂静的黑暗中,有脚步声无端响起。
也是在这个瞬间,段汜本已开始麻木的身体突然跟大脑链接,求生的本能让他立马连滚带爬得朝前方冲去,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早已感知不到分毫。
他只想立马逃离这个地方,不被身后的东西逮到。
但无尽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反而身后逐渐有一个黑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迅速靠近!
极端的恐惧让段汜开始涕泗横流,直到一头撞到一面石壁上。
是死路!
一股窒息绝望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
但他也在瞬间发现了石墙上有一条仅容他钻过的小缝。
人在绝境中向来都会毫不犹豫得奔向希望之地,段汜也不例外,他立马就钻进这条缝中,根本无暇考虑这缝后又会存在什么样的危险。
好在,这条石缝后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耳室,什么都没有。
身后那个东西已经近在咫尺,段汜立马蹲进了一个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石墙外的脚步声明显在段汜藏起来后渐渐放缓了下来,那个东西似乎是在石墙的位置停了下来,没了动静。
段汜依旧不敢动,他知道那个东西跟他只有一墙之隔,他整个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以至于都忘记了呼吸。
‘滋——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墙外的东西再用指甲慢慢刮着墙壁。
但刮墙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停止了,寂静瞬间便充斥了整个黑暗。
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段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大到自己都开始担心会不会让墙后的东西听到。
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因为担心,目光不自觉得瞟向了那道石缝。
只是一眼,他的心脏差点当场停止跳动。
那里,有一只漆黑的眼睛紧紧贴着石缝,正朝这间耳室来回打量。
那只眼睛毫无生气,满是浓厚的死气和嗜血的癫狂。
那个东西又扫视了几圈才将眼睛从石缝上挪开,没多大一会,墙外有脚步声缓缓响起。
它在外面徘徊了几圈,便拿着指甲刮着墙壁渐渐离开了。
段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在听到那个东西已经走远的时候,他整个身子不由软软得靠在墙上,放松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得呼吸着,眼泪鼻涕不停得向下淌。
他靠了好一会才能将麻木的手抬起来抹掉脸上鼻涕和眼泪。
许是他擦拭的动作有些急躁,不小心给呛住了,直接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咳着咳着,突然,一口血‘哇’得就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石墙外平缓远去的指甲在墙壁上划出刺耳的‘滋啦’声,戛然而止。
段汜心里只觉‘咯噔’一下,又不好的预感自他心底升起。
“呵。”
有轻笑自脑内传来,“蠢货。”
‘滋啦——’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急促又尖锐。
一同而来的还有充满压迫感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段汜几乎是瞬间便警觉起来,几乎是爬也似得向后跑去!
然而他刚没跑几步,身后的石墙便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无数的石头碎块朝段汜冲来,这下他不死也会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段汜眼前无端凉气一抹刺眼的白,让他不由紧闭双眼。
随即,他只觉有人将他接入怀中,带他躲开了无数碎石的冲击!
这人怀中冰冷,触感却柔软若肤。
段汜缓缓睁开双眼,好一阵才渐渐习惯了眼前的刺白。
他慢慢台区脑袋,只见一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白色的男子正抱着自己。
那男子容貌极美,一眼看上起像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然而眉眼却带着几分不能忽视的英气。
他穿着一身白衫,肤色极白,披散的头发也是全白,眉眼皆是白色,双唇也是白色,就连瞳孔都是白色,没有半分血色。不仔细看还以为他连瞳孔都没有,白的叫人觉得诡异。
男子并未看他,而是平视前方,双唇微张,整个眉眼都柔了下来。
段汜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跟白色男子完全相反的黑色男人站在他们面前。
面前的男人全身充斥着跟白色男子一样的黑色,就连眼白都为黑。
唯一跟白色男人不一样的就是他面上满是狰狞与狂躁,即便眉眼看得出均已非凡,也让人不由觉得这是个危险的野兽!并非人类!
看来,刚刚追段汜的东西就是这个家伙了!
黑色男人站在他们面前,虽满身充斥着狂躁,却像是被限制了一般不再动半分。
段汜瞄了一眼白色男子,如果他没有猜错,限制住这个黑色男人的就是这名白色男子了。
可这白色男子为什么要救他呢?段汜有些不解。
带着不解,他看向了黑色男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黑色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俯身低头凑近了段汜,近在咫尺!
段汜身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黑色男人立马抬起利爪,呲起尖牙,作势就要朝段汜这里抓来!
白色男子立马伸手将段汜环抱的更紧了,一边抱一边缓声说道:“别怕,他看不到的。”
白色男子的声线很柔,但不带一丝活气,听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空,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
饶是他这么说,段汜紧绷的神经一时半会还是没办法松懈下来。
白色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又说道:“但是他的嗅觉很好,听力也很灵敏。我已经在尽力压着你的气息了,不要出声,等一会他就走了。”
段汜听完白色男子这番话,下意识就想起刚刚黑色男人贴紧石缝的癫狂眼珠乱转的模样。
……真的看不见吗?
“放心,我说话的声音,他是听不到的。”
不是,真的看不见也听不见吗?
段汜对白色男子的话充满怀疑,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自从这个白色男子将他抱住之后,黑色男人就没有再进行过任何会对他产生危险的动作。
见如此,段汜也慢慢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黑色男人在他们面前站了良久,由狂躁慢慢变得平静。
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白色男子。
段汜怎么看都觉得,这黑色男人肯定看得见!
白色男子也是一直看着黑色男人。或者说,自始至终,白色男子的视线都没有从黑色男人身上挪开半分。
即便是跟段汜说话,也依旧看着黑色男人。
突然,黑色男人抬起了手,朝白色男子缓缓伸了过来。
他的动作轻缓又自然,在白色男子脸颊前一指之隔处稳稳停住。
不用怀疑了,这黑色男人绝对能看得见!
若是像白色男人所说看不见,那这个动作该是做了多少遍才能如此深深刻入肌肉记忆当中!
然而下一幕,让段汜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黑色男人的手顿了一下过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狠狠得朝白色男子的脸颊落了下去。
然而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白色男子的脑袋,就好像白色男子对他来讲只是一道幻影一般。
段汜赶忙向后靠了靠,身后冰冷的胸膛是实体没错。
那为什么?黑色男人的手会穿过这个白色男子?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色男人摩洛哥空,愣愣得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整个人都显得落寞无比。
白色男子蹙起了眉,冷白色的眼睫颤抖着垂了下来。
但他们并未过多的动作,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一样。
黑色男人垂下来手,带着落寞缓缓转身,迈步离去。
他的背影孤寂苍凉,完全没有刚刚那般凶神恶煞。
白色男子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动作,直至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才忍不住亲昵一声。
他的声音太小,段汜并没有听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是’什么的话。
白色男子见黑色男人走了,才放开了段汜。
段汜一被松开,劫后余生的感觉当即就让他腿一软,抓了一把白色男子的衣摆才勉强站稳。
这让段汜又不禁想起刚刚黑色男人穿过白色男子的场景。
白色男子看着黑色男人离去的地方,喃喃说道:“你怎么就碰上了这里的主人呢?”
段汜扬起了脑袋。
他睁大了双眼。
随着慢慢放大的眼瞳,震惊两个字在他眼底映出。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里的主人是墓主人的意思吧?
他这是掉到哪里来了!直接墓主人都见到了?
白色男子看着他这副模样,继续说道:“很震惊他为什么碰不到我吗?其实我跟他一样,我也碰不到他,我和他对于彼此都是虚无缥缈的,因为这是我跟他之间的诅咒。但好在,我至少能看见他,他连看见我都做不到。”
嗯?
段汜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问号,这白色男子似乎理解错了他在震惊什么。
“至于我们是什么。”白色男子依旧自说自话,“来不及了。”
白色男子看着段汜,神色漫上几分焦急。
啊?什么来不及了?
段汜一头雾水,但碍于他现在是个小哑巴,他的好奇心根本释放不出来。
“我等了你二十年,你终于来了。而且我还感觉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也来了!时间来不及了,若让那个人找到我,我们都完了!”
白色男子周身都绕上浓厚的焦急气息,能感觉到他真的非常急。
啊?
段汜更懵了。
什么等了他二十年,他才多大啊?他在这个世界的年龄也就八岁半,还不到九岁……
这个白色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