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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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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碗盏粉碎在地上,屋内顿时死寂了一刻。

“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你懂吗?!

为什么要一直逼他,非得闹得彼此都难看才好是吗?

好,那他成全!

“你摆出这副样子,是觉得我会再次原谅你?你凭什么以为几句花言巧语,一次假惺惺的求和,就能把一切轻易抹去,我的痛苦你能体会万分之一吗?我已经犯过一次蠢了,难道我还会犯第二次!?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别再来招我了!你给我滚!”

江延舟像被钉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还从未见过元煦如此失态,那样愤怒,又那样伤心......

这画面如同一记凌厉的耳光,抽得他彻底清醒,可这清醒却似凌迟,让他真切的痛入骨髓。

元煦猛地把他往门口推,用力之大,好像要把江延舟整个人甩出去:“现在!立刻!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江延舟慌乱的伸手抓住元煦的手腕,紧紧攥着,仿佛那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任由元煦如何再推,他都纹丝不动,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哀求的说:“对不起,我错了......”

“你的道歉我听够了也听腻了,别再废话了,滚吧,我不需要!”

江延舟眼眶迅速泛红,语气已哽咽的不成样子:“求你,阿煦,求你别这样对我,我......”

这撒娇的、故作委屈的哀求,像一把锐利的钩子,将元煦想忘掉的回忆生生拽了出来。

往昔的甜蜜瞬间像潮水般汹涌而至,可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

从前越美好,此刻就越显得凄凉。

元煦的心好像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这些痛楚,嘶哑着道:

“你先这样对我的,不过还你而已。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走——”

江延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苍白如纸,他微微垂下头,艰难的换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元煦的手腕,又顺势帮他理了理披在身上的衣服。

“阿煦,我能最后说句话吗?”他柔声道。

元煦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但你我这样的身份,身边哪里会缺人......”

江延舟眉头紧锁,眼神里写满迷茫:“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一生一世’这样沉重又遥远的承诺......未来充满太多未知,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从前觉得,无论用什么手段,留住今天,留住眼下这刻欢愉就够了,我也......确实从来也没认真考虑过跟你的未来......”

没有认真考虑过未来。

元煦已经知道江延舟只是在耍他了,可真的亲耳听对方说出这些话,还是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住,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发怒了。

“我不想听,你走吧!”

江延舟是出身优渥的天之骄子,是在满满的爱中长大的,他根本不缺对他献殷勤向他示好的人,他想要玩,自己可以理解。

但他无法释怀,无法原谅的是,江延舟明知自己认真的心意,却只表面迎合,其实一直在肆意的欺骗利用。

“你知道我骗了你,你选择离开我,我应该坦然接受才对,可我......”江延舟脸上浮现出无助的表情,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眼神愈发迷茫,声音也越来越低,仿佛在喃喃自语。

“可我睁眼闭眼,脑子里全是你,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停止想你......”

元煦闭上眼,侧过身不理他。

“对不起,我......我会努力控制我自己,不会再来打扰你。”江延舟看着元煦拒绝的侧影,自嘲的苦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他后退着一步一步向后走去,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他看过无数次的侧影,好像要把眼前的画面刻在心底。

从前对他温柔、对他笑的那个人,现在满脸冷漠,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就在这一刻,他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一只无形且粗暴的大手蛮横的撕成碎片,从没人能这样牵动他的情绪,这种让他说清道不明的、未知又陌生的情绪强烈到让他不知所措。

他一瞬间好想逃跑,仿佛只要离元煦远一点,这种让人心慌意乱的情绪就能被甩在身后。

——

大端显德三十年的冬天来的似乎格外早。

近十月底,凛冽的寒风就像冰刀一样穿透街巷,街道两边的招旗幌子在风中猛烈打抽,有受不了寒的行人早早穿起了棉衣和裘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小孩子的脸颊被冻的通红,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玩耍的兴致,在背风的街巷里,他们依旧乐此不疲的玩着早玩过千遍的游戏。

他们一边玩游戏,口中一边齐整唱着新学的童谣。

官仓高高粟粒堆,胖鼠蹦跳吃得肥。

田家四季忙耕地,稀粥不见空皱眉。

月黑偷偷朱门笑,风凉凄凄饿肚悲。

盼呀盼呀天公瞧,赶跑坏鼠响雷威。

这首童谣裹着冷风,悠悠飘出了狭窄的街巷,越过热闹的朱雀大街,吹向大端宫城,最终飘进了进皇帝暖阁之中。

皇帝刚进了一碗热热的参汤,正惬意的依在暖榻上,翻看密探处新送来的几份密折,目光不经意扫到这首童谣,顿时闲适的心思消失无踪。

他烦躁的起身在暖阁来回踱步,皱着眉道:“王同贵——”

只听“扑通”一声,旁边侍候的太监急忙跪了下去,略磕巴道:“回......回陛下的话,奴才是高柱儿,王公公今日休息了,若陛下有事叫他,奴才现在就去!”

皇帝回头瞥了一眼才猛然想起,王同贵毕竟年纪大了,一入冬就有腿疼的老毛病,自己已恩准让他这几日休息调养。

“是朕忘了,不必喊他,你起来吧。”

皇上说完又重新坐回暖榻。

“朕知道,你们这些宫女太监耳目其实最通,你说说,如今宫外那些孩子们,口里唱的最多的一首童谣是什么?”

高柱儿眼皮一垂,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主子,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实在不敢说啊!”

“混账!”皇帝脸色一沉,“朕让你说,你敢抗旨!?”

“这......这,”高柱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结巴道:“是......他们唱的是,官仓高高粟粒堆,胖鼠蹦跳吃得肥。田家四季忙耕地,稀粥不见空皱眉。月黑偷偷朱门笑......”

“够了。”皇帝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扶上额头,深深叹了口气,良久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他们唱的哪里是胖鼠,分明是那些个贪官污吏......”

高柱儿把头埋的更低,口中却有礼有节道:

“皇上待下宽仁,是希望他们能自省自律,恪尽职守,可世上没有万全之法,总架不住会有一些人猪油蒙心,伸着脏手中饱私囊,辜负了圣心,皇上不要因此伤了龙体才是!”

皇帝眼神中略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他将目光在高柱儿身上扫量了一下,看这新伺候在身边的太监不过二十上下,长相平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竟也能说些难得的见解。

看来,老人有老人的周全,新人有新人的耿介,伺候在身边,也算各有千秋。

“被猪油蒙心的,或许......”

或许不止“一些”。

自古无官不贪,朝廷上下贪腐成风,皇帝是早知道一些的,可他从登基到掌权,也靠这些群臣保驾,百官勾连,他却不能大刀阔斧除弊革新。

如今这样的童谣竟然都唱到京城来了......

皇帝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只透过大窗朝外看了一会,才若有所思的对高柱儿吩咐:“去传廖世尧来。”

屋外北风凌冽,寒气逼人,洞天客栈一处僻静包房却显得格外安寂。

“一首童谣,能起什么作用?”赵翊看向屏风,似乎想透过屏风直接看到对面人脸上的表情。

“两个墨点单独看或许没什么看头,但若这两个墨点恰是龙睛,那就不同了!”元煦从屏风另一侧淡淡回赵翊。

——

显德三十年十一月初,皇帝降下圣旨,令承远王赵翊巡边。

赵翊本就在北境大营历练过,年底去巡边犒慰军士,乍一看似乎没有不妥之处。

可如今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代天子巡边”似乎又多了层意思。

此圣旨一出,原本以为三皇子赵翎稳坐储君之位的百官,一时间如坠云雾,议论纷纷。

赵翊临行前去见元煦。

“皇上下旨让我去巡边,似乎是兰陵公的筹谋,真的有效果了,可是我不太明白,明明老三才深得皇上心意,事情怎么就这么容易地......”

“承远王稍安勿躁,旨意大约前年会宣,到时还请立刻履约!至于其中原因,待我临走之际,若殿下还想不明白,我自会告知。”

“若我真的......我自然会按约奉请圣旨送你回大樑,”他见元煦现在不愿说,也不再多问,只转了话题道:

“......只不过,你跟延舟......我知道这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之内,我现在就单纯以延舟四哥的身份请你.......若是可能,希望你去看一看他。”

“我和他的事,四殿下想必早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毫无关系,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见他!”良久,元煦才冷淡开口。

自上次两人分开,江延舟已经一个月都没在出现在他眼前。

他知道,往昔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两人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延舟他,他最近很不对劲,昨日我收到江老夫人来信,说上个月她寄延舟的信,迟迟没见回信,老人家很担心,便托我去看看,但眼下我要离京巡边,思来想去,或许只有请兰陵公去看看他,是最合适的。”

见元煦依旧沉默,赵翊担忧道:“他一个多月前把京畿巡防的差事辞了,整日连门都不出,他从没这样拘禁过自己,我确实担忧.....当然,我知道是他对不住你在先......”

他看元煦面色冷淡,知道此事强求不得,无奈叹了口气:“你若不肯去看他......我也无话可说,只望你见到他时,或许能劝他两句,让他别再继续消沉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从前的人、过去的事,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效果,这个时候竟要他“主动送上门”?

那怎么可能!

连门都不出,不代表别人进不去,怎么就是自苦了呢?

说不定是关上门逍遥快活呢!

而且无论他是消沉还是快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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