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避得开?”厉甄说,“明坤旗下多少公司、多少板块、多少投资领域?就算不在圈子里,上下游也有业务合作,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得罪朱煊吗?”
“就算你找到了不在圈子里的公司,那大概率是空壳,要么就是夕阳产业,走下坡路根本没法儿上桌吃饭的那种。”
“那……”
春好慌了,惘然地塌下肩。她不知该怎么办。
“你换个城市发展不就好了?”厉甄说,“上海杭州,长三角那边也很好的,朱家手伸不了那么长。”
“不行。”春好垂下头,喃喃自语,“我不能换城市的。”
厉甄:“为什么?”
春好睫毛微动,却不答。
“为了等秦在水?”
春好被说中,她嗓子涩着,手也握成拳,两个拳头就这么并拢撑在膝头。她很瘦,小腿只比拳头宽那么一圈。
“我这么和你说吧。”厉甄开口,“我建议你和秦在水划清界限。秦在水虽说接手了明坤海外的生意,但在外界看就约等于倒台。你是秦在水的人,朱煊怎么可能放过?”
“而且明坤这样大的财团,高层人员的利益瓜分是很凶险的,任职也向来捉摸不定。又是秦家这样的权贵家族。万一秦在水永远定居国外,你准备怎么办?”
春好脸庞空洞,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却摇摇欲坠。
“……他不会的。”春好苍白地说。
“怎么不会?你了解高层的动向?”厉甄轻嘲一笑,“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这儿做梦呢。”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春好没再听了,她只觉得这些话已经从她脑子里生钻过去,戳了一个大大的、血淋淋的窟窿。
最后,厉甄递给她一张名片,“或者,你考虑一下,来我这里。”
春好不解:“您愿意用我?您不担心朱煊……”
厉甄却说:“如果一定要站队,我选站秦总。”
她话又一转:“但你来只有销售。毕竟朱煊的眼线都盯着,我给不了你很好的职位。”
春好捏着名片,不说话。
厉甄:“你想一下吧。”
那晚,春好没再投简历。
她很早地躺上床,其余舍友在图书馆没回来,还剩一个在外放平板追剧。
春好盯着天花板,不知怎的,她眼泪就这么流到耳朵里,毫无预兆。
她抬手擦掉,又流下。
明明这两年,她很少流泪了。
她不怕漂泊,也不怕孤独,可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心愿也无法实现。
她爱的人离开了,她却无法留在这里等他。
难怪那年暑假,范凤飞来找她,要她签合同,指认秦在水挪用公款。
她拒绝,朱煊便也摁死了她。
人走茶凉,就是这样的吗?
那他付出的心血、奔走四方做出的成果,也全部被取而代之,付之一炬了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离开后,也没人再提他的名字。
春好牙齿打颤。
她又想起和秦在水的初见、分别,他那样轻哄,揉她后脑勺,他怀里这样温暖。
她多希望,在那片火光里,她拉住了他。
她要是拉住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