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歇在了西厢房,只是弘虔久病初愈,身体尚未恢复,自是不能做什么。红烛高照,两人倒是一夜好梦。
翌日用完早膳,弘虔正捏着鼻子准备灌进那碗苦药时,有人通传,说是思慎来了,正在门外候着。王爷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太美妙,毕竟她现在刚准备一鼓作气地饮下李御医新配的药:
“让他快些着滚进来。”
不多时,思慎匆匆而至,见到的则是自家王爷皱着眉头盯着药碗的模样,便暗道“不妙”,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隐瞒不报,硬着头皮,俯身道:
“属下有要事禀报王爷。”弘虔听懂了语中暗含之意,随即不再盯着药碗,转而蹙着眉盯着思慎:
“起来说话吧。”
“罗姑娘属下已接进府内了。”
【先前入宫二人似有反意/久未有家书传出/属下探听/宫内却一切如常】弘虔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安生日子才过多久,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次次还都是稍有不慎就掉脑袋的。
弘虔一心二用,嘴上说着不在意,却仍是在听见罗绮烟的消息后忍不住顿了顿:
“她身子将养得可好了些?”
【注意她二人家中动向/吾会再问外祖】
“罗姑娘身子好了些。只是终日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弘虔的心情沉了沉,她习惯终日脑袋提在手上过活,两女之事虽是难办但并不是完全死局,只是对于罗绮烟,她却无解。
思慎看到弘虔的回答,便知道王爷已经有了主意,来时的那些慌乱现下早已消失不见。仿佛王爷一直以来无论面对什么总是这般云淡风轻,让无论多么无措的人都能安心下来。
“你回府时,去把新到的血燕尽数带去。”弘虔喉头微哽,此刻满脑子却是绮罗楼那扇总挂着茜纱的雕花窗。那窗棂投下的菱花纹,总是折在罗绮烟的月白色中衣上。本以为不过问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却不想还是忍不住失魂落魄。
思慎捧着琉璃药盏垂立着:
“王爷...这药若是太久恐失了药性...”汤药里浮着两枚红丸,像剜出的心头血凝成的丹。弘虔接过琉璃盏,忽地就想起那年罗绮烟在雪地里簪的珊瑚步摇——也是这般艳得扎眼,却一碰就碎。
将汤药一饮而尽,舌尖尽是酸苦的味道。弘虔一时分不清,这是心中的感觉,还是身体的知觉。
思慎见王爷失神的模样,将药碗接过放置好,便默然行礼告退。
半晌,弘虔才从过往中抽出思绪来,却仍是怅然若失的模样,失了所有兴致,索然无味之际返回书案旁,提笔研墨,揽袖,挥毫,书就明暗两封信。一封交由王府专门的信差,另一封以火漆印封好,以特殊渠道发往国公府。
胸中早有计较,弘虔写得很快。只是写完,一时之间,又觉得心中有些发堵,挥笔写就:
“忍冬香冷药炉空,残荷听雨五更钟。
袖底密函凝血字,屏间锈剑蚀雕弓。
春水绿,晚妆红,菱花镜里影匆匆。
相思本是无凭语....”
待写完这句,弘虔执笔,待墨都凝在宣纸染成团渍,却难是写出下句。于是更添了几分烦闷,唤人进屋内,将未写完的词折了折,道:
“你去,将这个交给穆府的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