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是悬空的,阿蒂弥斯只有两只手和半个小臂碰到了林泽,固定着林泽。
林泽一时不知该高兴阿蒂弥斯的绅士行为,还是该气他这般绅士行为。
不多不少,三分钟,180秒,直到最后一秒,100个蹲起正好完成。
林泽被放了下来,人似没站稳晃了一下,阿蒂弥斯急忙扶住他,“晕到你了?一号,叫医用智能机!”
一号豆豆眼懵逼地看着家主和先生。
林泽靠在他的肩上,抬眸定定看了这人几秒,随后食指中指并拢,敲了一下阿蒂弥斯那直来直往一根筋不知道拐弯的脑袋。
慢悠悠自己站好了,少见的,林泽冷淡着脸坐回了牌桌。
一号二号同情地看了先生一眼,开始抽自己的惩罚卡。
先生真可怜,他竟然真的以为家主弱柳扶风,殊不知家主三下五除二能把你脑壳都打烂。
阿蒂弥斯觉得他好像惹林泽生气了,却又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像一条被主人嫌弃的狗。
林泽半转过身子,翘着腿,手搭在扶手处,眼神瞟过来:“还不过来。”
阿蒂弥斯几大步迅速站到林泽面前,林泽眼睛瞪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我让你回座位。”
哦,阿蒂弥斯默默回了座位,却没心情看一号二号互相扒黑历史,而是时不时看一眼林泽。
林泽神情散漫,以手支颐,另一只手随意把玩着一枚银色袖扣,是刚刚拆下来的。
林泽在悠闲自在时似乎很喜欢把玩什么小东西,上一次是从沙发流苏上扯下来的珠子(后面是二号悄悄给串了回去),这一次是袖扣。
那枚银矿石袖扣被可怜地翻来覆去戳弄着,食指滚动间,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阿蒂弥斯紧紧盯着那道白,袖扣虽说经过打磨,但再圆润的东西不经意也是能伤到皮肤的,就像现在,指尖都搓红了。
何况这只袖扣多丑啊,如果不是出现在林泽手上,阿蒂弥斯会以为只是路边的一块破石头。
阿蒂弥斯的视线中,指尖忽然停住,并且往前伸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要……
阿蒂弥斯还没想完,一个响指弹响在他眼前,“拿牌了。”
盯着更红的指尖,阿蒂弥斯默默拿牌。
林泽心里轻叹一声,阿蒂弥斯蒙了眼睛,不方便的何止是他。
就比如林泽时常不明白阿蒂弥斯静静坐在那里,是在走神发呆,还是在看着什么思考?
第五局。
牌局刚开始,一号二号对视一眼,各自从身体里伸出一条机械臂,各有一块电子屏。
一号电子屏写:先生,我们合作吧!
二号电子屏写:先生,家主四局赢了我们6次,我们也得赢一次!
阿蒂弥斯:虽然但是,上一局是我的问题。
一号电子屏:先生,和我们一起吧!我们合作赢家主!一起看家主笑话!(最后一句出现秒消失)
二号电子屏:先生,我们也是挺好奇的,家主的事我们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就是想多了解了解。先生你就帮帮我们嘛QAQ
阿蒂弥斯无声盯着林泽看了好一会儿,幅度极轻地点了点头。
毫不知情的林泽很快发现周围三家听牌了。
林泽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阿蒂弥斯身上。
阿蒂弥斯好像无动于衷,却把三张五筒打了一张出去。
林泽故意跟了一张牌:“五筒。”
阿蒂弥斯没动,看样子好像在看牌。
林泽没有让二号落牌,而是重复了一遍:“五筒。”
这下阿蒂弥斯听到了,“……碰……”
明杠变碰,这要是玩赢钱的,阿蒂弥斯也能输给林泽20年。
林泽笑了笑。
五分钟后,阿蒂弥斯赢了,吃了林泽的一张九万。
这意味着——
林泽(家主)要接受惩罚了!!
瞬间,一号伸出数条机械臂团吧团吧,把小骰子放到了林泽面前,然后两个电子屏并一个银发覆眼虫族皆激动不已地盯着他看。
林泽故意蹙了蹙眉尖,做为难状:“我记得是可以罚酒的。”
“不行!”X3
一号:“家主!你不能耍赖皮!”
二号:“家主,你不能这么欺负……欺负智能机!”
阿蒂弥斯:“……”
一号二号瞬间转头看向阿蒂弥斯,阿蒂弥斯硬着头皮说:“不然……我抽吧……”我喝酒也行。
一号二号电子屏赤果果地写着:叛徒!
林泽见状勾唇一笑,点了一下小骰子,说:“我选真心话。”
一号二号激亢奋地将屏幕光开到最亮,差点把脑子塞小骰子嘴里。
果然,八卦是共同的,即使对方是机器人。
卡片吐出,真心话:请问家主有过几段恋情,有请详述。(包括但不限于对方的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年龄以及身体强度各方面柔软度和姿势等等)
字挤挤挨挨差点没写下,小小一张卡片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文字重量。
林泽的表情玩味,弹了一下卡片,说:“一号,你写得附加条件不少啊。”
“!!?”
“不是!家主,您怎么就认定是我写得?万一……万一……万一是二号写得呢?!”
一号疯狂否认摇头,并且试图祸水东引,将锅扣在二号头上。
二号:“……傻逼!”
一吓就被炸出来的傻逼!这下家主就是不知道,见你这心虚的样子也知道了!
在林泽意味不明的目光下,一号渐渐缩成蛋。
也就这点出息了。
林泽捏着银色袖扣,说:“没有。”
二号当即激动追问:“没有恋情?那同睡一……”
林泽眼眸扫过,又出现一颗蛋,还是只露条缝的蛋。
“也好,今天就满足你们那旺盛的好奇心。”
林泽放下袖扣,平淡道:“没有过恋情,也没有过同睡的存在。”
“我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林泽蹙着眉,像是忍着不适,却又透出几分浸骨的寒意,“陌生的东西离我太近的话……”
[“小侄子,来,让叔叔抱一抱,叔叔最疼侄子了……”肮脏油腻的话如蛇,肥头大耳的猪猡如蛆。]
林泽唇角挑起一分冷血的弧度,“我会很不舒服。”
[寒光一闪,大动脉的血迸出,只余几秒,猪猡就不会动了。
但一时的痛快是需要代价的。
这头猪猡是老东西的弟弟们之一,很是会孝敬老东西,它不能无缘无故死在林泽的房间里,即使是他半夜进入了林泽上锁的房间。]
林泽的唇角含笑,凉意涔涔,却无任何嗜血邪性。
不论何时,不论何事,林泽永远都是一副从容淡漠的样子,极像人。
[七岁的林泽带着手套,攥紧猪猡的手给了自己的脸两巴掌,扯掉一把头发随意扔开,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抓出数道血痕,打出数道青紫淤血。
将猪猡的血蹭了自己一身,面无表情睁着眼睛,就这样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有人踹开门,发现了死去的猪猡,和全身是血,瑟瑟发抖惊恐不已的林泽。
他遭遇了进入魔窟后的第一个巴掌,随后是第一道刑罚。]
耳边再次传来魔鬼低语:
[齐**,你真是太不听话,才回家第二天,就搞出这么大的事。自作聪明的装作受害者,金沙缺少可怜的受害者吗?]
[他是矜贵公子,他是掌权国王,他何其目中无人。]
[你杀了我的亲弟弟,你的亲叔叔,这一顿罚是你该受的。]
[那一道从肩胛骨一直划至胯骨的长刀疤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啧啧啧,别这么天真的看着我,这双眼睛这么好看,我可是会动心当成收藏品的。]
嗤。
林泽不屑地冷嗤一声,漠然放下脚,踩碎爬出来的恶鬼头颅。
一个七岁的、刚到地狱就能骗过你的、完美伪装自作聪明者的、东西,你竟然真的认为一切尽在掌握。
所以啊……
林泽垂了垂眼睫,让过于莹亮的金瞳降降温。
老东西你输给我,是理所应当。
幻象瞬消。
“得到答案了,都满意了。”
林泽的指尖重新点滚着袖扣,“还有什么想问的,今天一次性全问了,再有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一号举手:“家主,您就没有动过心吗?一次也没有吗?”
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一群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林泽:“……没有,下一个问题。”
二号探头问:“那理想型呢?”
林泽几乎想也没想:“看得顺眼的,有缘的。”
说了像没说,却又准确的真实。
一号再举手:“那您就没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吗?比如重要的存在,发生的事情?”
二号接了一句:“亲眷不算。”
林泽滚动袖扣的动作一停,“倒也是有一个。”
一号二号瞬间瞪亮电子屏:“请您详细说!”
“算是仇敌吧,最后他死了。”
一号和二号甚至都不用问然后呢,因为这就没有然后了。
主人特有的简介式概括又来了,一个开头一个结尾,鬼知道里面到底藏的鱼还是熊掌!
林泽的指尖悠悠点着下颌,说:“想知道内情啊?”
一号二号疯狂点头,阿蒂弥斯也一直看着林泽。
林泽面露微笑:“再继续赢我吧,抽到就告诉你们。”
胃口吊得高高的,但人却是坏坏的!
不过……
两个机器人对视一眼:
相爱相杀哎!
be美学哎!
哎嘿嘿嘿嘿!
……
第六局,一号输给二号,抽大冒险卡;
第七局,二号输给阿蒂弥斯,抽真心话卡;
第八局,二号输给林泽,抽真心话卡。
第九局。
进程过半,林泽听牌,因为喝水遮挡了视线,随手将红中打了出去,空留旁边那张要出的万字牌。
林泽:“四万。”
一号二号:!
阿蒂弥斯看清落桌的牌后,出声提醒:“林泽……”
一号快速截话:“落子无悔!”
二号帮腔:“我们要遵守牌桌规则!”
林泽:“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后路就已经给堵得死死的了。
“那就红中吧,有要的吗?”
一号二号同时看向阿蒂弥斯。
一号电子屏:先生,想想家主之前没说完的话!
二号电子屏:先生,想想家主身边之前最重要的存在!
差一张红中胡牌的阿蒂弥斯并不出声。
林泽轻笑一声:“打牌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啊,不然就不好玩了。”
那双眼睛好像看出了阿蒂弥斯内心所想,让他不要相让。
就像第四局一样,林泽并没有因为是阿蒂弥斯出牌而放弃胡牌的可能。
阿蒂弥斯推倒了牌,“胡了。”
红中直接胡牌,依然是赢三家。
一号二号欢呼一声,兴奋地好像中了大奖,而不是他们也要抽卡。
“这么高兴啊?”林泽淡淡道,“我选大冒险。”
高兴戛然而止,一号二号:……?!!
“家主,你不能这样!”
说好的输了就继续讲故事的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阿蒂弥斯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刻得到了两个机器人委屈愤怒的目光。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小骰子继续兢兢业业的遵循指令抽卡。
大冒险卡:请您顺时针邀请第二位参与者做俯卧撑,您需坐在该参与者身上,五分钟次数达100个则成功。(失败需再抽一次大冒险卡)(失败包括参与者拒绝,中途您有肢体落地,次数未达标)
顺时针第二位是——阿蒂弥斯。
林泽几乎立刻放弃:“我选重抽。”
阿蒂弥斯:“林泽先生认为我无法达标次数?”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