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没入遗忘的湖泊。

然而此时此刻，曾经刻意压抑的情绪统统泛潮倒流，密不透风地向他进攻。

他哪里忘记过。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宋之珩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告诫自己，别再重蹈覆辙，可唇面却干痒发热，好似有无数的话语要交缠着呼吸涌出来。

但面前不是能轻易交心的人，面前的人再也不会是他。不是他，那些话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恰恰这时，刺耳的闹钟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铃声如同这场游戏的号角，宣告着高潮的来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之珩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关卓明显已经酒意朦胧了，可还是理智尚存，见宋之珩表情明显不对，于是便大发慈悲地把这个问题放过，再抛出三个新的问题来：

“在所有亲密接触中， kiss , hug , sex和牵手，你最喜欢哪一个？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在哪儿？有什么事想做很久了？”

全场死寂。有人捂嘴笑，有人不嫌事大地托腮等着回答，还有人见被提问者是宋之珩后让关卓收敛点。

可当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宋之珩静静地坐着，随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平静地将一支空酒杯倒至八分满。关卓以为他会选择认输，接着喝下那杯酒，然后游戏结束。

但他没有，他只是轻轻地放下了那杯酒，用一个极其平静的声音说：“一，性.爱。二，电影院。三，回到十七岁。”

又是一片沉寂。

关卓听完宋之珩的回答后，忍不住笑得手抖，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宋之珩放下酒杯时微微颤抖的手指。

“嗯……我猜你前两个回答是真的，第三个是假的。哪有人会愿意回到十七岁呢，高中那些日子我连做梦都不敢回想。”关卓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共鸣，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让关卓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然而宋之珩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轻声而坚定地否定了关卓的答案：“你错了。”

关卓愣了愣，不止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原因不限于他们第一次看到宋之珩笑。关卓再次抬头看宋之珩时，他看见他的瞳孔明显地定格了一瞬，如同一帧定格的水洗默片。

恍然间，他好像猜到宋之珩那个没回答上来的问题是什么了。

他大概是有初恋的，或许那个初恋就活在他十七岁的记忆里，或许他的初恋曾与他在漫天红霞中牵着手走进电影院，或许他们一起跑过十七岁的教室前窗时，夏天便跟着盛开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或许？

或许曾经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串联了他整个人生，变成了他最挚爱的夏日恋曲。她毫无预兆地在宋之珩的世界开辟出一道斑斓盛灿的穹径，拉着他坠入倒倾的瀑布与奔跃的山海，搅动到天翻地覆后，却遗留他在陌生的迷途，悄然离开。

如果宋之珩能看到他脑海中的想法，一定会继续反驳。

他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