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未能保护好主公的悲痛中,而且更加悲观……他见识过太多家族的兴衰,也亲身经历过不少……小西家又如何能幸免呢?随着行长的逝去,小西家只怕要一蹶不振了。
至于另一位加藤吉成(虽然也叫加藤,但不是清正的亲戚,是宇喜多家的前家臣,后来去小西家)看到秀家非常高兴,还顺带感谢了宇喜多现任家老明石全登这段时间对兵库头的帮助,感慨着小西家虽然从宇喜多家分了出去,但终究还是一家人。
秀家告诉兵库头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自己,行家(兵库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强,表示这都是上帝对自己的考验,他相信一定能挺过去。比起自己,兵库头更担心远在大阪的姐姐,希望秀家能替自己照顾好茱莉亚。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行长的确把兵库头教导得很好……这个孩子有一种在他这个年龄极为罕见的成熟和智慧。只不过……虽然行家已经具备了家主应有的器量,又有哪个孩子不会思念自己的父亲呢?
“想念父亲的时候……我会向天父祈祷。或许是思念太深……我时常会感觉,父亲从未离开过。”
试图安慰行家的秀家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先流下了泪水。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兵库头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张皇失措地转过了头。
是自己没能保护好九郎……
是自己让他落到那样的田地……还连带他的小西家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强烈的自责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九郎的孩子。他不敢转过头去看兵库头的眼睛……也不敢去想,那个孩子此刻是否也在因为对父亲的思念流泪?
良久后,兵库头从坐上站起身,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平静,秀家却还是听到了一丝哽咽。
“吉成告诉我,昔日是父亲为你完成了元服礼。我现在要继承家督,也必须先元服。能请你为我举行元服礼吗?”
秀家在宇土为兵库头元服的时候,曹丕已经提前来到了萨摩。他拜访了关原之战时陪自己一起赌命的岛津义弘老爷子,以及在他退休后还一直跟着他的侄儿岛津丰久。
把家督之位交给儿子岛津忠恒后,义弘老爷子依旧丝毫没有懈怠,时刻锻炼体魄,随时都是一幅能打十个的架势。曹丕见到义弘的时候他在正和丰久相扑,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直到家里的人告诉他小雪(ゆき)又不见了。
“什么?小雪又跑出去了?”
义弘和丰久先是一愣,随后都赶紧跑出去找。曹丕还纳闷着老爷子是不是多了个女儿还是孙女,结果傍晚时分,爷儿俩居然带着一只白猫回来了……
接下来,这爷儿俩一边撸猫,一边坐着跟老友饮酒叙旧。酒过三巡,义弘还觉得不够,打算揣着白猫亲自去买酒,侄儿和曹丕都不放心,索性跟了去。
老爷子拉着两人漫步在鹿儿岛的街市上,感慨着曾经灯火通明的街道现在已经变得冷清了许多,行长还在的时候,南蛮商人络绎不绝,稀奇古怪的玩意多了去了,每次他带丰久来都能看到新玩意。本来文禄庆长后好不容易九州又恢复了些生机,现在又开始出现失业人士,而且农民的赋税听说也要变回去。
“我们从小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知道……九州的百姓很是吃得苦。但有时候……我也不免会想,凭什么这里的百姓水生火热,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大人物们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在大阪歌舞升平呢?这特么都什么混账世道啊。”
本就直话直说的岛津老爷子借着酒劲更是什么都敢说。曹丕和丰久交换了一个眼色,思忖着要不要先把老爷子扶回住处,丰久笑着表示这并非酒后失言,而是老爷子的心里话,他也憋很久了。
“丰久……你就是个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愣头青!因为尚宁王出言侮辱我,所以发兵琉球?这事你确实做得出来,但忠恒可没这么莽撞!为什么偏偏是在石田右府失势后发兵?我看……他就是怕呀!”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可劲摇着头,“他怕新政取消后的九州……又变成一片穷困蛮荒的偏远之地……认为只要扩张领土就能解决问题。什么一气之下发兵,不过是个借口。这不是授人以柄吗?这下子丰臣家又有处置我们的借口了……”
“扩张领土能解决内部问题?呵……当年那个老猴子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既然同样讨厌老猴,曹丕在老爷子面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行长将九州变得繁荣的那段时间,你们杀谁,抢谁了吗?很多人看不起行长是个商人,但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并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可耻。琉球作为万国津梁,是海上商路的纽带,这样一个贸易立国的地方,自身领土并不多,杀鸡取卵又能榨出多少?对于萨摩的境况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但如果能留住这条津梁……岛津家作为距离琉球最近的大名,将直接面对整个南洋的市场。”
“说的倒是容易……”
老爷子虽然喝了酒,但脑子还没糊涂。
“如果有人正好想这么做呢?”
次日……从宇土出发的秀家抵达了鹿儿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