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想要掐死我?
“你的同情对我有什么用?我只要解药。”谢谌才不在意周言晁或是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交易也好,威胁也好,只要能拿到解药就好。
“给不了。死了。”
“什么?”谢谌僵住。
“你说的解药,唯一能研发它的人死了。”周言晁一字一顿打破谢谌的幻想。
“有失败品吗?没有销毁的、过期的、变质的也行。”
周言晁不清楚谢谌是要死马当活马医,还是拿着药去找其他科研人员求助,重新研发。
“没有,最开始压根没想研发使变形试剂无效化的药物。实验组总共有三个组长,其中一个组长预料实验者会反悔或者变性实验出现差错,背着另外两个组长私自进行了研究。实验……”周言晁思索片刻,“算是失败了吧,实验者的身体无法承受变性试剂带来的冲击,必须吞服无效化药片。”
药片?
解药居然是内服?
“因为最初参与实验的变性者只有一个,加上研发成本高,所以不需要一次性研发太多药片。其他组长不满她的作为,销毁了药片,到最后剩的寥寥无几。”
“剩多少?”
“两片。”周言晁紧接着说道:“不过实验者说他弄丢了,服用了仅存的一片药。”
“……真的有效吗?”
“看个人体质和服用时间,拖得越久,药效越不明显,还可能引发副作用的。”
“什么副作用?”
周言晁只是笑了笑,“谁知道呢。”
“接受变性实验的人是谁?现在在哪儿?”
周言晁盯着谢谌,“我不知道。他们出车祸去世后,我就让实验基地的人停止研发,并且遣散了所有人。”
谢谌刚想问他们是谁,想起裴墨衍查的资料,他说过周言晁的父母死在了高速公路上,便不再开口细问。
“为什么停止研发?”
如果周言晁没有停止实验选择继续研究,那说不定20万一支的变性试剂隶属于他家的医药机构,而今试剂正逐渐向国外流通,市场扩大,就算有政府干预,那赚取的也是天文数字。
“变性试剂最初研发目的不是获利,更不是解放人类,只是一个alpha为了讨他喜欢的人开心而已。”
“?”这听起来格外疯狂。
“给我另外两位组长的信息。”
周言晁向他抛去一个眼神,在说“你是我谁”。
“……”谢谌明白按照周言晁的性子,威逼利诱都是行不通的,“我可以和你交换。”
“你拿什么换?”
“那看你要什么。”谢谌反应过来,“操.我和标记我不行。”
“……谢谌,你才是那个听不懂人话的吧?”
“?”
“你是什么让人魂牵梦绕的神仙吗?”
“……”
“我对你的窥探,不在于肉.体,是精神层面。通过相机定格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来剖析你的内心。这个房间里每一张照片,我都平均抚摸观看超过10分钟。”
周言晁仰头靠着椅背思索,“不过你就没怎么笑过,你和你的上级徐浩也好,你和你的未婚妻崔瑛也好,和你父母也好,和林由他们也好,和沈星……哦,裴墨衍,你和他在一起时候,看起来稍微像个活人一点。”
谢谌:“……”
这个疯子居然连他周围人的名字一并记下来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周言晁再笑着看向谢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沿着你的日常轨迹,共享你的情绪,窥伺你的人生。”
“那么多变性者,为什么偏偏是我?”
“谁知道呢?缘分吧。”
呵呵,孽缘吧。
谢谌握紧刀柄,克制想要往人太阳穴捅的念头。
“你知道吗?现在保护beta和omega相关的法律在持续不断完善,但beta和omega还是活在痛苦中。”陈与菅站在落地窗前,从背后搂着他的omega。
“不能再做了。”林青屿手搭在陈与菅的小臂上,他脸上淤青未消,但面色红润,被送到坐落于山林间的庄园至少身体被调理好了。
陈与菅亲了亲他的脸颊,“嗯,让我抱抱。”
林青屿痒得直缩脖子。
“和你弟弟打电话,开心吗?”
林青屿可谓极致的兄控,他原本一个木讷无情的人,听到“弟弟”两字眼眸里浮现温情,看得陈与菅又酸又烦的,但一想自己都把人永久标记了,也就压住了情绪。
阔别两年,林青屿没有向林由解释去了哪儿或是做了什么,了解了林由的近况,同时也知道了谢谌根本没有伤害林由,负罪感瞬间减半。
林青屿说他反悔了。
陈与菅起初以为是标记的事,听他解释才明白说的是想要报复谢谌的事,霎时吊起来的心落了下去。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管你和我交不交易,谢谌都将注定痛苦。”
什么意思?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谢谌吗?除了给他注射变性的,还有科研人员和野党,最近据说无性教的变态传教士还对他一见钟情了,想把他吃掉,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吃。”
林青屿震惊,谢谌是怎么招惹到这么多不正常的人。陈与菅提及的任何一方挑出来,都是不遵循人道的。现在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并非是他们如绅士那般懂得礼让,只是都想据为己有。
“他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吗?”
“我看上了你,认识我的人多少都会注意到你,想知道一个beta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我做到这个程度,甚至有人在等我把你玩腻然后送给他。”
这个类比浅显易懂,又粗俗。
林青屿平淡道:“那你多久把我送出去。”
“送不了。”陈与菅将林青屿搂进怀里,“我们葬也要葬在一起。”
林青屿低声骂了一句“阴魂不散”。
陈与菅却道:“做鬼我也缠着你。”
他并不会对谢谌即将面临的凄惨遭遇而施以同情,反而觉得幸运,不费吹灰之力,让一个beta屈于他身下。
陈与菅看着林青屿腺体上的牙印,暗笑着,哦,现在应该叫omega了。
这世界的omega自以为在奔赴美好生活,实际一切都是alpha营造的假象。
最大的幸福来源于无知,一切痛苦都是精心包装过的毒药,他们却甘之如饴,变得麻木不仁,永远不会知晓这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属于alpha的世界。
陈与菅隔着玻璃望着远方的城区。
可怜的omega啊——
被玩得团团转。
面前倒映着模糊的人像,亮红色的数字不断上涨。
谢谌站在电梯口一言不发。
“做那种交易真的不要紧吗?”张言承道。
“……”
“沿着你的日常轨迹,共享你的情绪和人生。他在表白吗?”张言承顶着一张冷脸说出来这像是玩笑的话,实在有一种不是幽默的幽默。
老板吩咐不能让两人共处一室,但谢谌又强硬表示让他滚出去。人是张言承亲手绑的,甚至提前检查过身上有没有锐利的东西,确保周言晁不会挣脱,这才退到门外改为偷听。
自从跟了谢谌,他射击和格斗能力退没退步暂且不提,反正听力肯定是提高了。
谢谌遭到调侃,睨视着他,“给他偷窥爽了,也给你偷听爽了?”
“……”张言承闭上嘴。
“叮——”
电梯抵达。谢谌边踏进去边说:“让他在那个房间里腐烂发臭吧。”
“现在去找解药?”张言承紧随其后。
“解药?说不定已经吃过了。”
电梯门合上隔绝空间,两人的谈话声在楼道间戛然而止。
四周静谧,周言晁被困在房间内,他举目环顾,又垂头注视被谢谌重新扔回地上的照片,回忆替他续上未完的梦。
超市空调设置的温度较高,人们把外套或围巾脱下扔进购物车里。哄闹声像藏在红酒瓶里,随其破裂涌了出来。
“是他车撞的,肯定他赔啊!”那个在促销中忘我抢购的路人指着谢谌破口大骂,“你这个omega怎么回事啊?不会看路啊?这里人多,道就这么窄,你还要把车往这推。”
谢谌没回答,盯着脚边的酒瓶碎片。
为了打折哄抢的人自然不会赔付价格较为昂贵的红酒,他的目的就是将所有责任推到谢谌身上。
“购物车里东西都不放一个,那么轻 ,当然容易被撞偏了。”
“我觉得还是你们各赔一半吧。”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什么?如果不是他的推车……”
“没事,我赔吧。”谢谌想推着空空的购物车离开,但发现轮子会碾出两条血路,便将其留在了狼藉间,跟着工作人员到服务台支付赔款。
因为挡住了过道,购物车又被路人推了一把,飘移到角落。
孤零零的购物车是他的身躯,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关注物欲,装不了任何东西,空得连使用形容词修饰都是为其增加了充实感。
谢谌支付完钱,原路返回,却发现那里已经变回原样,若不是员工还没及时补货,展示台上留有许多酒瓶的空位,以及卡里少了几万,他还以为一切都不曾发生。
“清洁费……”
员工却摆手说是好心人打扫的,不用支付清洁费。
摆台的位置和设计本就不合理,红酒瓶也应该做固定,员工也有一部分责任。但谢谌没有找超市负责人理论。
都说年长会变得成熟,实际上可能是经历太多或受到的打击太大,疲倦到想死,更别提计较争辩。
“这个送您。”
谢谌视线下移,看到员工将火红色的包装提到他面前,那是一个食品类的新年礼盒,装有各种坚果和巧克力等。
“?”
“虽然今天发生了不愉快,但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伸手笑着将礼盒递给谢谌,“祝你新年快乐!”
谢谌怔怔地接过,粗粝的绳索摩擦掌心,感受到余温。
紧绷的粗绳陡然被人拽掉,松散落地。
周言晁被反捆在背后的手得到解脱,他将一枚小小的刀片塞回手表特制的暗格里。
表盘旁多出一个调试指针的小齿轮,它不是通过扭转,只需轻轻按压就会触发机关,弹出装有刀片的暗格,就算仔细查看,也很难发现这一巧妙的设计。
从睁眼开始,他有无数次机会通过这个方法向谢谌发起反攻,将刀片送进对方的大动脉里。
但他并没这么做,就算被捅了一刀,还挨了一巴掌。胸口上的伤口扎得不算深,出血量不足以致死。上臂传来疼痛,原本该好的枪伤,也被谢谌抓发炎了。
周言晁捡起地上的相片,径直走到一角,贴在一张相片上。
仔细看就会发现被覆盖的相片上本就有胶痕。
这里是这张照片原位。
漆黑的眼瞳转动,扫视一系列照片时脑子里接二连三蹦出话。
【下午乘坐37路公交车,望着窗外发呆,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走了一截,又原路返回,再坐回家】
【上午去了图书馆,看的《圣经》,但没看几页就趴在桌子上了,我知道他不信教,也知道他没睡着】
【去O方大楼,出来时候心情不太好】
【他很喜欢来这个公园散步,因为没什么人,不过秋天来的次数多一些,今天他坐在长椅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把捡来的枯叶一点点撕碎】
他熟悉这间房的每一张照片的摆放位置,以及每一个画面的来源。
“不,你不会死。我要你和我一样,一样痛苦地活着。”
周言晁找到自己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号码拨打过去,“博士,检测结果多久出来。”
“怎么这么关心?”那头的张茹顿了顿,下了定论,“所以……是谢谌在吃这个药。”
周言晁迟疑几秒,坦然承认。
“其实你已经猜到那个药的作用了吧?”
“大概,但需要你证实,如果可以,希望你在这个基础上改进一些,不行也不用勉强。”
“其实要再研发无效药,也不是没有可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