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怀瑾,萧怀瑾不就是他儿子吗?
萧逐眠苦笑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与阿月的儿子,也许在他出生那天就死了,又或许是,不知道在这世上哪个角落里生活。”
“你的意思是,令郎当年是被调包了,现在这个萧怀瑾是假的?”
江暮白说不吃惊那是假的,因为他见过萧怀瑾,和萧逐眠不说有五分像,三四分也是有的。
“你觉得我荒谬也好,是我为自己不负责任找的开脱借口也好,那个人,一点也不像我和阿月的孩子!”
萧逐眠抬头望着天边悬挂的明月,心突然就像被锤子猛砸了一下,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有一次他鼓起勇气,偷偷去看过萧怀瑾,发现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他,可整个五官里却没有一点夏风月的相似之处,他便起了疑心。
当年夏风月的确是因难产去世,他亲自确认后悲痛欲绝,没有正眼看过刚出生的萧怀瑾,自然也不知道萧怀瑾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虽然仅凭直觉下定论是非常不可靠的,可每每他见到萧怀瑾,心中也当真没生出过一丝孺慕之情。
时间越长,萧逐眠就越是发现,萧怀瑾不仅仅是外貌与夏风月毫无关联,就连性格也与他们夫妻二人大相径庭。
“后来我想过去找当初给阿月接生的稳婆,问问她那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可惜凡人命数太短,当我再次回到人间找到他们家时,那稳婆早已过世多年,我唯一的线索也没了。”
萧逐眠再次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风轻云淡地说道:“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线索,也许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不肯承认这样的人居然是我和阿月儿子罢了。”
“阿年他想要我这魔君之位,那我就给他,只是阿寻他……好在你是个可靠之人,值得托付!他既然说自己叫亭玉,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有面对过去的勇气了。”
“上次在风月山见到他,我看得出来,他在你的北沧派,生活得很自在。魔界,不适合他,或许……也不适合我。”
江暮白认识萧逐眠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怅然若失,见多年好友陷入困境,他怎会袖手旁观?
“你若想杀了萧逐年父子,我可以帮你。”
萧逐眠了然,江暮白和多年前的白姝一样,是他最志同道合的两个朋友。
只是仙魔两界本就水火不相容,仙魔契约维持到现在已经是日暮途穷,若是再让人发现他们居然交情甚笃,后果不堪设想。
三百年前已经死了一个白姝了,现在完全没必要再让江暮白以身涉险。
萧逐眠笑道:“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只需要照顾好阿寻,那孩子脾气倔,喜欢和自己较劲,缺少关爱。你一定要多开导开导他,多陪陪他。”
“记住,今后没有萧寻,只有亭玉。”
“其实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我与你相识于这望峰亭,我们一同赏了两百年的景,喝了两百年的酒,如今道别还能在这望峰亭小酌几杯,岂不乐哉?”
“我萧逐眠,此生有一个两心相交的妻子,两个志同道合的挚友,一个孝顺懂事的义子,夫复何求啊?”
双人端起酒杯轻碰,或许他们都知道,这次的饮酒赏月,恐怕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江暮白将酒壶中的最后一点酒倒在杯中,仰头再次灌入喉中,辛辣的味道却将他的神智刺激得更加清醒。
萧逐眠与他敬完最后一杯酒就离开了,今日萧逐眠给他透露了太多消息,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他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山顶吹来的凉风,可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良久,他忽地睁开双眸,起身离开望峰亭。
今后,仙魔两界不再是一片祥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