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凉大为震惊,“你一个好学生,翻墙怎么这么熟练?”
“呃……”卢绛一阵心虚,“也没有很熟练,吧?”
其实说起来,初中到高二的那几年,因为与周围的环境人群格格不入,总会显得他特立独立而叛逆,不与人交流不爱说话,成绩好也不防碍他会逃学翻围墙,想一个人呆着。
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景凉,他的性子改变了很多,心扉也不再紧闭。
他会自主的想要拥抱,要去交朋友,逐渐放松自己,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很喜欢这个世界,但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才喜欢这里,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他。
景凉跟着冲刺而上,被卢绛一把拉住手腕,用巧劲一带,轻松就爬了上去。
卢绛率先跳下墙头,景凉跟着往下跳,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做这么出格的事了。
两人十指不知何时就扣到了一起,并肩往屋子走去。
主屋的门没有反锁,一推就开了。
屋内并没有想像中的凌乱,依旧是卢绛记忆中的有条不紊,整齐但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屋子一旦久未有人居住,就会格外阴森冰冷,死气沉沉。
景凉背后感觉毛毛的,往卢绛身边紧贴,第一次这般小鸟依人的姿态,原本在认真打手电筒观察的卢绛,察觉到景凉的靠近,一只手将他拥在了怀里。
“要不,我一个人去二楼卧室?”
人是在二楼卧室遇害的,卢绛似乎并不害怕,胆大得很。
景凉悄摸咽了口唾沫:“我一个人呆着不行,还不如跟你一起上去。”
“嗯,你抱着我,我保护你。”卢绛低笑了声。
景凉其实也没多害怕,只是呆在他的alpha身边不需要那么强势,就像偶尔玩一场冒险游戏,新奇又有趣。
景凉双臂紧环着他劲瘦的腰身,沿着一层层木质楼梯慢慢往上,一直到何今月生前居住的卧室。
她的卧室在走廊东边尽头,卧室带卫生间约四十来坪,床对着小阳台,据结案的资料说凶徒是从小阳台攀爬上来,入室抢劫杀人的。
一刀割喉,鲜血喷溅,人就倒在床尾,床尾和墙上还沾着没有洗去已经发黑的血点子。
能找的线索警方和卢、何两家大概都翻遍了,卢绛并不考虑翻找什么柜子和抽屉。
突然,卢绛蹲下身,趴在地板上。
景凉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拉他:“地板很脏,血都没擦干净,你快起来。”
卢绛冲他笑笑:“没事的凉哥。”他趴的地方就是死者倒下去的地方。
他拿着手电筒仔细的照着床底和凳子沙发下,留下不少死者掉落的长发与灰尘纤维绞成一团在平时看不见的黑暗角落。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小时候……”卢绛突然意识到什么,话峰一转:“小时候喜欢看鬼片。”
小时候没有爸妈,跟同龄的小孩起冲突,老师就只罚他一个,经常被关潮湿黑暗的禁闭室,起先还会害怕,次数一多,没见过鬼,就不相信有鬼了。
卢绛躺在原地,不断变化着视角,想着何今月死前的心境,她被割喉往前爬行了一小段,才死在了这里。
突然圆筒光源固定在左边的床柱上,卢绛‘蹭’的一下起身,张到了左床柱那边,抬起床脚,试图想将靠墙的床移开。
景凉见状,上前抬起了另一侧,床头被移开,显露出遮蔽的白墙,偌大的一块乍一看没什么特殊,手电筒的光源一寸寸过去,角落不起眼的一串数字显现。
那串数字是用化妆品的高光笔写上去的,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但在灯光下会比较明显。
卢绛将手电筒递给景凉,拿出手机,调了下焦聚和灯光效果,在镜头前那串数子就更明显了。
那是一串手机号码,并不稀奇,但是一串手机号码写在这里才更耐人寻味。
景凉凑上前看着照片,连大气都不敢喘,瞪大着眼神满是惊诧:“你是怎么知道……”
“人死前会有走马灯,曾经做过的事和心中的愧会被无限放大,在心中形成无法化去的执念,我趴在她死去的地方,在想,她死的时候在看什么呢?心中在愧疚挂念着什么?”
“卧房是一个人最隐私的地方,左床柱有很明显的松动和搬动的痕迹,不是一两次形成的,她心中的鬼和愧就一定在那里。”
短短一段话,却让景凉听得心惊胆颤,心痛不己,“你经历过?”
“什么?”
“死前的走马灯。”
卢绛故作轻松地笑了声:“是啊,以前跟人飙车,差点死了。”
景凉眉头紧锁,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alpha竟然这么擅长撒谎?!
景凉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不想逼他太紧。
或许还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让他对自己不够信任,所以从不坦白心中的伤痛与过往。
总有一天,他会让卢绛的身心都完全信任自己的。
两人将床复位,很快离开了这里。
一上车,卢绛将车顶棚放下,让夜晚凉爽的风带走身上的湿热与黏腻感。
开了一个小时回了到市中心,吃晚饭稍晚了点,不过两人各怀心事都没什么胃口,便找了一个小店随便吃了点。
景凉给他倒了一杯大麦茶,问道:“那个号码,你要打吗?”
“嗯。”卢绛手里拿着手机,已经开始在拨号了。
号码拨过去嘟嘟响了两声,传来一道机械音——您拨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卢绛不死心又拨了一次,无疑没有第二个结果。
“查吧,看有谁在近期用过这个号码。”查一个手机号的户主对景凉来说并不是难事。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当晚景凉就找了关系让人去查了这个号码的原始主人。
第二天清早那边就发来了资料。
景凉看着资料一脸愁容,怎么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这个号码的主人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他将资料转发给了卢绛,正巧卢绛起床想问这个事。
“那边的资料刚传过来,我发你邮箱了。”景凉跟外边进来的阿姨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在餐桌前等早餐。
阿姨先拿了两杯柠檬水过来,“早餐马上就好。”
“谢谢阿姨。”卢绛嘴甜的道了声谢,坐到景凉身边拿手机查看他发来的资料。
这个号码原主户用了十二年,名叫李大强,户籍在偏远的西焦山,又穷又落后的地方。
三年前村桩发生了一场大火,活活烧死了几十户人家,李大强就是其中一个。
“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其实这个号码也没什么意义?”
“不,”卢绛语气反而肯定道:“如果这人还活着,都没这么诡异,偏偏有关联的两个人都死了,这就不是一个巧合。”
“还要继续查下去?”景凉面露凝重。
卢绛认真考虑了会儿,才道:“暂时不了,我得回学校准备期末考。”想要转校就不能考太差,临门一脚可别出岔子。
“哦……今天还是明天走?”景凉一听他又要回学校,心中难免失落,每次见面都没什么时间好好相处就要走了。
“明天晚上,刚刚机票已经订了。”
景凉想了想说道:“那我下午早点回来。”
“我想陪你一起去公司,可以吗?”
“当然可以。”景凉求之不得。
两人一起吃完早餐,又一起去了公司,不想放过任何可以呆在一起的机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
他们调查手机号码的事,并不完全隐蔽,这边查完,那边消息就传到了黎花耳里。
不过这一点完全在景凉与卢绛的意料之中。
卢羡指尖夹着一张写着手机号码的纸片,不由好笑:“那又怎么样?就让他们查吧,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说着,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纸片,松开指尖让夏风带进了前方的湖泊中。
然而黎花却不这样认为,她用力咬着下唇,几乎要尝到血腥味,“我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未来,阿羡,你放心,交给妈妈,我要让他再也不能威胁到你的存在!”
“威胁到我的存在?”卢羡歪着头打量着她,一脸不解,“我存在于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黎花心疼地轻抚着他的脸,郑重承诺道:“妈妈会帮你夺回你该拥有的一切,卢家都是你的,你要成为帝都最尊贵的alpha,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母子!”
卢羡突然笑了声:“听起来不错,所以,你要杀了阿绛弟弟吗?”
“他不是你的弟弟!阿羡,都是因为他,是他害你受尽苦难和折磨,他还骗了我十六年!”说到这里,黎花近乎疯狂,恨到了骨髓。
“他当然不是……”连他看黎花的眼神也是陌生而冰冷的,她根本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名利金钱这些东西于他来说都太可笑。
*
因为这段时间周洲带薪放假,景凉招了一名实习秘书,是个细腻温柔的男性omega,符合很多人对男性omega的偏好。
纤细柔软,笑容甜美。
平时这名男O工作中规中矩的,不怎么出色,但也没有出过错,所以景凉便留下了。
可是今天一反常态。
不是忘了拿这个文件,就是忘了拿那个资料,加上送了三次咖啡和果汁,进进出出他的办公室都快十趟了。
景凉瞥了眼浑然不觉的罪魁祸首,随意的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正在做试卷。
这男O又进来了,这次连看也没看顶头上司一眼,直朝奔向卢绛给他又拿了一些甜点。
“卢少,这些甜点是我刚下楼去买的,你快尝尝。”
卢绛头也没抬,只是吩咐了声:“你放着吧。”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疑惑抬头看向男O,问了句:“工作不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