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算我多事。“母亲看乔月明进了卧室,于是自己站了直来,准备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当然,这个事非是由她引起的。
”韩阿姨啊,囡囡交给你了噢,我这身体吃不消,我也带不动。你看,我这走路都还走不稳呢,带孩子这种事情我真是有心无力。”乔月明的母亲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
”带不动没关系,有我呢?我是觉得呀,别给孩子添乱就行。“一旁的韩阿姨突然说道。
”连你也在怪我?轮得到你来指点我喽?我想管的事情必须管。你再这样说话,小心我扣你工资噢,要么到你们家政公司去投诉。“乔月明的母亲语气猖狂地说道。
”这工资不都是乔先生给我开的嘛。再说了,我只要把孩子带好了,我相信乔先生也说不出我什么来。“韩阿姨倒也无所畏惧,直接顶撞回去。
”好好好,你们今天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走,我在这里碍事。”乔月明的母亲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接着停了一下,似乎想要等待看看有没有人挽留她。但是这个时候,乔月明早已进了卧室,韩阿姨立在原地没说一句话。这老太太只好无趣地离开了,悄无声息的。
骆一夏独自沿着马路行走,自己的房子前段时间又租出去了,每个月也有三千五百块钱的收入,几乎可以抵消贷款了。自己的家庭条件在那里,每一分钱都得算着。
海城的夜晚美景依然,但是她的心情却是差到极点。天气炎热到无法呼吸,但夜晚的微风吹来,虽然这风依然是热的,但总归让这热气和这心里的闷气稍微散去了些。
”你在哪里?”乔月明发来了消息,看来他还有点良心,骆一夏心想。但是她并没有回消息,不想回,不想应对,想要逃离。
”你在外面散散心赶紧回来吧,妈已经走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乔月明再次发来消息。
骆一夏仍然没理,只是沿着江边默默走路。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这个世界还在拥抱自己一般,似乎还有点希望可言。
”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乔月明再次发来消息,“囡囡一直要找妈妈,你真的忍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吗?”他试着打苦情牌。
她依然没有回复,她真希望她还是那个单身自由无忧无虑的姑娘啊,那个时候的她,天真得近乎傻,傻得又让人觉得可爱,单纯不懂世事,现在似乎一切都变了。
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走到一个熟悉的小区门口,她仔细地看了看,这才发现到了沈言希的家所在的小区,就是她们当初共同居住的地方。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站在小区门口徘徊良久,那个时候她们都没有结婚,那个时候的生活自由快乐。
她决定到小区里面走一走,沈言希现在也不住在这里了,所以上楼不太可能,但是在小区花园里逛一逛倒是可以的,总能有种回忆从前的感觉。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花园走路,小区里相当安静,这个点了,小区里没有什么人,只三两个人在锻炼,在散步,一片静谧之感。想来自己在这小区的花园里散步的时间并不算多,那个时候,大部分的时间要么在工作,要么在加班,要么就跟姑娘们聚在房间里吃喝玩乐,谈天说地,生活好不惬意。
转了几圈之后朝小区外面走,没想到刚到小区门口便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并不甚清楚,她停了下来,仔细看,没想到对面的来人也停了下来,仔细看她。然后大约几秒钟后,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骆一夏和沈言希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彼此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当然也是充满疑问,为什么她们两个人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不用说,从家里逃离出来一定是碰到了事情,二人都是。
两个人愣了一会儿,没想到骆一夏一下子扑到沈言希的怀里,抱着她就哭了起来。这沈言希倒是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今日她也心情不怎么样,但是哭可不是她的本性,也不是她的爱好。这是骆一夏的爱好啊,十多年前的那个天天找工作的小姑娘就是她,情绪总是反复,动不动便辞职,碰到困难动不动就掉眼泪。现在虽然三十好几岁了,虽然被生活磨砺得越来越坚韧了,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你这是怎么了?“沈言希一边拍拍她的后背一边问道。
骆一夏也不回复,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沈言希是懂她的,哭就哭完,哭完了事儿。于是就这样抱着她,让她哭了那么一阵儿。幸许是哭累了,也许是情绪宣泄完毕了,骆一夏这才缓缓地直起自己的身体来,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她。
”走吧,上楼,有啥话咱坐下慢慢聊。“沈言希说道。
骆一夏点了点头,便跟着沈言希上楼。恍惚中还是像以前住在一起时一样,下了班一起回到家里,一起吐槽,一起分享,一起吃喝玩乐。想到这些已经成为过去式,骆一夏的内心又升起一股哀怨,眼泪又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沈言希看到了,什么话也没有话,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来递给她,让她擦眼泪。
上了楼,沈言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打开了灯,便看到了熟悉的一切。骆一夏脱掉了鞋子,光着脚径直朝沙发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沈言希关上了门,将包放到了一侧的柜面上,然后换上了拖鞋,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便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来,递给骆一夏。
”来,啥也别说,先喝点酒。”沈言希说道。此刻的沈言希什么也不顾忌了,她为了要孩子,忌这忌那,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结果呢?一无所获。去他妈的,她想,她今天就想喝酒。
骆一夏接了过来,什么也没说,打开便喝了起来,冰爽又酣畅,且越喝越上瘾,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听啤酒喝完了。幸许是喝得有点猛,刚开始没觉得怎么样,这一小会儿的工夫便上头了,感觉头晕乎乎的,身子轻飘飘的,眼神和意识都开始有点模糊。
沈言希也不例外,易拉罐直接空了,她晃了晃,表示出的确空了的意思,然后一把将它扔到了一侧的垃圾桶里,这姿势比篮球运动员投篮还要优美,且准确无误,堪称完美。
”瞧你,扔个垃圾都扔得那么准,我就不行。“骆一夏醉眼迷离地说道。
”得了吧。扔垃圾有什么用?你至少会生孩子。看看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快要被逼疯了。“沈言希说道,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香烟,拿了一支叼在嘴里,然后从裤兜里摸索半天,找出来一个打火机,将香烟点燃,然后又拿了另外一支香烟,用这支已经点燃的香烟将其点燃,然后递给了骆一夏。
”来,试试。”沈言希将香烟递给了骆一夏,自己便优雅地吸了起来。说来也奇怪,香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女人双手一夹香烟,那动作就看起来优雅极了,让人迷恋。
”怎么?还在为生孩子的事儿烦恼?“骆一夏接过香烟吸了起来,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倒霉最可怜的人儿了,但是看看言希这么功成名就的女人还正在为孩子而烦恼,她的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看来,这个世界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现在强烈地怀疑我结婚这个举动是对还是错,也许我就不适合结婚。我不能停下来,我对生孩子的欲望也不强烈。“沈言希吐了口烟圈说道。
”其实你不结婚也可以过得很好。“骆一夏说道,”但是,你结婚的目的本来也并不是为了孩子,而是因为你觉得那个人值得托付,不是吗?”
”道理没错,可是他的家庭决定了他必须有个生育力极强的女人来给他孕育后代,我不是那个最佳人选,生孩子这事儿,我不擅长。“沈言希说道。
”要我说嘛,你连生也不用生。代孕嘛,你看看人家这国外,代孕不比比皆是?只要你有钱,还用着受这洋罪?“骆一夏说道。
”虽然如此,可是我心理上还没过去那一关,你知道我出身的环境,我的生长环境决定了我的思想还接受不了那些。“沈言希说道。
”今天又跟苏冬阳有矛盾了吗?怎么回来了?“骆一夏转到正题上。
”没有,他出差了。就是这个月又失败了,所以心情特别沮丧。“沈言希无可奈何地说。
”怎么?来了?“骆一夏问道。
沈言希苦笑着点点头,这一苦笑真是道尽了她心中无尽的辛酸。从小到大走来,她沈言希都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的挫败感。
”所以,就跑回自己家来,好像只有这个地方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这样心理上才没有压力。我结婚这么久了,却对那个家没有一点归属感,是我的心理有问题吗?“沈言希不解地看着骆一夏,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些答案。
”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骆一夏的香烟已经燃烬,她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将火彻底熄灭,然后将烟头扔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