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拥，长久寂静好之后，李屿冷不丁问道：“大学毕业后多久你和外婆联系上了？”
齐言没防备，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月。”
李屿呵了一声，将身上的男人推开，说：“所以关于我家族谱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齐言改抱为握，手掌轻又紧地握在李屿肩膀处，迟疑片刻老实答道：“是。”
“续命是怎么回事？”李屿追问。
“只有你不断做任务，系统才能把这些委托能量转换成你的寿命。”齐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这事一听就很玄幻，我不想被你当成神经病远离，这才没有告诉你。”
齐言连气都来不及换，紧接着委屈道：“我也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想让系统陷入休眠好让它...”
“你知道？”李屿一愣，气上心头，说：“你明知道只有系统陷入休眠才不会再次抽取寿命，这样你还一直不愿意！恢复记忆有这么重要吗？”
“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吧，什么不论我有没有我们之前在一起的记忆，你喜欢的只是现在的我？”
“那些记忆有什么重要的，你的命更重要！”李屿捏住他的下颌，目不转睛说：“我想陪你走得更远。”
齐言眼神闪烁，偏了偏在，道了声好。
————————
一周后。
哐当——
大门被重重撞击，陈旧斑驳的老墙簌簌掉粉。
“外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系统得到足够的能量，就不会再抽取齐言的寿命，为什么齐言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
“甚至，甚至，今天直接陷入了昏迷，系统让我找你，外婆，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李屿接二连三的追问，李外婆浇水的手顿了顿，她望着眼前萎靡不振的龟背竹，平静道：“我不是说过，亲疏有别。比起外人，我更希望是你活着。”
“我也说过，用别人生命续命，我宁可死。”李屿答。
李外婆放下浇水喷瓶，拿起桌旁的毛巾慢条斯理擦手，之后又掏出护手霜挤出一小段，指肚打圈细细涂抹。
“外婆。”李屿语气严肃。
“一时半会死不了。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系统得到足够的能量就会停止抽取能量。”
“您不是说，先断掉委托让系统进入休眠，之后再大量完成委托为休眠系统提供能量它就不会再次抽取能量。”李屿急急说道。
李外婆静静看着他没说话，李屿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
“系统不会抽取能量，但齐言的身体越来越差，所以它不抽取能量，反而是在抽取寿命，为什么？！”
“世上那有什么逆天改命。”李外婆叹了口气。
李屿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逆流，只听他声音颤抖问道：“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系统抽取能量交换续命，而是一命换一命，是不是？”
“齐言在拿他的命延长我的命，是这样吗。外婆。”李屿无力地靠在墙上，腮帮子绷紧，不死心紧紧盯着自家外婆等待最后宣判。
“动物委托的能量只能恢复你的记忆。”李外婆抹匀最后一点护手霜，给出了答案：“至于寿命，有命换无命，无命则必死。”
李屿狠狠闭上眼，没等他张嘴询问解决办法，李外婆率先开口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无解。”
......
月光阴影处，李屿静静坐在床边沙发上。
床上是陷入沉睡的齐言，他脸上毫无血色，李屿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沉声，语调低低的：“如何解除续命。”
“说话。”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接委托，能量耗尽你就会消失吧。”
“齐言死了，你作为他的系统，就跟找陪葬也不错，你说呢？”
惨白月光爬到了门口，系统机械声突兀响起：“你会死，解除瞬间。”
一时间，室内只剩两道呼吸音，一浅一深，轻快交缠，编织出死寂之音。
“我还有多少时间？”
......
半晌，李屿垂眼吐字：“说。”
......
翌日。
齐言从昏睡中醒来，他艰难地睁开眼，李屿弯腰撩开他额前碎发，温柔道：“醒了，起来吃饭，我做了早餐。”
齐言微蹙眉，捉住对方的手，二人长久凝视。
李屿抽了抽手，是真的敌不过一个病人，还是不愿意被松开。他伸出另外一只探了探齐言额头，笑问：“怎么了？”
“你不太对劲。”齐言盯着他半天吐出这五个字。
李屿气笑，一把甩开齐言手站直身体，道：“我好得很，倒是你，一副病泱泱的模样，我可不喜欢病秧子当我老婆。”
齐言眼瞬间亮了起来，倾身抱住床边人，急切追问：“你说...老婆？”
李屿推了推，腰间力道纹丝未动，只好就这个姿势反问：“怎么，这个身份你不想认领？”
“认、认、认！”齐言用力收紧双臂，就像是要把人嵌入自己身体一般。
“诺。”李屿从一旁的沙滩椅上递来一瓶防晒霜，命令道：“给我涂上。”说罢他翻身露出后背。
齐言一边帮他涂抹防晒霜，一边出神。眼前是波光粼粼的蔚蓝海面，海鸥惬意三两只划破天际；身下的人触手温润，是如此真实，又仿佛虚幻之中，一切都是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为什么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自从那日从昏睡中醒来后，他身上的系统就彻底消失不见，李屿说是和李外婆想了办法让系统彻底陷入休眠，但是...可能吗？
啪——
手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李屿生气的声音传来：“你到底要在腰部涂多少下！”
齐言收回思绪，收回手，整个人压了上去。
“你干什么！”
“重死了，走开！”
“脑袋挪开，热得要死。”
“我说让你起来，哪凉快待哪去。”
“......”
“怎么不说话？”
“我不要！”半晌齐言委委屈屈的回答传来，脑袋埋进李屿脖颈处用力蹭了蹭，说：“我抱自己老公有什么问题！我们可是合法关系。”
是的，合法，为了彻底认领老婆身份，二人干脆直接出国领证。
“我又没说违法。”李屿无奈哄道：“这是沙滩，人太多，而且人家都在笑...”
“不要紧，她们只是善意的笑声...别害羞。”说着身旁的笑声似乎更大了，李屿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齐言将他一把捞进怀中，耳边低语道：“所以回房间，什么都可以，上次的动作...”
“可以你个头。”李屿拍开无时无刻不黏在身上的人，起身离开沙滩。
齐言紧随其后整个人贴了上去，二人黏黏糊糊拉拉拉扯扯向着房间走去。
从进入电梯开始，齐言的嘴和手就没停过，李屿不胜其扰。
叮——
电梯一到，他立马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大跨步走进房内。
一路走来大概是真累到了，二人的脸部泛红，汗水大滴大滴砸下。
睡前泡澡总能助人舒缓神经，只是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运动过量，整场泡澡下来人更累了。
李屿有气无力道：“回床上。”
“阿屿。”齐言轻声呼唤。
“有点冷。”李屿又道。
闻言齐言立刻起身，微微起伏的颠簸让李屿昏昏欲睡，很快身体陷入一片柔暖。
“睡吧。”齐言轻轻亲了下对方右眼睑，关了灯。
黑暗之中，李屿的声音响起：“你刚刚想问什么？”
齐言久久没有回答，李屿微微侧身。齐言却是一把将人拉进怀中，明明一片漆黑，却能准确找到唇瓣位置。
辗转，来回捻动，啃咬，狠狠地、重重地，呼吸音随着月色浓重，银白月光逐渐升高照亮露台，李屿被半抱起身，不经意间睁眼却被余光中的一对狼光吓了一跳。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瞬间打断了二人唇部的难舍难分。
“怎么了？”齐言微微喘息，眼神警惕，随着李屿抬起的手指扫向露台。
只见露台玻璃上紧紧贴着一张狗脸，眼睛上方一对白圆眉斑，越看越熟悉。
李屿不可置信地向前倾身想看得更清楚，见状齐言快速将李屿胸前的睡衣拢合。
“小嘉？”李屿迟疑道。
“汪汪。”
“真是你？！”李屿翻身下床，打开露台门。
“是汪，汪有事要你们帮忙。”小嘉伸长脖子看了看齐言，没敢进门。
“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屿和齐言的问话同时响起。
......
“齐言说得对，你怎么出的国？黄先生也在这里？”李屿心中升起不好预感。
“汪的朋友受伤了，你能不能让变态医生帮帮忙？”小嘉蹭蹭蹲下来的李屿手背。
“有动物受伤了？在哪里？你带我们去，等我们换下衣服。”说着李屿接过齐言从地上捡起的衣服套上。
二人跟着小嘉停在一处海边灌木丛，只见小嘉低低汪了三声。
唰唰唰——
黑暗中无数双猫眼亮起，要不是真确认过小嘉，李屿真怀疑自己被卖了。毕竟四下一看，少说也有数百只猫围了过来。
“小嘉，是谁受伤了？”李屿低头看脚边的四眉犬。
“是猫。”一道低沉的猫叫响起。
李屿和齐言闻声抬头，树上趴着一只黑猫，通体漆黑，偏偏四脚踝处为白毛。
“只要你们救了吾，吾定当放你们离去，否则...就和这只骗吃骗喝的蠢狗一起消失阿喵。”
黑猫三瓣嘴动了动，胡须抖了几抖，很快众猫发出嗬嗬嗬的警告声。
李屿和齐言齐刷刷低头看向小嘉。小嘉偏头，心虚道：“汪也是被逼无奈。”
呵呵。李屿太清楚了，那一次坑他的小家伙没有无奈。
“你都干了什么？说。”李屿揪着小嘉毛茸茸的耳朵质问。
齐言正聚精会神帮据说是本地猫头蛇的猫皇莱斯上药包扎。
“汪没做什么，汪就是流落国外，吃了点猫饭，谁知道就被它们扣下，还说要吃了汪，除非汪帮忙，汪的冒险才开始怎么能现在被吃掉！”小嘉气愤剁毛脚脚。
“你怎么流落在外的？黄先生人呢？你是不是助狗为乐，把自己弄丢了？”李屿眼神狐疑。
“才不是！”小嘉瞬间挺直胸脯骄傲道：“汪可是靠自己成功跨越山和大海，最后找到新的陆地，成功开启狗生冒险...即将走向狗生巅峰...唔唔呜”
李屿实在不想再听它胡诌，一把捏住对方狗嘴，语气森寒道：“说点我能听得懂的狗话。听懂了吗？”
在李屿的眼神威胁下，小嘉点点头，等李屿松开手立马道：“汪是和路一来的。”
“喵——”
医生猫叫响完，小嘉浑身僵硬，立在原地不动，头缓缓低了下去。
“你离家出走？”
喵——
“偷渡？”
喵——
“骗吃骗喝？”
喵——
“好啊你，胆肥了是吧，自己偷偷爬上货船远渡他乡，你知不知道黄先生会担心你？还敢说是和路一一起来的。”
汪汪汪——
——汪了个猫！狗都帮你找人来治疗，你怎么还揭穿汪！
喵——（吃猫的、喝猫的，看把你能的
汪——（汪把人骗过来了
喵——（还不是猫出的主意
汪——（汪可是把人骗过来帮你治疗，再说你还不是去人类哪里骗吃骗喝
喵——（这叫狩猎，蠢
......
猫叫狗吼，李屿一头黑线，双方互相揭短，充分暴露对方弱点。
李屿动不了地头猫还动不了自家沾亲带故的四眉犬吗？想到这李屿一把捏住小嘉脸颊，冷笑道：“坑了我不先给我解释解释？”
“汪唔唔唔——”小嘉龇牙咧嘴含糊不清。
“好了，别吓它了。”齐言伸手覆住李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