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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城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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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新渚站在城楼上,银亮的链子甲覆面,看不清表情,右手把着腰刀的刀柄,拇指在刀柄上轻轻扣着,发出一节节轻轻的敲击声,城墙上站着持有弓弩、长刀、长矛的镇北军,如同铺设了一张坚不可摧的防御盾,不住有雪白的闪电划破天际,再有阵阵闷雷轰隆作响,全军严阵以待,可夜色依然浓重,只有夜风冷冽呼啸。

柳珘站在他身侧,同他一起望着黑幕般浓重的夜色,身上的戎装略短了一节,使柳珘整个人像被拎着一样,略显局促,叶新渚侧过头看了看他,不由地失笑,“这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衣服”。

“啊?”,柳珘愣了愣。

“他和你同龄,但是从小身高就不如你,我还记得你七八岁的时候,摸进我府里把他摁在花园边的泥地里揍得鼻青脸肿,那次是为了什么?哦,是他在学堂上出言辱你,和你打赌看谁能进到对方家里揍对方一顿,是不是?”

柳珘面色涨红,他自知儿时顽劣,无法无天,却没想到此时会被旧事重提,不免心中忐忑,叶新渚“哈哈”笑道:“我满府上下百来号人竟连你个毛头小儿都防不住,不可谓不是奇耻大辱,可偏偏你揍了我儿后亮出你二人签字画押的赌约,我又奈何不了你,我那不成器的傻儿子,被你揍成那样,几天出不了门,转头还与你称兄道弟,对你推崇备至”。

柳珘大气不敢出,垂着头默默不语,叶新渚感叹道:“虽说你是柳氏旁系子弟,可论机警胆识,我始终要高看你一眼,后来你被高统领看中,带往皇都,柳氏上下满是奚落嘲讽,我却没有丁点腹诽,反而赞叹高统领慧眼识珠”。

“来”,叶新渚招了招手,“让我领教一下你从皇都学来的本事,若是你要攻城,你当如何?”

柳珘敛了尴尬,上前一步,沉吟后答道:“待暴雨将至,借大雨阻扰视线之便,对泄洪口发起攻击,只要能炸开城墙下的泄洪口,率军攻入不成问题”。

“泄洪口?”,叶新渚眼睛一亮。

“是”,柳珘又答道:“暴雨片刻就会暴露泄洪口的位置,城门和城墙布兵重重,严防死守,只有泄洪口是城墙根下的薄弱点,难守易攻”。

叶新渚赞许的点了点头,忽听柳珘话锋一转,“不过也是小子卖弄了,叶将军在各处泄洪口的布防想来也是滴水不漏的”。

这下轮到叶新渚愣了愣,疑惑道:“你怎知我有所布防?”

柳珘不答,只抬手做了个左右分散的手势,叶新渚立即反应过来,更加赞叹道:“不错不错,这确是我在来城墙路上指挥几路人马前去盯防泄洪口的令示,你想必也留意了分散的那几路人的去向,小小年纪观察入微,反应机敏,诚是掌军之才”。

柳珘腼腆一笑,叶新渚还想说些什么,豆大的雨滴接二连三的砸在冰冷的钢盔上,发出声声脆响,叶新渚神色一敛,肃然道:“来了”。

暴雨伴着炫目的闪电和轰隆作响的雷声席卷天地,目光所及之处,果然有黑压压的队伍裹挟着狂风暴雨跋涉而来,不出片刻已至城下,对战双方隔着重重雨幕互辨不清,而目力极佳的柳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声疑惑道:“不对劲”。

“何事不对劲?”,叶新渚问

“他们没有攻城破门的重型器械,也没有登高云梯”。

“难道……他们有十足的把握攻下泄洪口?”

叶新渚扭头发令,“传我的令给城下的队伍,泄洪口失守,提头来见”。

“城下来的是哪支队伍,报上名号”。

镇北守城军的排头兵开始喊话,这人中气足得很,喊话时恰有雷声轰鸣,竟没能把他的声音掩了去,城下的队伍依旧静默,一道闪电劈下,借着那雪亮的一瞬,柳珘看见了城下的高头大马上,林朔挂着一脸玩味的笑意,拉开了弓箭。

“小心”

警示声传到排头兵耳畔的一瞬,长箭已洞穿他的胸膛,尸身自城墙上重重下落,跌进泥泞,叶新渚拔出腰刀,大喝:“长箭”。

成千上万的长箭刺穿雨幕,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碾压着城下的队伍,而柳珘却看得分明,不少长箭受风雨所阻,大失准头和力道,不是被劈斩落地,就是被盾牌格挡,而叶新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令道:“连发弩”。

连发弩上前,弩箭呼啸,密织成网,城下顿时密密麻麻躺倒一片,叶新渚大喜,“把城墙的机关打开,点了焰箭先发,我要看看倾天西军究竟有什么能耐”。

柳珘阻道:“将军,这么大的雨,焰箭未必有用啊”。

叶新渚拍了拍他肩头,“放心,我军配备的焰箭,统统涂抹了独特配方的火油,别说是大雨,就是浸于水下都可燃之不灭”。

柳珘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可传令的兵卒已下了城墙,不消片刻,城墙上遍布的机关孔都透出炫目的火光,叶新渚腰刀挥下,大喝道:“放”。

焰箭有如千万流星坠下,沾衣既燃,城下除了有盾牌阻挡的方阵外,几乎陷入火海,叶新渚正要放声大笑,却听见城墙接二连三的传来爆破巨响,他忙俯身下望,城墙凿有机关孔处统统被炸出大洞,碎石飞溅,胜利之色僵在叶新渚脸上,碎裂成难以置信的挫败。

“将军”,柳珘提着长刀,大喊道:“有人在城墙内的机关处埋了火药,焰箭点燃势必引爆,将军稳住城下,长箭弓弩不要停,拨一队人马给我,我去探探”。

叶新渚挥手,一支配着长刀,五十余人的小队迅速集结,柳珘打头领着队伍下城楼时,叶新渚大喊:“柳珘……”

柳珘回头,咧嘴一笑,“将军,信我”。

叶新渚重重点了点头,柳珘率队离去后,叶新渚重新将视线投向城下战场,却惊讶的发现焰箭几乎全部熄灭,只剩寥落的星点火光还在勉力支撑,叶新渚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离城门最近的盾牌方阵分裂开,两匹高头大马缓缓站起,一个人举着一支还未熄灭的焰箭仰头迎上叶新渚的目光,那人一副山野村夫的长相,身形魁梧,浑身披甲略显粗糙,他的身旁还有一人端坐马上,是个面相与他颇为相似,手提长弓的青年,他二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举着焰箭,活像个靶子,却绝对是个极其嚣张狂妄的靶子。

叶新渚提声高喊,“长箭,弓弩”。

破风声四起的前一瞬,城墙根下数十处的泄洪口发出巨大轰鸣,敌军果然借着大雨之势探明了泄洪口的方位,爆破的强光映得泄洪口内守防兵卒一阵眼花,却没有人后退半步,前排的弓箭手和弩箭手拉紧了弓弦,架好了弓弩,后排的兵卒捏紧长刀,然而一阵空茫的弦音后,爆破出的洞口却毫无动静,众人屏息以待,雨幕重重中,洞口另一侧低矮处浮起幽绿如鬼火的亮光,领队的百夫长惊愕道:“那是什么?”

狂风卷来一阵腥臭,洞口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压抑低喘,一阵踩着碎石爬行的动静突而急促,百夫长的疑问没有人解答,也再无需解答,那狰狞的兽面,尖利的獠牙和滴着腥臭涎水的猩红舌头在瞳孔闪现,下一秒便狠狠的咬上他的脖子,口齿开合的巨大力道把他噎在喉咙的惨呼和他的颈骨一同嚼碎。

“狼,是狼……”

无数眼冒凶光的狼从破口处极速窜入,扑向持着长剑,弓弩和长刀的守城军,瞬间撕碎了防御的阵势,惨叫声此起彼伏,队伍后端的兵卒飞快后撤,混乱中有人大喊:“不许退,狼群入城百姓都要丧命,杀了这帮畜生,啊……”,而这句铿锵呼喊几乎是立刻便化为惨叫,一时间血溅如瀑,碎肉断肢乱飞,活似人间炼狱。

柳珘领着队伍摸黑进入城墙中空的机关处,他早已设想过,即便有人暗中设伏,人数也不会太多,恐怕只有一两人,否则机关处的守城军不会毫无察觉,而这一两人竟有本事在重兵把守的机关处藏匿,其厉害不容小觑,柳珘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因为他已经能够预想到那人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孤身一人,还是另有同伙。

“队长……”,跟在柳珘身侧的兵卒低声道,“你有没有嗅到一股子香味?”

香味?柳珘一愣,这里布满机关,只有方才爆炸后留下的硝烟味,哪里来的香味,柳珘摇了摇头,兵卒不死心道:“小人家在城里是开香料铺的,从小受训识香,这里虽刺鼻呛人,却有一股子香味隐含其中”。

柳珘突然反应过来,立马吩咐众人掩住口鼻,却也为时晚矣,五十人的小队从队伍末端接二连三的倒下,只剩前端不足二十人呆立当场,柳珘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迅速分发于众人含在舌下,药丸入口奇苦,却有清心宁神的功效,众人精神大振,柳珘喝道:“江泠,滚出来”。

黑暗的机关处荡起阵阵回响,片刻后有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你自己来送死便罢了,何必带着他们来陪葬”。

柳珘提刀直劈向声音的源头,那是一处破口,被闪电一瞬照亮,江泠抱臂倚靠着破口处断裂的椽木,闪电映着他苍白的脸如鬼似魅,闪电落下时,刀锋直劈江泠面门,黑暗中传来金属相击的铿锵声,机关处黑暗狭长,柳珘身法受限,却不遗余力的挥刀发动攻击,而江泠岿然不动,手中探金爪迎着刀锋而上,力道惊人,震得柳珘手臂一阵又一阵的酸麻,很快这把未经锻造完成的长刀吃不住力道,竟在猛击下从中断裂,断刃从破口处弹出,闪电又起,柳周挥着半柄残刀腾空跃起,直斩江泠脖颈,江泠几乎想也没想抬起探金爪防御,把柳珘震开后翻落地,却不防另一个人提刀冲了过来,刀刃被江泠大力绞断,那人也被江泠捏住了脖颈,整个人被腾空提出破口外。

“不要”,柳珘大喊。

江泠叹道:“何必呢”,随即探金爪一松,那人从高耸的城墙上垂直下落,下落前闪电映亮了他的脸,就是那名提醒柳珘有暗香浮动的兵卒,生死转瞬,柳珘为首的众人爆发出悲鸣,纷纷提刀合拢,将江泠在破口处团团围住,柳珘拾起了被迷晕的人的配刀,红着眼大喊:“血债血偿”。

群狼入城肆虐,打破了守城军在泄洪口的防御攻势,群狼背后是从破洞处鱼贯而入的倾天西军,大战一触即发,守城军被群狼搅得防御涣散,竟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被倾天西军攻到城门口,守门军或死或伤,叶新渚不停的调派城墙上的守城军前去支援,削弱了城墙上方的防御力量,然而在一声巨响后,城门终是被炸成了翻飞的碎屑,震得城楼上的叶新渚几乎站立不住。

“爹爹,城破了”,林朔不停的转换着双手,在挥刀挡箭和拉弓射箭的空隙中兴奋的大喊,随即便看见林将军抬起手臂狠狠下压。

“攻城”。

柳珘的胸口被破口处那截断了的椽木狠狠刺穿,身体动弹不得,口中吐血不止,江泠低头检查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被自己重伤或迷晕的守城军小队,探金爪摁在后颈处,当着柳珘的面拧断一个人的脖子便数一个数,数到第四十九个时,柳珘的目光已然涣散,他经受了太多生死的考验,脑子里全是自己对叶新渚说:“将军稳住城下,长箭弓弩不要停,拨一队人马给我,我去探探”。

“将军,信我”

而这尸横遍地是江泠的杀孽,也是他带着无辜之人前来送死的罪孽,江泠拧断最后一个活人的脖子,目光扫过遍地死尸,在黑暗中扯出一个安心满意的残忍笑容,缓步走向柳珘。

“这里躺着四十九个,刚刚扔下去一个,加你一共五十一人,你要不要点一点?”

柳珘垂头默不作声,江泠凑着他耳,依旧是阴恻恻的语调,“镇北军的防御不过尔尔,焰箭算得上什么高明的机关吗?就算涂抹了触之既燃,难以熄灭的火油,也该想想,这世间除了万丈深海眼中的龙火,岂有能被凡人掌控的,燃之不灭的火焰,都是南海行商卖货的说辞罢了,说来也简单的很,只需将火油与鲛油混合即可,镇北军从南海行商那里购买的鲛油和获取配方,就没怀疑过这深海哪有那么多鲛人可以炼油,鲛油是幌子,与火油的配方也有门道,更加没有想到我们余恨山庄发家南海,早就掌控了南海的各方脉络,说来也是少主英明,自我们埋在曙城的暗探禀告了叶新渚的焰箭设计后,少主就有此计划了,他不仅驱使南海行商买卖虚假鲛油和配方,还下令让我潜伏在机关处,择机在每个机关口埋了炸药,只要燃烧的焰箭通过机关□□出,就一定会引爆炸药,说来我昼伏夜出藏匿了这么久也实属不易,还要仰仗卢坤从柳嵩那里偷来的机关处布防图,好不容易盼到了今日,竟还能遇上你”。

“你,还有那个小姑娘和那个会术法的小子,你们就是喜欢作死,那个小姑娘是少主的心上人我杀不得,可现在我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必动手你也活不长了,等你咽了气,我把你的头割下来,好好保存着,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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