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雀恭弥收回手机,看着因冲击过大跪倒在桌上的自家首领……的灵魂容器,直奔主题。
“呃,我能说不知道吗?啊哈哈,不能是吗,让我想想,我现在的记忆有点凌乱。”兔子抬起小短手挠了挠后脑。
云雀恭弥不由有些分心:兔子布偶是不是太合身了?
当四月一日君寻拿出布偶的时候,云雀恭弥想到的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类内置发声装置的玩具,只能做简单的动作,没想到灵魂入住之后,沢田纲吉的动作看起来自如且灵巧。
简直不像是布偶里塞入了个灵魂,而是布偶有了灵魂。
沢田纲吉自是不知道自家云守绷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却在想这么无厘头的东西。
他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很快就从自己变成布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他在桌上踱了几步,清了清嗓子:“更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有一天中午我有点难受,就去睡了个午觉……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什么梦?”
“唔……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感觉自己脱离了身体,摆脱了引力。
“那很奇妙,我不用点燃火炎也可以在天空中自如地飞行。
“我先去了隼人家,可惜没有见到他,就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
“嗯……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
“天忽然变得很黑,有奇形怪状的浓雾般的怪物在追我,它们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什么感觉?”云雀恭弥插嘴,看来灵魂出窍后的沢田纲吉也拥有了“看见”的能力。
这是共性,还是天赋?
“呃,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如果被抓到就会……呃……我不知道,总之就是绝对不能被抓到。”
沢田纲吉扯着新身体的耳朵,沮丧地回答,云雀恭弥的注意力又忍不住歪了歪:
沢田纲吉的适应性,未免也太好了。
“好在它们飞行的速度没有我快。”沢田纲吉一无所觉地继续说着,“那时候我很害怕,只想尽快摆脱怪物的追踪,也分辨不出方向,只能凭着直觉在黑暗中飞行。
“偶尔我能甩掉它们,但没多久就会有新的怪物聚拢过来,我只好一直飞一直飞……
“终于,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大概算是安全?总之没有怪物再追我了。
“我觉得非常累,而且梦该结束了,就想要睡觉——不是有种说法吗,在梦里睡觉就会在现实中清醒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叫我……该不会就是云雀桑你吧?”
说着沢田纲吉眼巴巴地看向云雀恭弥:“你也没看到是谁把我变成兔子的?”
云雀恭弥重新集中精神,开口道:“是我。”
“啊?”沢田纲吉一呆,一时分辨不出云雀恭弥回答的是他哪个问题,还是根本在逗他玩。
“这不是你的梦。”云雀恭弥回答,“这是你的真实经历。”
“啊?!”
“你的灵魂脱离了躯壳,被鬼怪追捕,一直追到了这里。你记不清楚应该在是逃亡的过程中消耗太大,毕竟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相当虚弱。我只好把你装进布偶里,以免你彻底消散。”
兔子布偶一动不动,可惜云雀恭弥无法从布偶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毕竟就算工艺再精致,布偶的表情也没法改变。
不过以云雀恭弥对沢田纲吉的了解,也不难想象他此时的心情。
“这里很安全,也不会再有鬼怪来追你。”云雀恭弥安慰道。
兔子的耳朵耷拉下来:“我死掉了吗?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吗?”
“你没有死。”
“啊?”
云雀恭弥轻轻一叹。
虽然有点嫌麻烦,但他还是简略地解释了自己所知的前因后果。
沢田纲吉听得很专注,毕竟这不仅关乎他的性命,还关乎彭格列的命运。
“我大概明白了。”沢田纲吉坐在桌上,小短手撑着下颌——那里大概能算是布偶的下颌,“可是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很困惑。”云雀恭弥若有所思,“如果是为了支开守护者,未免有些过于兴师动众,应该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理由。”
他忽然皱眉:“里包恩也不在……”
“应该是巧合吧,谁能左右里包恩的决定啊?他去度假又不是因为抽中了什么体验券。”沢田纲吉觉得他想太多了。
“巧合么……”云雀恭弥已经不能对这个词等闲视之。
“顶多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吧。而且隼人还在本部,他是与我最亲近的人……”
“也是最不会质疑你的人。”云雀恭弥指出。
沢田纲吉沉默,他没法反驳这句话。
“寄居者很了解你,甚至你身边的人。”云雀恭弥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我也曾怀疑彭格列内部有人心思不纯,提醒狱寺隼人留意,但目前还没有确定嫌疑人。”
沢田纲吉不愿意怀疑自己的朋友和部下,喃喃道:“我不记得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虽然沢田纲吉这些年已经学会不把内心所想写在脸上,但他的灵魂与兔子布偶实在是太过适配……
云雀恭弥移开视线:“想杀你的人一直都不少吧。”
沢田纲吉无奈道:“云雀桑,你好像也没有取笑我的资格吧。”
彭格列树大招风,但新崛起的风纪财团同样不可小觑,要不是两位Boss本身实力强劲,也没法在西西里的地下世界站稳脚跟。
云雀恭弥瞥了他一眼,继续说:“对手很难缠,而且我在明敌在暗……不过现在情况稍有不同。”
沢田纲吉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打算转入暗中?”
“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他们身边是否同样有渗透者——按理说这种事更适合六道骸去做,但是我联系不到他。”
云雀恭弥啧了声,不知是在嫌弃六道骸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是自己需要他的帮助。
沢田纲吉对守护者间的矛盾采取的态度一向是和稀泥,此时全当没听见:“前段时间骸发现了艾斯托拉涅欧余党活动的迹象。”
云雀恭弥皱眉,沢田纲吉继续说:“似乎并非家族的主要成员,但能引起骸的关注,八成是与过去的实验有关吧。”
“真恶心。”
“希望不要再出现那样的惨剧。”沢田纲吉感叹道,“骸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其他人怎么样?”
“目前狱寺隼人的处境不太妙,其他人应该不会有事。”
云雀恭弥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不过也难说,也许寄居者已经在国外布好了陷阱。”
沢田纲吉沉吟片刻,抬头看着神情自若的云雀恭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现在没法点燃火炎,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最终的计划,但也得做好准备。“云雀恭弥说。
四月一日君寻向他阐述这个方法时,还没有拿走他点燃火炎的能力,之后他寄心于沢田纲吉的安危,也没注意到这个漏洞。
当他向沢田纲吉说明情况时,终于察觉了其中的漏洞。
但这真的是漏洞吗?
云雀恭弥忍不住猜想:四月一日君寻向他索取代价时,是否已经预见了他此时的困惑?他没有多言,是否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四月一日君寻实现他人的愿望,是在为实现自己的愿望积蓄力量,云雀恭弥愿意相信他不会坑骗自己。
那么自己能找到的解决办法……
“维斯康提现在还在西西里吗?”云雀恭弥问。
沢田纲吉正因云雀恭弥为他付出代价而内疚,闻言一呆:“九代云守?”
“你是想——”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的表情依然平静:“引发共鸣需要指环的认可,不然还能够找桔梗或者史卡鲁——”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但考虑到你的人气,他们说不定会拒绝吧。”
“喂!”为什么突然要挖苦他啊!
吐槽的欲望帮助沢田纲吉战胜了感伤,他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维斯康提先生住在米兰……请他帮忙应该没有问题。“
云雀恭弥点了点头:“我打算先去找山本武。”
“阿武……应该还和瓦里安他们混在一起吧。”
“笹川了平也在。哲告诉我他预定要去法兰克福,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能不能赶上见面。”
“法兰克福……也是啊,他应该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京子。”沢田纲吉捧着脸,“要不是因为这种事,真不想打扰他们啊。”
笹川京子在高中毕业后没有像三浦春一样进入日本的大学,而是选择了德国的图宾根大学,并于一年前顺利考上研究生,学习修辞学。
沢田纲吉对这门学科完全没有概念,但重视的人能研究喜欢的东西,远离黑手党的纷争,他还是很高兴的——甚至还帮笹川京子说服了她认为文学艺术毫无作用的大哥。
知晓这段过往的云雀恭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不介意最后再去拜访他。”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看情况吧。如果时间没那么紧迫。”
“不如先等等看寄居者到底想做什么,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云雀恭弥调侃。
“真等无法挽回的事发生就不妙了。”沢田纲吉叹了口气,“虽然目前来看确实也不算紧迫。”
做了十年首领的沢田纲吉非常清楚,一个项目从立项到最终实施需要耗费的时间最短都需以月计,越是大事用于准备的时间就越多,更何况还有门外顾问这道保险。
他随即转移了话题:“之后的计划呢?”
“库洛姆那边我已经让哲去联系,最迟一周就能收到回复,搞定她之后我再去找狱寺隼人和蓝波。最好的情况是在里包恩回来之前了结这件事。”
云雀恭弥觉得以里包恩的洞察力,哪怕没有特殊的能力,应该也能察觉自己学生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云雀恭弥完全猜不到他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这种程度的变数现在可不受他的欢迎。
相较之下,同样亲近的狱寺隼人反倒是被忠诚蒙蔽了双眼。
“里包恩啊……他应该不会太快回来,可乐尼洛也不会轻易放他走的。”沢田纲吉想起家庭教师寄来的明信片上还有可乐尼洛宠物鹰的爪印。
他很快想起另一件事:“蓝波是不是要开学了?”
复活节假期即将结束,学生的假期虽然会更长一些,但还是会有结束的那天。
——蓝波在伦敦上中学,这是波维诺家族而非彭格列的决定,沢田纲吉并未干涉。
云雀恭弥略一思索,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沢田纲吉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告诉入江正一,不论如何也要将蓝波留在本部。”
沢田纲吉黑线,技术人员是这么用的吗?
但他不得不承认云雀恭弥的想法很有实践价值:入江正一和斯帕纳和蓝波的关系本来就很好,交往起来并不会引人注目。
想到这里,他又问:“这件事要告诉正一吗?”
“不用。”云雀恭弥淡然道,“没必要动摇他的信仰。”
信仰?沢田纲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云雀恭弥指的是科学。
有六道骸珠玉在前,还有这种必要吗?
他忍不住吐槽:“你还真是善良啊,云雀桑。”
“你很善良。”云雀恭弥回敬,“被奇怪的家伙占据了身体,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沢田纲吉无言以对,云雀恭弥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抬手压下那对耳朵,揉了揉:“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看来我捡到的是真货,可喜可贺。”
沢田纲吉幽幽地开口:“云雀桑,虽然我现在只能呆在布偶里,但能不能不要——呃啊!”
云雀恭弥揪住兔子耳朵将他提起来:“你有意见?”
沢田纲吉顿时怂了:“没有。”
虽然云雀恭弥已经没法点燃火炎,但现在的沢田纲吉也不行,更别说柔软的布偶看起来就毫无攻击性。
“你最好装得像一只布偶。”云雀恭弥说。
他忽然想起了摩可拿,或许该让沢田纲吉和它交流一下扮演玩偶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