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后的心理准备?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人和他们苏家有什么瓜葛吗?还是说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管是什么,他都要一试,哪怕希望很渺茫。只不过,在苏瑾然还没出来前,苏毅并没有见到这个人。
“叔叔他还在医院里等你。”苏瑾然的不言语让司徒千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某方面而言,她还是了解苏瑾然的。
比如,只要她不想说,就算把她嘴巴撬开她也不会说的。
只是,这一刻,当苏瑾然闭上眼时,司徒千羽明显看到有滴泪从她眼睑滑落。那一瞬,司徒千羽的心都碎了,只剩下了深深的自责。
她想,如果当初她再坚持一下,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仿佛再一次被静止。
苏瑾然深吸了口气,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我昨天坐火车回来,到站后就一直在车站附近的宾馆里没有出来过,直到接到我爸的电话。”
苏瑾然内心其实很清楚,纵使自己是个可以看透别人心思的心理医生,但在司徒千羽跟前,她永远比不过她。
不用费多少心思,不用多少言语,也不用多少时间,就足以让人的心理防线崩溃,让人心甘情愿的招供。
只因为她擅于抓住人的内心,擅于抓住人的弱点,搬出她爸的话无形施压。她就是抓准了她的孝心,一步步攻破她的心理。
在这一点上,身为心理医生的苏瑾然比谁都清楚。以前向来是她去揣摩患者的心思,而现在角色对调了她才知道,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
“后面的事——”
“我知道。”
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她要的只不过是她的那句不在场证明罢了。和苏瑾然相处那么久,要说了解,谁都比不过她司徒千羽。所以,她相信苏瑾然,相信她不会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
所以,她打断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她看得出她的疲惫,她也只是想让她能歇会儿。
只是目前,她不知道到底是谁陷害她,她到底又得罪了谁?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和她上次被人打成那样有一定关系。
司徒千羽发誓,倘若被她查出来是谁陷害她,苏瑾然所受的委屈她一定会让那个人加倍偿还。
“等我。”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更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有两个字。而就这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在离开的那刻,其实司徒千羽很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也很想替她整理一下那一看便知被人扯过的衣领,更想马上带她去医院重新包扎那渗血的伤口。
只是,一切的一切,她都忍住了。并不仅仅是因为此时此刻立场的不同,更是因为,从头到尾,苏瑾然不曾看过她一眼。
在司徒千羽离开后,苏瑾然是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蜂蛹而出。
其实,她不该说的。不论是对她父母还是对司徒千羽亦或是对她自己来说,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她父母就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牵连到司徒千羽。
她不该说的。
苏瑾然不知道,她既然能在审讯员面前保持十二小时的沉默,却为何在她司徒千羽面前她根本不能保持缄默?!
她后悔了,她突然后悔了,她至始至终相信,只要她待在这里,那个在背后操纵的人就不会再打她身边人的主意。
她已经害她妈出车祸,她不能再把司徒千羽牵涉进来了。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内心剧烈挣扎之间,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苏瑾然近乎是反射性的站起看向大门。
是刚才那个审讯官。
“你可以走了。”
什么?
苏瑾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从司徒千羽离开到现在不过是过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她是知道司徒千羽办事速率高,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直到警察把手铐解开的那一刻,苏瑾然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想不明白,只凭她的那一句不在场证明,她就摆脱嫌疑了?
不是还有一个指证她的人吗?
“我们查了您昨晚的火车票和宾馆的监控,案发当时,您并不在场,与检举人的供词不一。据查证,另有他人盗取了您的车,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见苏瑾然愣在原地,审讯员解释了一下,且态度较之前相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这一切并不都是他们冤枉了一个好人,还有那个人离开之前的一句话——
你们把她从哪里带来就请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哪儿去,谁若再动她,我们法庭上见。
短短一句话,警告之意甚是明显。一想起她在审讯室里仅用三言两语就吓得检举人说了实话的气场和用不到十分钟时间便洗脱了苏瑾然嫌疑的能力不由让人不寒而栗。
想他一个缉毒警的队长,花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进展的案子却被她用短短数分钟就破了僵局……
这个女人,不一般,难怪连局长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这个是您的个人物品,请收好。至于您的车,等我们调查完毕便给您亲自送回去。”
接过早上被收缴的零碎物品,苏瑾然垂眸,她的车她倒不是很在意,她原本就想把车卖了的。要是早些把车卖了,兴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只是——
“她呢?”
站在这里这么久,她似乎都没有看到她。
这回换审讯员愣住了。
她?
“您是指司徒律师吗?”审讯员也不笨,看到苏瑾然点头,他有些疑惑: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多余的交流,但是他从司徒千羽的那句话里听得出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同寻常,只是她为何撇下她先走了呢?而且看样子苏瑾然根本不知情。
“她先走了。”疑惑归疑惑,他也没有多问。毕竟,别人的事,他管不着。
走了?!
她竟就这么走了?
苏瑾然感到不可置信,她本以为事情一结束,司徒千羽就会来找她,为此她还想好了一连串的说辞。
而且,她离开之前也说过的,让她等她。
可是……
难道她就是为了把自己弄出去才来的吗?
苏瑾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司徒千羽的个性了。
“苏女士,天色已晚,我送您回医院吧。”既然苏瑾然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审讯员终于松了口气。
“医院说令母已经脱离了危险,对于那个出手的警官,已经被革职查办,真的是太抱歉了,关于令母的医疗费我们警方会全权负责。”
苏瑾然没有答话,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多,想她进来还是天亮,出去便是天黑。这个调查是有够久的,而这些结果于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捏了捏手中的零钱,本不想答应的,只是不知道身边的零钱够不够到医院,也就答应了。
再一次坐上警车,苏瑾然的心情很复杂。看着窗外的夜景,她总觉得司徒千羽根本就没走,她只不过是离开警局了而已。
只是,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在医院大厅看到司徒千羽的那一刻,苏瑾然心下了然:她料定自己会来医院,所以早就来医院等她了,那送她回来的警察应该也是她安排的。
这才是司徒千羽,她的一贯作风。
苏瑾然猜的没错,司徒千羽是先她一步到的医院。至于她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自然是因为她知道苏瑾然不会坐她的车,她也不喜欢勉强自己在意的人做她不愿做的事情,所以她选择在医院里等她。
来医院她也不为别的,她只是想让苏瑾然重新处理她自己手背上的旧伤,仅此而已。只有看到她去看医生,她才能放心。
“瑾然,我……”走到苏瑾然面前,司徒千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到她出来,她自然很开心。
而另一方面,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害的她,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司徒律师,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走吧。”苏瑾然打断了她的话,丢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要离开。
她原本是想谢谢她的,只是——
她不知道她是否和她爸见过面,可如果见过面的话,苏瑾然觉得她爸未必会求她救她。即使见过,她爸也未必会愿意见她和她在一起。
虽然她爸看似唯唯诺诺没有脾气,但是她还是很怕她爸会伤到司徒千羽。毕竟,沉默的人发起火来往往是最可怕的。
所以,一切的一切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好,她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苏瑾然!”
司徒千羽觉得不可置信,她实在没想到苏瑾然会这么说,她救她不是为了回报。她明明都知道,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眼看苏瑾然按下电梯就要离开,司徒千羽几乎什么也没想的冲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张纸条就这么从苏瑾然的手心滑落。
看着躺在地上的纸条,苏瑾然心下一惊。她没想到司徒千羽会冲上来拉她的手,时间刹那间似是静止了一般。
心虽震惊,但只一瞬。从对上眼的那一刻,苏瑾然便收拾起了所有的情感。
纵使司徒千羽再怎么想从苏瑾然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都是枉然,除了淡漠并无其他。
看着眼前和记忆里大不相同的苏瑾然,司徒千羽有些发怔。以前的苏瑾然对她总是很体贴,根本不会说这些令她伤心的话。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对自己越来越冷漠,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呢……
是她把别墅和小布都交到自己手中起,还是她受伤她不让她碰起,亦或许是那时她第一次到医院看到那个暧昧场景她煽她巴掌起?
在司徒千羽发怔的片刻,苏瑾然已弯腰拾起那张纸条放入了外套口袋。
依司徒千羽的神情来看,苏瑾然觉得她应该没有发现她手心的那张纸条,这让她松了口气。
在她还没进医院之前,有个戴帽子口罩的人塞给了她这张纸条。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塞给她的,是有意还是无意,直到她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一行字,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按理来说,她原本是应该销毁那张纸条的,只是她进入大厅后就看到了司徒千羽,这样扔纸条她怕引起司徒千羽的注意也就没扔。
而现在,她是更不能随意丢垃圾桶了。按照司徒千羽的个性,她一定会怀疑的。而且就算司徒千羽没看到,她的助理也一定看到了。
故,她的这张纸条不能随随便便处理了,好在现在司徒千羽并没有怀疑。其实,司徒千羽也并非是没看到,她权当是不重要的纸片,没有去在意。
“司徒律师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还要去看我妈。”仍旧是那不咸不淡的口吻,仍旧是那拉人千里之远的称呼,唯有如此,她才会对她彻底死心的离开吧?
只要能让她离开,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哪怕伤透了她的心,哪怕皆非她所愿。
看着她伤心,她又怎会好过?!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老师昨天刚回国一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帮你,一路都没休息,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站在一边的助理见自己恩师被这般欺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怒吼。
一时之间医院的大厅万籁俱寂,晚上来就诊的人本就不多,这一吼几乎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有护士前来警告,也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这是在医院,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苏瑾然唇角微勾。
“你……”看着眼前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助理真的恨不得一巴掌煽过去,她着实好奇她老师怎么会救这种人。
“我知道司徒律师一定是片刻都没休息地赶过来帮我,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请司徒律师早点回去休息,哪里不对了吗?”苏瑾然笑了笑,她这样说好像并没错。而且也不是她求司徒千羽过来的,是她自己要来的。
“你……”助理被堵的哑口无言,她真的觉得这个人好不要脸,她老师那么辛苦跑来救她,一个谢字没有就算了,还说什么算她欠老师一个人情?什么叫算?
她真的快被气死了,气炸了,她一个局外人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