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水果全摔地上,四散开来,叶锦柏仿佛听到那水果在地上轱辘轱辘滚动的声音。
他想把亲吻自己的人推开,才抬手就给抓住了……这又不是在打架,不好动真格,万一没控制好力度伤了人就不好。
没等叶老师考虑要好用几分力,翟知臣自己退开了,扭过头看向站在门口脸色阴晴不明的人,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相锦梧快步走上来,一把推开翟知臣,拽着叶锦柏的手腕把他拽进房间,“嘭”的一声把门拍上。
翟知臣嘴角带着一丝笑并不在意刚才被推那么一下,抬起手指轻轻擦过自己的嘴唇,走向门口去收拾那一地狼藉。
“你疯了?”相锦梧把叶锦柏按坐在床上,弯腰跟他对视“你怎么可以跟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锦柏冲他笑了笑,拉过他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这么着急干什么?”
“……”
这是他急不急的事情吗?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谁还能冷静得下来。
相锦梧提醒自己深呼吸,一定要深呼吸:“你刚才在做什么?必须把话给说清楚。”
叶锦柏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很是不解:“你谈恋爱我可一句意见都没提,怎么现在反倒管起我来了?”
“那能一样吗?”
“那我现在就给你对象打电话,看看哪里不一样。”
相锦梧:“……”好气!根本没办法沟通。
“你喜欢他什么?”降夜老师觉得必须从源头开始解决问题“你不要把转移话题这种事挪到我身上,我们现在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我立刻把爸妈叫回来,他们应该对自己儿子的恋情很感兴趣。”
叶锦柏嘴角抽了抽:“……学会告状了臭小子?”
相锦梧面无表情,坚决不开玩笑:“把话说清楚。”
“不知道。”叶锦柏干脆双手垫到脑后,仰躺到床上“况且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你家那位什么吗?”
“不要转移话题。”
“分明是你在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相锦梧指着自己的脸,眼睛里分明是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十分憋屈。
叶锦柏不解:“你到底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
相锦梧沉默了许久,最后也在床边坐下:“我其实是支持你谈恋爱的,即便对象是个男人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但是……”
“但是?”
“这位翟组长不合适。”相锦梧撇开头“你没见过他盯着你时的眼神,就跟要把你拆吞入腹一样,我无意间见到过一次,他这样的人不能招惹,惹上了跑不掉的。”
翟知臣一向把自己藏得很好,几乎没人能发现他的伪装,但是运气不好,唯数不多的几次,恰巧让相锦梧撞见了。
所以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让叶锦柏把自己的名字暴露出去,试图将那个人从叶锦柏身边驱逐。
很显然,他失败了。
叶锦柏从来没正经喜欢过谁,相锦梧不免担忧:“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要是哪一天你不再喜欢他,不想要他了,他不让你脱身,怎么办?”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被忤逆之后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我看他现在挺正常。”
“是吗?”
“或许。”
“………………”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行了。”叶锦柏抬手拍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哥是谁啊?我能伤人,人可伤不了我。”
相锦梧一脸不信。
“你怎么那么轴呢?”叶锦柏伸手掐他的脸“管天管地还来管你哥的爱情?是不是太过分了?”
相锦梧一脸严肃:“你这是在玩火。”
“或许吧。”叶锦柏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锦梧,我今年三十了,人生走了一小半,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了一遍,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不知道。”相锦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叶锦柏忧心:“把客人晾在客厅是不是不太好?”
“就晾着怎么了?受不了赶紧滚蛋。”
“戾气有点重啊小伙子。”
“……”他还能更重。
……
等两人从卧室走出来,翟知臣已经将散落的水果都收拾好,还贴心地切了一些放在果盘里。
相锦梧:“……”装什么居家好男人?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
翟知臣无视相锦梧的眼神,朝叶锦柏招手,喊他过去吃水果。
相锦梧:“……”不要脸,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不成?
可是现在不能走,现在要是气跑了,反而更合某个人的心意。
强忍着不爽踱步到叶锦柏身边坐下,正考虑要用什么方法继续劝说劝说自家被“蒙骗”的哥哥,就听见被“蒙骗”那位开口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相锦梧:“……后天。”
叶锦柏点点头:“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相锦梧:“不要带多余的人。”
多余那位抬起眼皮撂了他一眼,笑着把目光收回。
相锦梧:“……”混账东西。
心里骂完,相锦梧端起一副老好人形象,表情只“缓和几分:“不知道翟组长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暗下决定,要是他敢乱说话,就把他打一顿。
“我是来劝叶老师不要辞职的。”翟知臣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李局说叶老师有辞职的意愿,派我来沟通沟通。”
“辞职好啊!”相锦梧皮笑肉不笑的说“辞职了正好跟我回家,我养你。”
叶锦柏:“……”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翟知臣垂下眼眸,一点也不生气:“这份工作是叶老师喜欢的,我想叶老师应该不会离开了,对吧?”
相锦梧也看过去,等一个回答,结果看见叶锦柏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啊你?相锦梧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但他还得冷静,尽量游刃有余。
好死不死,翟知臣还接了一句:“等我们有时间了,一定一起去拜访你和伯父伯母。”
相锦梧:“……”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倏地站了起来,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叶锦柏:“你告诉他了?”
翟知臣帮他点了头。
相锦梧:“……”
完蛋了!
这个傻哥哥真的完全被蒙蔽了心智,是不是这个混账下了蛊?
相锦梧咬了咬牙,开始找别的办法:“我不走了,我要留下。”
叶锦柏:“???”
叶锦柏:“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相锦梧盯着翟知臣,仿佛是想把他身上那层假皮盯得蜕下。
“我记得你还在离家出走。”叶锦柏抬眼看他“你再闹,我立刻就让你这个离家出走计划告废。”
“……”
相锦梧转身就走,这回是真的被气跑了。
翟知臣有些担忧:“他就这么跑了,不会有事吗?”
“他是个成年人。”叶锦柏不怎么在意“上头了而已,过会儿冷静下来就好了。”
真的吗?
翟组长表示很担忧。
傍晚的时候,相锦梧回来了。
叶老师说得没错,他只是被气跑,并没有离家出走,况且离家出走要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他都无从得知,还是回去比较看着比较安心。
进门的那瞬间,相锦梧开始左右瞧,发现那个不该在的人终于走了,心底松了口气。
叶锦柏在厨房做饭,见到相锦梧,笑着跟他说回来的时间刚好。
相锦梧坐在餐桌前,颇有些郁闷。
“行了,郁闷了一天还没缓过来?”叶锦柏笑看着他“差不多得了。”
有人这么哄弟弟的吗?
还能再敷衍一点?
相锦梧气闷。
叶锦柏往他碗里夹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
相锦梧没说话。
“起码我不讨厌现在的生活状态,偶尔还有些高兴,你们不就希望我能这样吗?”
相锦柏:“……”
最后,他闷闷地回了一声:“随便你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谁叫他才是哥哥。
叶锦柏笑了笑:“或许你可以祝福我,祝愿我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祝福什么的实在说不出来,相锦梧憋了许久,最后只憋出一句“遇到任何麻烦记得说,即便相家不出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叶锦柏莞尔:“那是自然,锦梧长大了,越来越厉害了不是?”
“……”好敷衍。
两天后的早上,叶锦柏起了一大早,带相锦梧去吃了一顿大餐,接上他的助理,把人送到机场。
应相姓大画家的要求,叶老师开着那辆扎眼的超跑出了门。
这一路收获了许多人的目光,虽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大画家对此很是满意。
叶锦柏很无奈,拍拍他的脑袋:“长大了,不要那么任性。”
相锦梧拒不承认:“我没有。”
“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包容互相磨合,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叶锦柏顿了顿“一起生活总会有吵架的时候,所以需要磨合,你们已经磨合了将近五年,怎么还是这样?”
相锦梧沉默。
“差不多到时间了。”叶锦柏看了眼自己的腕表“走吧。”
“你真的不跟我去见爸妈?”
“别想诓我,我不久前才跟他们打过电话,他们说他们在另一个半球。”叶锦柏瞧着他,无情地拆穿他的把戏“跟你走也见不到他们。”
相锦梧:“……”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喊上自己的助理,果断拉上行李走人。
没法沟通,这人显然已经被狐狸精给迷惑心智,还是不要沟通好了。
亲眼看着他们登机,叶锦柏心底冒出一丝怅然,一个月竟然过得这么快,只可惜这丝怅然才刚冒头,立刻就让电话铃声给打散。
是翟知臣的电话,他知道自己今天来送人,只是大画家要求只能他自己一个人送,便没有带上这位新晋家属。
“有新案子,地址发给你了。”翟知臣声音有些低沉,沉吟一瞬“你现在在机场?他登机了吗?”
“已经走了,我现在过去。”
“好。”
案发现场在一家民宿里,报案人是两个中学生,他们被吓得不轻,几乎站不起来,被陆黎提溜着坐到沙发上。
方宇泽和蓝熙盈正在给他们做笔录,主要还是得先把他们给安抚下来。
叶胤铧正在检查那具被堆叠在行李箱里的尸体。
尸体被肢解成了很多块,头部双目被剜去,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洞,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好害怕……”女孩的全身都在颤抖,她紧紧扒着自己身边那个男孩的胳膊,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到底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怪你,非要出来住什么民宿……”
“对不起,小玫。”男孩也很慌乱,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安抚着那个倚靠他的女孩“都是我不好,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翟知臣站在窗边,观察着屋内的环境,片刻后,一辆扎眼的超跑驶进视线,超跑的主人高调出场〈其实本人并不很想高调〉,差点被拦在警戒线外。
叶锦柏拿出自己的证件,成功进入民宿内部。
那道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进入建筑内部无法被窥探,等出现在现场那间房门口,那道视线再一次落到他身上。
翟知臣站在窗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目光微微一动,看见他手腕上那个腕表,之前送给他的那个改装过的腕表,终究还是戴在手腕。
也挺好。
叶锦柏抬眼看过去,看到那人眼里没来得及藏好的兴奋与满足。
抬脚走过去,叶锦柏询问他现在的情况。
翟知臣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那两个学生:“韩烁君,十七岁,齐玫,十六岁,两个都是圣都市第一中学高二级的学生,他们两个早恋,跑到外面来约会,恰好是周末,定了两天一夜的民宿。”
本来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