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你今晚有点不一样诶。”

晚风吹起发丝，乔堇拢了拢外套沿着小路向前。

小白在前面漫无目的跑着，却又时不时回头看看乔堇跟上没有。

小欧则是趴在乔堇肩膀，“我还以为你会随便编个故事。”

“我可是秉持着好好玩游戏的观念。”乔堇表示自己很无辜。

“得了吧，”小欧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后颈，话音一转，“不过你之前在那边真的不开心嘛？”

也就只有今晚，小欧敢大胆问。

直接告诉它，乔堇会说。

“哪里有人工作还会开心的？”而她只是这么说。

那就是不开心了，小欧懂了言外之意：“唔…那你现在开心嘛？”

乔堇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你猜猜？”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开心。”

小欧配合着笑起来，“你现在的状态，跟你刚转到经营组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感觉、呃……”它顿了顿。

“感觉什么？”

“感觉你之前像是被装在封闭的盒子里。”

乔堇瞄了这个系统一眼，淡然笑笑继续往前。

“乔乔。”小欧突然又叫她。

“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乔堇：“？”

不知道眼前这个系统又抽什么风，乔堇笑着挖坑，“那下次直接送我70抽吧～”

啪嗒，滤镜直接掉了一地。

小欧一尾巴拍在她脸上，真是给不了一点阳光。

乔堇下一秒就将它拎起来丢出去：“看着小白去。”

“你！”小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了出去，回头就看到身后的乔堇站在原地。

而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乔堇似乎早有察觉，侧过头看他。

“干嘛，你也要跟我一起？”

何聿被她发现也没有任何窘迫，无比自然现身，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乔堇身旁。

“带你出去玩儿？”他道。

“你带我出去玩儿？”乔堇偏眸，重复一句他的话。

何聿知道她又开始记仇上次的事，无奈举起手：“跟上次不一样。”

乔堇就抬头盯着他，何聿双手插兜，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脊线：“跳伞的时候发现的好地方。”

男人转身时作战服的擦音回荡乔堇耳畔，带起唇道：“再给一次机会？”

说罢，从包里掏出两颗水果糖扔给乔堇，糖纸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乔堇稳稳接住，慢条斯理剥开糖纸，甜橙味在舌尖炸开，抬脚跟上：“那带路。”

夜风掠过山脊，带着草木的气息。

何聿在一处悬崖上停下脚步，乔堇顺着他的视线朝上望去，微微挑眉。

“要不要来比赛？”他忽然出声，意味不言而喻。

“比什么？”乔堇伸了个懒腰。

“你想比什么？”何聿先是望向她。

乔堇略带歪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笑起来：“一个秘密。”

“成交。”

他话音落下，乔堇抓住岩壁凸起的石块，指尖用力，身体轻盈地向上攀去。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高度，速度很快。

何聿在她斜后方，不紧不慢地跟着，视线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发丝被风拂乱，露出白皙的后颈。

他忽然伸手，在她即将踩空的一瞬，稳稳托住她的脚踝。

乔堇低头瞥他一眼，唇角微挑：“干嘛，怕我摔下去？”

“怕你砸到我。”

他懒洋洋笑着，手上却仍稳稳扶着她，直到乔堇找到新的支点往下一蹬。

何聿晃了晃身子，不怒反笑：“人类小姐，忘恩负义可不好。”

乔堇像是惊讶他还没摔下去一样，没心没肺道：“跟你学的呀。”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嗯，你就偷着乐吧。”

何聿听罢，低低笑一声没说话。

越往上风越大，云层在脚下浮动，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深色的剪影。

乔堇攀上最后一块岩石，翻身站上山脊，视野豁然开朗——

此时的天边已经泛起极淡的蓝，像被水晕开的颜料，而更远处，仍沉在深夜里。

何聿跟着上来，站在她身侧。

两个人并肩站着很安静，好像都在等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风静云轻。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天边泛起层薄薄的青白色，像未熟的梨皮，透着一丝冷冽。

红日还没看见踪影，不算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两人，逐渐将其包围。

乔堇坐在悬崖边，双腿悬空百无聊赖地晃悠着。

女孩脚尖轻轻踢着空气，仿佛脚下不是万丈深渊，而是自家后院的小板凳。

何聿坐在她旁边，视线从远处的地平线移到她脸上，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丧尸也会看日出吗？”乔堇忽然开口，眼睛还盯着远处。

何聿挑眉，看起来就要准备拨动异能：“帮你验证一下？”

“好啊，”乔堇笑嘻嘻丝毫不害怕，“那你让丧尸围成一圈，然后你负责给它们发爆米花。”

“行啊，”何聿懒散往后一撑，“爆米花你出我发。”

“你负责被它们围着，我负责看戏。”

“那多没意思。”乔堇瘪嘴。

何聿笑着看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发梢。

等到他慢悠悠收回手，指间捏着一片落叶：“有虫子。”

乔堇也不知道信没信：“这季节还有虫子？”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何聿的语气显得毫无诚意，指尖一弹，叶子轻飘飘地落进悬崖。

乔堇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往他后颈一按。

何聿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她手腕，两人在悬崖边较着劲，谁都没松手。

“谋杀？”他似笑非笑道。

“礼尚往来而已。”她也笑得理直气壮。

太阳终于完全跃出云层，金光泼洒而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岩石上。

何聿忽然松了力道，乔堇猝不及防，但很快稳住身形。

轻哼一声，她重新坐稳，继续晃着腿看日出，完全没注意到他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几秒。

远处的风卷着晨光掠过山间，乔堇忽然开口：“刚刚我赢了哦。”

“嗯？”

何聿看向她，反应过来没多问点点头，似乎一开始就不在意输赢，“问吧。”

“为什么从天台上跳下去？”

“不想变成行尸走肉。”

何聿似乎猜到乔堇会问这个问题。

他脸上看不出神色，随意拿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在指尖转了转，“可惜没死成。”

石头飞出去，在悬崖下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女孩却安静片刻。

何聿转头看她：“不相信？”

乔堇笑出声，晃腿的幅度小了许多：“不，只是很难相信。”

关于这个答案，从何聿口中说出来，确实难以相信。

不过转念想，她自己也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人，之前那些猜测多少有些先入为主。

何聿眉骨微微挑起：“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值得相信啊。”

“我可始终没说不相信。”

乔堇跟他玩起文字游戏，何聿也没介意，轻笑着看向远处的云海。

“这有什么，你不也是么？”

乔堇：“什么？”

何聿：“没人想成为行尸走肉。”

“……”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依然很像呢。”

男人勾唇一笑，视线回落到乔堇身上。

远处的云被风裹挟着向前走，她忽而伸出手又慢慢紧握：“是呢，没人想成为行尸走肉。”

“那跳下去是什么感觉？”乔堇话题转移得悄无声息，一下子她脸上又恢复往常那般笑容。

“疼嘛？”

“不疼，就是挺冷的。”

“嗯？”

“那天下雨。”

男人语气极为平淡，“刀捅进去的时候没感觉，血倒是流得挺快。”

“等我爬到天台边的时候，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乔堇没接话，却忽然凑近他。

伸手戳了戳他心口的位置——

“就这儿？”她问。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都变异成丧尸了伤口或许会自动恢复？

何聿垂眸看她，没躲：“嗯，就这儿。”

轻轻喔一声，乔堇笑意盈盈坐回去：“那你运气不错，差点就死了呢。”

何聿抬起眼：“幸灾乐祸？”

“我可没有。”乔堇比了三根手指发誓。

见她这幅样子何聿突然没了脾气，语气不可察觉多了点无奈：“所以秘密都告诉你了。”

“那也不差这一个了吧。”乔堇却道。

“人类小姐，”他向她凑近，紫眸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这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乔堇眨眨眼：“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异能是怎么来的？”

关于异能的诡异之处，何聿对于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

乔堇归根结底是系统外挂开出来的，但他却是目前为止单凭异能就可以和她打得平分秋色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何聿打断乔堇的思绪。

“好奇，”乔堇无比简单答道，“而且这个答案有用。”

“这样啊……”何聿重新直起身，好像已经知道乔堇为什么这么问。

“跳楼之前，我是暗系异能。”他说。

或许是异变，让他的身体多了不少改变，以至于没死成。

就像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最终让他变成人和丧尸两不像的东西。

直到恢复意识，他就已经发现自己原本的异能不仅强了好几倍，甚至还能操控丧尸——

或者该说，他变成了丧尸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