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和记忆中见过的人重合，蔺昭很有分寸站定在几步之外。

“乔老板？”

见状乔堇从石头上跳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很好，你认识我，正好免去了自我介绍。”

尽管如此，蔺昭还是颇有礼貌道：“我姓蔺，可以叫我蔺昭。”

乔堇：“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蔺昭简单摇摇头：“只是其中之一。”

乔堇就这样盯着他，接触到她的目光蔺昭心里发毛。

好在乔堇很快转移视线道：“谈谈？”

蔺昭马上应一声：“去我办公室可以吗？”

对于环境本来没什么要求，但看到他身旁其余人看过来的眼神，乔堇最终没说什么。

跟在蔺昭身后，乔堇趁着黑夜打量整个基地。

和之前去过的基地都有些不同，中央基地整体呈现环状。

中心区到外环居住环境逐级下降，每一环的不同区域有着自己的功能。

直到走到最中央，自动门打开，打招呼的机器人吸引她的注意。

小欧趴在肩头观察整个中心区的构造：“乔乔，他们这个科技运用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至少在中心区，已经有了未来社会的缩影。

考虑到乔堇突然来访，蔺昭直接带着她通过秘密通道上了楼。

他的办公室堆砌着不少杂物，但大都是随时都可能需要的文件报告，显得有些狭小。

让其余人都离开，办公室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将桌子上的文件整理一下，蔺昭为乔堇腾出小片空桌：“抱歉有些乱，你多担待。”

将椅子拉开，乔堇自然而然将视线落到桌上。

酸雨造成的伤亡报告还静静躺在桌面，乔堇的目光落到那一长串数字上。

蔺昭则是暗暗观察着眼前的女孩，明明她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却让人看不透。

轻轻咳一声，他尝试开口：“乔老板，不知道你这次来是？”

乔堇慢悠悠收回目光看向他：“我觉得你们或许需要帮助。”

“你是指物资？”

蔺昭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物资”这两个字，但又觉得乔堇应该也不会好心到专门来一趟只是送物资。

果不其然就听到乔堇说：“只是因为谈物资，我就没必要大老远跑过来。”

蔺昭这下猜不中了，但却配合笑笑：“也是。”

“不过说起物资，你们也可以趁现在提出来。”

谁料乔堇勾起唇，似乎不想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如果能来这一趟顺便赚点积分，她非常乐意。

蔺昭看出她的心思扯扯嘴角：“…关于物资的事，等明天他们统计出来后我们会再做决定。”

乔堇见他不上套，瘪嘴耸耸肩。

“那正好，你带我逛逛。”

或许是话题转换的太快，蔺昭顿住：“基地？”

乔堇在他奇怪的眼神中点头。

蔺昭安静一会儿，没有很快答应：“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我的客人失踪了。”

乔堇撑着头，回复得很自然，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我这个做老板的总要对客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任嘛。”

蔺昭皱起眉，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的客人失踪了，怎么会偏偏找到这里？

“乔老板是确定人在我们基地？”

“当然…”乔堇在蔺昭震惊的目光中摆摆手，“不是。”

“……”

“以防万一嘛，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

乔堇眼不红心不跳扯起谎，蔺昭沉默许久，似乎在权衡利弊。

“如果人要是不在基地呢？”

“如果人要是在基地呢？”

对于蔺昭的反问，乔堇直勾勾盯着他问回去，“你觉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僵持不下，乔堇倒是不在意，撑着下巴看向别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堇终于听到一声叹息。

“这样吧乔老板，不如今晚你先在这里住下，现在晚上找人的话——”

“那很不巧，我只有今晚一个晚上的时间。”乔堇嘴上说着抱歉，却还是笑眯眯打断。

蔺昭马上换了个说法：“那我让别人带你。”

乔堇：“就你，别人不行。”

蔺昭：“？”

空气都僵硬一瞬，蔺昭再次看向女孩时的眼神带上多的探究。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是故意的。

但乔堇只是眨眨眼，显得很无辜。

“……你稍等。”

深吸一口气，蔺昭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

他起身，离开不过几分钟便赶回来：“乔老板，基地的占地面积不小，你确定只用一个晚上？”

乔堇：“一个晚上足够我确定。”

蔺昭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人只能认命点点头：“行，那事不宜迟？”

“我刚刚把任务分配下去，今晚我带你逛。”

根据乔堇刚才的话他就知道，她应该不想让其余人知道自己来过，所以蔺昭并没有将乔堇的出现拱出去。

但毕竟当时看资料时办公室还有不少人，尽管隐瞒了乔堇的到来，基地其他负责人知道也只是迟早的事。

小欧一路上看着蔺昭开口：“乔乔，这个人看起来还算靠谱。”

“嗯，勉勉强强。”

不然她也不会揪着他不放。

小欧：“这样一看中央基地似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好？”

乔堇：“但是也没想象的那么好。”

带着乔堇出了中心区大楼，蔺昭道：“想先去哪里？”

“研究区。”

乔堇就像轻车熟路一般，目的十分清晰。

蔺昭微顿，没想到她一来就要进研究区：“研究领域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

乔堇掀起眼：“不能进？”

“不是，只是需要申请权限。”

蔺昭大脑飞速运转，“不过今晚那边的负责人不在，有要事出去了。”

“贵基地的人好生奇怪，”乔堇幽幽笑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要事。”

对此蔺昭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到现在他也不清楚人去干嘛了。

“他是长辈，我不好过问。”

乔堇意味深长笑笑垂下眸，像是不经意问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平时研究什么。”

蔺昭想了想：“比如农业种植、花卉种植什么的。”

“毕竟还是得先解决吃饱饭的问题。”

知道他有所保留，乔堇一时没有回话。

蔺昭正朝她看去，就听到乔堇阴阳怪气的话语：“不过看样子研究遇上瓶颈了呢。”

“……”

蔺昭算是见识到他们口中的这位乔老板不好相处在哪里了。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叹了口气，蔺昭接着这个话：“最近天气变化大，进展确实很小。”

两人都清楚这个天气指的是酸雨，乔堇瞄一眼他：“看来你们没有跟裴青寂对上号？”

“什么？”

不知为何蔺昭脑袋一懵，没明白乔堇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语气乔堇偏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裴青寂去民宿，他们基地负责人是知道的，但他们本是计划让裴青寂去跟乔堇谈判，只不过迟迟还没有收到消息。

乔堇这句话却有些耐人询问，蔺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他…已经跟你聊过了？”

乔堇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蔺昭的反应看来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她平静收回目光：“嗯，但我拒绝了。”

“看来，你们之间急需一次沟通呢。”

乔堇意有所指，没给蔺昭反应的时间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蔺昭一惊，赶快跟上乔堇的步伐与她并肩：“前面是居民区。”

一边跟乔堇解释，蔺昭一边思索着她的话。

正好这个时间乔堇也观察着居民区，两个人的地理位置已经接近边缘。

看着面积不小的区域，乔堇出声：“这一区级全是居民区？”

“是，我们现在打算逐步将科技引入边缘区域。”

话是这么说，但眼前的居民区凭感觉就能感到跟中心区天差地别。

还没进入，空气中围绕着金属腐蚀的铁锈味就令乔堇微微皱眉。

幸亏是黑夜，漆黑的建筑拥挤在暗处难以真正窥见它的真面目。

乔堇正转身，却察觉到不远处的动静。

蔺昭感应到不对，迅速挡在乔堇身前——

这下直接跟人撞了满怀。

按理说这么晚应该不会有人出居民区才对。

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张毫无血色苍白的脸映入眼帘，蔺昭下意识皱眉。

“你还好吗？”

多问了一句，毕竟这人看上去状态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

蔺昭的手臂被紧紧抓住，能清晰感受到那人的颤抖。

见人没有回答自己，他又尝试道：“你好？”

乔堇见状上前一步，正好对上眼前面前的年轻人猛然抬头。

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她那一刻骤然瞪大，喉咙里发出不成句的几个字：“你…你……！”

像是出发什么应激反应一样，年轻人突然伸手推开乔堇。

蔺昭眼疾手快赶快拉住她，再回头时那人已经消失在黑夜当中。

乔堇盯着那人的背影，嘴角扬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笑。

是熟人呢。

“你没事吧？”

蔺昭的话让乔堇收回视线，后者很自然接话：“没事。”

刚刚看到那人对乔堇的态度有些奇怪，蔺昭想到什么：“乔老板，你要找的人……”

“不是他。”乔堇开口否认。

“那你们这是认识？”

乔堇摇头，表演得无比自然：“我哪有空认识这么多人？”

蔺昭看着乔堇的表情，最终点头。

说的也是。

因为末世里变化无常的天气，基地里不乏有神经紧绷到极致的人，十分敏感。

对此蔺昭也不便多想。

“那还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