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篝火燃烧，照亮纪黎半边脸。

身后的白塔仿佛融入进黑暗的大海中，只剩下她身前的光照亮几处。

纪黎用异能凝结冰球，等冰被篝火融化，用木盆接住干净的水。

直接将衣服浸在水中，她身上只留了一件束胸。

衣服烘干还需要一段时间，纪黎便借着火光打开手语手册。

“她这是在洗衣服？”

小欧跟着乔堇，看到这一幕无法理解，“好奇怪，非要在半夜三更洗衣服？”

话音刚落纪黎抬头，就见乔堇倚在房车门口。

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纪黎翻书的动作停下。

“光用水洗不干净哦。”

乔堇从车上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瓶朝纪黎扔过去。

纪黎伸手稳稳接住：“这是什么？”

“用了就知道了。”乔堇弯眸没有直接回答。

打开瓶子，纪黎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大概猜测到是洗衣液。

将衣服重新清洗一遍，原本还算清澈的水逐渐浑浊。

“还好今天没靠在你的沙发上。”

看着冰盆里的一滩污水，纪黎低着头轻声喃喃。

乔堇看向她：“嗯？”

“主要我怕弄脏你的车。”

纪黎说完后顿了下，反应过来后没看乔堇的目光。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对此乔堇是真没明白：“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脏。”

“……我嫌。”

安静片刻，纪黎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乔堇：“？”

敏锐捕捉到什么，乔堇望着她。

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人这么说自己的。

纪黎轻咳几声，尝试转移话题：“明天我还是去车里看书？”

“毕竟不能浪费刚洗的衣服。”

算是一个肯定回答，纪黎见状应了声好。

忽而，乔堇吸了吸鼻子打个喷嚏。

出来的突然，她身上就只套了一件毛绒睡衣，

尽管现在有升温的趋势，但依旧属于寒冬。

反观纪黎基本上没穿衣服，竟然是没怎么受气温影响。

“你不冷嘛？”又问出那个问题，乔堇现在整个人都缩进了毛绒里。

纪黎老实摇摇头：“还好。”

或许是因为异能的原因，自己的体温比常人都低，让身体早就习惯了寒冷。

乔堇微微歪头，盯着纪黎观察好一会儿。

耐不住冷风直往衣服内钻，乔堇没站多久便回了车里。

莫名醒了一遭睡意被驱散，乔堇打开冰箱准备找点夜宵。

小欧趴在桌上：“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啊。”

乔堇拿出一杯酸奶碗，看着小欧在感叹。

“乔乔，你觉不觉得她配得感有点低？”

乔堇舀一勺酸奶送进嘴里，回忆几秒道：“跟我比确实差了一点。”

小欧：“……何止是一点啊。”

这里估计找不到比你更自信的，小欧忍不住摇头。

谁知乔堇却安静片刻，将最后一口酸奶碗吃完后最终轻轻啧一声。

“怎、怎么了？”小欧被乔堇吓一跳。

乔堇起身抱起小欧道：“困了，睡觉。”

明显看出乔堇应该是有了什么新点子，小欧问出声：“你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暂时还没有。”

乔堇rua一把小欧的头，到底什么也没说。

不过依照对乔堇的了解，小欧倒觉得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乔堇边喝牛奶边打开车门，和纪黎正巧打个照面。

纪黎稍犹豫片刻，还是简单开口：“早。”

乔堇颔首算是回应，将手里的另一瓶牛奶递过去。

看着递过来的牛奶，纪黎不太确定道：“给我的？”

乔堇点头。

“我其实不用——”

“给你就拿着。”

见她没动作，乔堇直接将牛奶塞进纪黎手里，压根没听她推脱的措辞。

纪黎愣愣看着手中的牛奶：“……谢谢。”

乔堇摆摆手，随后便去沙滩上看日出去了。

老人早已经出海捕鱼，纪黎也还要继续巡查，三个人各有各的事。

等再次聚到一次，正好又是晌午。

老人已经将午饭做好，从今天捕到的鱼中整理出两块鱼排，招手让两人一人拿一块。

纪黎却摇摇头，并没有动手的打算：“我不用，您吃吧。”

老人看着有些疑惑，像是在跟纪黎确认。

“真的不用。”

纪黎还在推脱，乔堇却是直接伸出手拿走一块鱼排。

“这份看样子应该是我的，就先拿走了~”

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乔堇张嘴就是一口。

鱼肉外表考得焦脆，显得变异肉质嫩了许多，有了乔堇给的调味料，鱼排越吃越香。

老人询问着乔堇，后者给了正面答复：“好吃。”

这下老人又将剩下的鱼排往纪黎身边递了递，不忘用手劝说：（好吃，你拿着吃。）

纪黎张口还想说什么，乔堇看了眼打断：“拿着吃，就是专门给你做的。”

老人顺着乔堇的话点头，将铁签给到纪黎手里。

没了办法，纪黎只好拿过鱼排。

“优先考虑自己吃饱，其余都是其余。”

乔堇咬一口鱼排，尽管不是冲着纪黎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

老人赞同嗯嗯道，对着纪黎很是关心：（不用太在意我，人就是要自私一点才好。）

乔堇帮着翻译，纪黎心里有些触动。

吃完饭乔堇给了一个眼神，率先回了房车。

像昨天一样，纪黎到车里看书，心境却完全不同。

身上干净的衣服还能闻到淡然的香味，纪黎总觉得自己不在状态。

面前的一页始终没有翻动，乔堇刚起床便看出来沙发上的人在神游。

“开小差。”

纪黎反应过来，乔堇正卷起纸筒敲了敲自己的头。

这才发觉竟然荒废了这么久，纪黎赶紧埋头。

“有话要说的话，”乔堇看破说破坐到对面，“趁我还没开始忙，你还有机会说。”

又被乔堇看出来，纪黎怀疑是不是什么都瞒不过眼前这个人。

气氛很安静，最终被打破。

“……总觉得你应该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环境。”

纪黎侧过头，看着乔堇一副总是自由自在的样子。

“我？”乔堇抬手指向自己。

纪黎点头，经过几天的相处她的话逐渐多了不少：“你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于纪黎一针见血的猜测，乔堇眉梢微挑：“那你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应该是什么样？”

纪黎语塞，说不上来。

乔堇带起一个笑容：“你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什么人吧？”

纪黎：“……”

还真被乔堇说对了，纪黎从来没有离开过城镇。

这么一算，乔堇是第一个自己遇到的外来人。

“所以不要先入为主，”乔堇慢悠悠补充一句，“你不是我。”

纪黎视线落到乔堇身上，越发觉得她神秘。

“算了，我倒希望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收回眼，纪黎掩饰什么低头看书。

“这么不看好这个世界？”

乔堇发现跟纪黎对话总是会有些出其不意，后者似乎已经对这个世界不抱什么希望。

“或许只是这里。”纪黎勉强笑笑。

毕竟当初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走出去的。

话题一度进行不下去，氛围沉静片刻。

乔堇还在观察，纪黎装作没什么一样：“没事。”

“是嘛？”

乔堇凑近瞅瞅，脸上带着笑意，“可是我感觉你有点难过诶。”

指尖微微蜷缩，纪黎试图掩盖下的情绪又因为乔堇这句话升起。

“我…我出去透透气。”

纪黎仓促起身，冲乔堇示意后疑似落荒而逃。

等到人离开，小欧从空间出来道：“看来通过她的嘴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诶。”

乔堇不以为然：“那就换条思路。”

小欧：“你终于开始好奇啦？”

乔堇：“来旅行当然要收集一点故事了。”

“说来轻巧，人家压根不想说自己的事。”

“谁说我是想听她的故事？”乔堇忽而开口。

小欧没反应过来：“刚才说那么多你竟然不是为了套她的话？”

“一半一半吧。”

小欧没懂：“那之后怎么办？”

总不可能直接去问那位老人吧……

乔堇望着纪黎的背影，心里有了下一步定数。

她勾起唇：“当然是走啊。”

“……啊？”

和小欧一样，当纪黎听到乔堇准备动身离开时当即懵在原地。

过了许久纪黎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走？”

乔堇抬头祥装看了看天色道：“现在。”

这个消息太突然，纪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让乔堇不再想待在这里。

“你……”

纪黎顿了顿，最终想要问乔堇去处的冲动还是被压抑下来。

“安心，不是因为你。”

乔堇几乎是一眼看出来纪黎的别扭之处，“只是有点事要去处理。”

拍拍纪黎的肩，转身之际乔堇想起什么，从空间里找了找，将东西交给纪黎。

“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看。”

纪黎看着这两本手语手册，心里微动。

好歹收了那么多晶核，乔堇在这个方面还算负责。

“三本书能融会贯通，你的手语就差不多了。”多说了一句，乔堇才转身。

眼看乔堇马上上车，纪黎出声：“那不懂的还能来问你吗？”

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乔堇回眸与她对视。

“等雪融化，我还会回来看海。”

房车最终凭空消失在原地，纪黎也不知道它会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