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商陆的肩膀望着前面,“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
商陆点点头,拉着两个人躲在一棵树后:“恐怕是昨晚村委的人看到我们停车在这儿就已经警惕了。”
“那就说明他们是知道树林深处有什么啊。”司半夏被商陆和薤白一起护在身后,她本以为自己会紧张,但现在居然觉得安心感爆棚。
“何止,他们说不定就是让树林深处成为乱葬岗的。”薤白说着就开始来气,攥起拳头准备随时开干。
商陆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攥在手里准备随时拍摄:“慢慢靠近,动静不要太大。”
薤白和司半夏对他点点头,然后三个人挪动步子朝前方的人移动过去,直到能够看清那些人手里拎着麻袋。
麻袋是湿的。
商陆心一沉,察觉到现场多半是被破坏了,不过现在还不算晚,他举起手机将画面拉近,可能是拍麻袋拍得太认真,他没发现那个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手拎麻袋的人从背后抽出一把很长的砍刀,发了疯地朝他们跑过来。
司半夏被这一幕吓懵了,电影里好歹都会有个BGM提醒观众接下来是惊悚片段,但现实中往往只有突兀地发生,没有丝毫地过渡。
好在薤白和商陆对这种突发事件已经感到麻木,还觉得这个拎刀的大爷看着挺滑稽,行动只有夸张,没有真正的速度。
所以大爷举着砍刀过来的时候,商陆还在保持录像姿势,薤白则是上前一步单手拦住大爷的手腕,轻松地将其一拧。大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呢,就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大爷一通谩骂,带着方言,虽然叫人听不懂,但能感觉到是骂得挺脏的。薤白踩住大爷的手腕,看向商陆:“录下来了?”
“嗯。”商陆用镜头怼着大爷的脸,“你是什么人,手里的麻袋是什么?”
“你个干崩子!你们都不得好死!剁碎去喂鱼!”大爷朝商陆啐口水,疯疯癫癫地在地上挣扎。
“没办法沟通,”薤白仔细看着大爷的眼睛,里面布满红血丝,嘴角也带着白沫子,“恐怕是有精神疾病,找个东西给他绑住吧。”
商陆看了眼麻袋口的粗麻绳:“现成的绳子,来吧,我给他打个牛都挣不开的结。”
他把手机交给站在旁边已经宕机了的司半夏,看她握稳了,才俯下身把麻袋解开,一股腐臭味直冲天灵盖。真是不想习惯这种味道啊,商陆在心里感慨着,然后将麻绳缠到被薤白制服的大爷的手腕和脚腕上。
双手背后被缠住双手双脚的大爷只能像个蛆一样在地上匍匐,嘴里依旧有说不完的脏话。商陆怕他会这样爬到其他地方,所以又换了种捆绑方式,把大爷绑在了一棵树上。
“你这是在哪儿学的捆绑啊。”薤白看着商陆那熟练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啊?什么捆绑?”商陆完全没头绪薤白在说什么,昂起头一脸天真地说,“这不就是拓扑学吗。”
“……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数学居然这么实用。”薤白汗颜道,随后看向麻袋,“那里面,是我们昨晚在池塘看到的、吗?”
“嗯。”商陆皱着眉,“只能尽快叫警察来鉴定了,我再催一下勇哥。”
司半夏这才意识到她现在闻到的这股令她窒息的臭味到底是什么,她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早饭全都吐完之后就是干呕,然后躲在树后竭力避免看到那个麻袋。
薤白陪在她身边,商陆则是在给郑勇打电话汇报树林里发生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司半夏吐到泪眼汪汪,虽然她知道有商陆和薤白在这里的话自己就会很安全,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能平常地沟通、吐槽、互相开玩笑。
薤白不知道该怎么答才能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倒霉,只好语气轻松地说:“去年我不是被绑去了废弃的研究所吗?那里面可比这些都刺激多了。”
司半夏哭出声,她明白了任何伟大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想要拥有成就的人,比起努力和运气,更需要具备的就是这种千锤百炼都不会崩溃的意志。
“别哭啊,你这么哭我就会觉得你是在为我感到心疼了哈哈。”薤白轻轻抱着司半夏,“不值得的,我自己都没觉得什么。”
“勇哥说省公安在等待汇合,总之先联系了最近的刑警过来取证,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池塘那边看看。”挂断郑勇的电话之后,商陆朝他们走过来说。
“不要单独行动!”薤白开口拦住他,“至少等警察来了。”
商陆犹豫了一秒,但他也很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薤白会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危险,所以妥协了:“好。”
警察是在三十分钟之后赶到的,出警速度“快得惊人”,并且前来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你报的案?”警察的态度非常微妙,开口就给人一种“要你多管闲事”的埋怨态度,而且虽然说是制服警察,但是衣服穿得很不整齐,走路的样子也像是街溜子。两个警察看了眼被绑在树上的大爷,带着嘲笑的口吻对商陆说:“什么杀人犯啊,可是村儿里的牛二爷,是个疯子来着。平时就喜欢把那小牛仔儿给活生生地砍死,扔树林里,搞得林子里总是特别臭。”
“杀牛的疯子也会不由分说地过来杀人吗。”薤白没有好气地反驳警察,“他刚刚可是挥着刀朝我们过来的。”
“嘿哟,光说说谁不会啊,得有证据。”另一个警察也开口说,“再说了,这林子是属于农村集体林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进来是干什么的,村委会批准了吗。”
就连司半夏都能明白这两个警察也不是善茬,无助感铺天盖地而来,她有些生气地喊着:“我们当然有证据!”
她这一开口便陷入了自证的陷阱里,警察顺势说:“什么证据,拿来看看。”
“你刚刚说这里是农村集体林地,这又是有什么证据。”商陆尝试着转移话题。
“你别跟我来这套,把证据拿出来看看,你就这么绑了这个村子的人,你以为你就没犯错吗。”警察看得出来商陆是这样管事的,朝他伸出手,“证据,不然给你们三个都拘留了。”
商陆拿起手机,递给警察的同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的话:“证据根本不存在,和农村林权证一起发给他们,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警察都听傻了,夺过商陆的手机:“说什么呢,你也是疯子吧。”
“我们拍了视频的!怎么会不存在证据!”司半夏也没懂商陆是什么意思,走过去给警察找刚刚她录制的视频片段,但是翻来翻去却什么都没找到。
薤白知道商陆有自己的计划,所以也不再多嘴,并且拉扯着司半夏的衣服,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冷静下来。
警察发现相册里挺空,也没有找到云盘或者回收站,于是瞥了商陆一眼:“视频呢,你删了?”
“什么视频,根本没视频,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商陆摊开手,“你也看到了,我从你们来,操作过手机吗?”
警察用手机敲了敲手心:“算了,你们三个身份证拿出来,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82条,公安机关对违反治安管理行为人可以传唤到公安机关询问,必须出示《传唤通知书》。如果警察没有合法依据,可以根据《人民警察法》第8条‘人民警察不得侵犯公民的人身自由和其他合法权利’而提出投诉,根据《宪法》第37条‘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任何机关或个人不得非法拘禁或剥夺公民自由’来申请法律保护。”商陆字句铿锵,说完之后朝警方伸出手,“还我手机,顺便给我你合法怀疑我们的证据。刚不是说这里是集体林区吗,我在走进这片树林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相关的公示,也没有任何村民出来阻止。这是村委的管理不善,请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警察被说得头脑发晕,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低声骂了句“卧槽”,然后乖乖地把手机还给商陆,顺便问了声:“哥们儿你是哪个单位的?”
“你不用知道。”商陆嘴角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装得像是上级来视察了,“但是你们的警号我已经记住了。”
在他们纠缠的这段时间,市级公安的人也终于到场,他们将现场用警戒线封上,打头阵的便衣警察走过来和商陆敬了个礼:“你就是上头说的商陆吧,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杨帆。”
“刚这两个派出所的片儿警想要逮捕我去问话呢,你们这边派出所的人都这么随便吗。”商陆双手背后,对杨帆发问。
杨帆紧张地看了眼同样很紧张的两个警察:“误会吧肯定是,有什么理由逮捕你们呢。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印象了。这样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你们先回去休息,听说郑队已经出发来这边了,下午就能汇合。”
这个警察虽然看起来也是想要护着派出所,但至少可以沟通,商陆勉强点头,然后看向杂草丛那边:“杨警官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小池塘吗?”
“池塘?”杨帆反问,又看向身后的两个派出所警察,“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这里就是村儿里的林地,就是牛二爷总来扔砍死了的牛。”警察推脱道。
商陆朝杂草那边扬下巴:“那走吧,过去看看。”
七八个警察跟着商陆三个人朝杂草丛深处走,薤白为了照顾司半夏的心情,选择留在距离池塘比较远的地方陪她。最后和商陆一起走到池塘的,只有三位警察。
池塘里过然散发着恶臭,白天味道就更强烈了,商陆看了看警察的反应:“怎么说?”
“这就是个臭水沟啊。”警察皱起眉,“你怀疑这里有什么?”
“两个月前这个村子里有位叫王壮壮的人得了急性脑梗,在医院接受了一个阶段溶栓治疗,欠债之后离开医院,只带了一些几乎没有作用的中药,最重要的巩固溶栓治疗效果的西药却没有买。我们很在意这个人的安危,所以想来探访一下,却发现他已经失踪了。我们怀疑王壮壮因为欠债而决定自我了断,所以来到树林深处寻找王壮壮的痕迹,结果找到这个池塘。那么现在,杨警官,你来告诉我吧,我在怀疑这里有什么?”
杨帆看起来似乎在咬紧牙关,太阳穴那里有青筋爆了出来,他的手慢慢扶到配枪的位置,盯着商陆,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商陆当然看得出来这个警察是打算干什么,但他没有慌,而是慢悠悠地蹲下来,左右寻找夜里发现的白骨,并且对杨帆说:“你需要知道我是谁,然后再好好思考一下你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你是谁又有什么用,这地方,谁都救不了。”杨帆低声说。
“我也不打算说服你什么。”商陆找到那根白骨,叹了口气,“但是这里聚集着多少无辜的孩子,有多少冤魂在日日夜夜折磨你,你也不好过吧,这黑眼圈都连上印堂了,看着跟肾虚一样。刚刚你手下的小弟找我要视频,但是他翻了我的手机,却什么都没发现。你觉得,我会一点儿证据都不取吗?取了的话,证据去哪儿了呢?我不能保证我活着能改变什么,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你在这里杀死了我,那么你们今后就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远比现在,更加痛苦。”
杨帆松开了枪,然后对身后的部下手:“这里也拉警戒线,调挖掘机过来,看看池塘底下有什么。”
商陆站起来,俯视着比他矮了一头的杨帆:“很聪明的决定。”
“跟你们一起来的还有三个人吧。”杨帆看起来像是想要提醒商陆什么。
“什么意思?”商陆意识到情况不妙。
“我管不了那些村委,既然你上头有人,最好快想办法。”杨帆低声说。
商陆转身就跑起来,朝离开树林的方向。
“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把村长卖了……?”杨帆的部下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不是忘了你女儿的心脏病是怎么治好的了,难道你还要把你女儿的心脏再给挖出来吗。”
杨帆攥起拳头,朝部下瞪了一眼:“你特么懂什么,知不知道是从哪儿下发来的命令,要彻查这个村子!是公安部和政法委!”
部下感觉这两个称呼都非常陌生,茫然地看着杨帆:“神仙为什么会管到这种地方?”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政绩。”杨帆恶狠狠地说,“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了,要逃就趁今天吧。”
而跟随着商陆跑出树林的薤白和司半夏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什么叫英泽他们有危险?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司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