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样当作避风港,有人选家庭,就会有人选工作,其实都一样。”
“那能一样吗。”有栖川小声反驳,随后打开车门,“我去帮你准备休息室,你在那里睡一会儿吧。”
张航随着一同下车,从停车场到总裁办公室这一路上有不少员工都在向他热情的问好,有些是刚来上班的员工,有些是还没下班的员工,在早上七点这个时间出现在公司的,多半都和张航一样选择将工作当作避风港。以往张航会觉得欣慰,这里有这么多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自己根本就不寂寞。但是今天,他却没有受到多大的慰藉。
是因为太久没有像昨晚一样那么认真地回忆过和张弦以及森少木相遇的那短短一天了么?还是因为半夜蒲薤白飞奔向商陆时那个大汗淋漓的样子触动到他了?
张航躺在办公室的小休息室里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
他其实早就见识过商陆和蒲薤白这对儿到底有多腻乎,爬山那几天尤其,让人看不出来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宠着谁,就连撒娇都是互相的。连王曜华那种通常不会对真爱有太多吐槽的人,都忍不住要跟张航吐槽陆白之间有多疯狂,张航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一个橘子两个人要你一瓣我一瓣的互相喂着吃,幼儿园都不这么搞了行不行啊。
张航当时跟着王曜华一起笑了笑,但他其实还挺羡慕的,那时只当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喂过饭,所以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感受。
不过他倒是经常会喂妻子吃饭,无论是前妻还是现任,在自己身边总像个没有行动力的小孩子。但还不是真的小孩子,因为她们说教自己的时候都一套一套的。张航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莫非真的是因为自己长着一张很好说教的脸,明明自己在家庭以外的地方无论说什么都会有人听,但在家里,自己就必须得听妻子的。
越想越憋屈,张航侧过身枕着手臂,紧紧闭上眼,心说也罢,既然自己选择了继承张弦他们的大义,那在这种小情小爱上还是看开一点儿比较好。
梦里他又回到了记忆中的天台,他坐在边缘,凝视着脚下的南京路,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热量。他不敢侧过头看,因为他知道这是梦,也许即便是侧过头,自己身旁也是空无一人的。
只要不去看的话,那个人就会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吧,张航这样想着,但想要回头看看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最后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有栖川坐在床边,正在给自己盖毛毯。
“冷气太足了,我担心你会感冒……”有栖川被张航吓了一跳,手中的毛毯也盖了一半,“抱歉,吵醒你了吗。”
张航沉重地深呼吸了几次,惊醒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撑着床坐起来,抓起桌子上的腕表看了眼时间:“到晨会的时间了。”
“王曜华在公司,晨会让他去开也是一样的。”有栖川轻声说,生怕音量一大就会吵得张航头疼。
张航撇了有栖川一眼:“你也开始跟我作对了。”
有栖川惊得倒吸一口气:“怎么可能,我就只是……”
“算了,不好意思,是我心情不好。”张航摆了摆手,心说自己这个状态还是别再去给员工灌输正能量了,“叫王曜华去吧,说我回头请他吃饭。”
“好。”有栖川放松了些,“再睡会儿吧,我去把上午的会议时间调整一下。”
“那部电视剧的交接准备得怎么样了?”张航没有急着躺下,“赵问荆的为人已经查清了么。”
有栖川坐在床边的小转椅上,拿起桌上的平板,一边打开文档一边回答:“除了赵纯那件事之外,其他都不是很严重的事情,而且最近他已经跟常山同居了。”
张航又叹了口气,这年头从异性恋变成同性恋的例子还真是不少:“那赵纯最近状态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在ICU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过脑死亡的现状已经很难逆转了。”有栖川看了看从医院那里拿到的诊断书,“那边一直有常家的人看护着,所以都没有出过乱子。”
“看来薛二叔还是忌惮常家。”张航说完,重新躺回床上,“算了,赵纯活着兴许还能有用。既然赵问荆确实是常山那边的人,那光影应该没有大问题。合同写好之后就去跟两边的人联系时间吧,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了。”有栖川放下平板,又小心翼翼地帮张航盖好毛毯。
张航看着有栖川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感觉很怪,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回事,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你就这么怕我么。”
“诶?”有栖川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张航,“怕?”
“好歹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说是出生入死也不夸张,我看你跟肖恩他们聊天的时候也都挺自然,怎么就跟我这么僵硬,还总一惊一乍的。怎么回事儿,你是觉得我吓人?”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这个问题把有栖川搞得思维都凌乱起来,“但是阿航,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个成语,叫患得患失。”
“中文是你的母语还是我的母语?成天到晚地考验我成语,你真比我高中班主任还烦。我当然知道什么叫患得患失,不就是形容总是计较个人利害得失的么。所以你是在担心我会因为你对我的态度影响到我给你开的工资?”张航气得说话都直白了不少。
有栖川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那堂堂橘泉也在张航身边明里暗里地追求了这么多年也没能让面前的人接收到一点儿情爱电波,估计就是直男的恋爱雷达跟他们gay就不在同一个波段上吧。他先是苦笑了一声,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会第一时间想到钱,意思是说在你看来,我就是个为了钱而行动的小人吗。”
“为了钱而行动也不一定就是小人啊,为了钱有什么不好。”张航听不懂了,皱着眉眨眼半天,“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反问?难道我说得不对?”
“你说得不对。”有栖川走到门前,酝酿了一下,“我是对你……给我的那点儿温柔,患得患失。”
他说完这话就走了,留张航一个人躺在床上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张航这才觉得自己的中文说不定真的不太好,这帮老外拽起文词来总是能给他框得一愣一愣。不过好在有栖川留给他这句话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再次睡着的时候,梦里终于不再是那个天台了。
同样是熬夜了一宿的商陆就没有张航那么好的休息条件了,他跟薤白凑合着在车里打了个盹儿,然后是被一阵剧烈且持久的敲玻璃声叫醒的。他挣扎着哼哼了两声,下意识地捂住薤白的耳朵:“谁啊大半夜的!”
“什么大半夜,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几点了!”吴英泽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你不上班,薤白也还得去剧组呢!小夏找人都要找疯了,你俩快醒醒!”
商陆猛地睁眼,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车里,车也还在广场附近的停车场上,怀里的薤白也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车载屏幕上显示着“07:58”这行大字,吓得两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我靠,我迟到了!”薤白坐起来的时候头发都炸毛了,慌慌张张地找手机,“坏了坏了,我得给夏姐……啊,二十八条未接,我怕不是要被夏姐徒手撕了。”
商陆拍了拍薤白的背:“不慌不慌,她肯定是帮你跟导演解释过了,现在赶过去也问题不大。”
“但是我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啊,我怎么就没换件衣服再来呢。后备箱里还有没有可以穿的?”薤白说着就往车尾爬,结果找到的只有水和零食。
“穿我的,咱俩把衣服交换一下就可以了。”商陆说着就脱掉了身上的T恤。
车窗外的吴英泽贴着窗户看到这一幕之后,气得直跺脚:“怎么还脱衣服了呢!你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商陆朝车外喊了声:“我还想问问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俩只是交换一下衣服!”
“哦哦……有道理有道理,你们换着,让我进去行不行,我赶紧现在开车把薤白送去剧组!”
商陆是在帮薤白把衣服都换好之后才让吴英泽上车的,路上自己才穿上薤白的那套衣服,顺便趁着等红灯和堵车的功夫把后排座椅调整,过程简直是乱七八糟,所以薤白到剧组的时候也满是凌乱。
“头发,头发都炸起来了我的祖宗。”吴英泽拦住了到电视台就要冲出去的蒲薤白,用力帮忙抓了抓薤白那几根呆毛。
“就这样挺好,像是换了风格。”商陆索性就把薤白的发型彻底搞乱了,配上他的那套休闲衣服,看起来更帅了些。
薤白也没工夫再自我检查一下,急急忙忙下车跑去电梯间,和电视台的人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跟往日里有很大不同。
到了剧组之后,周围人面对自己露出的那种“不同”的感觉更明显了,薤白能明显看出来大家看着自己的时候,双眼似乎在发光。
“来了啊,今天风格不一样,不错。”导演笑着朝他打招呼,“快去准备吧,一会儿出外景。”
“哦,哦好的,抱歉我今天迟到了……”薤白跟大家陪着不是,走进休息室之后已经做好了被司半夏骂一顿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司半夏的语气并不重:“你昨天是没回家?”
“回了,但就是半夜又出去,忘记换衣服了……”
“半夜?”
“嗯,去看升旗,所以得半夜过去抢前排。”
“你们小情侣玩儿得越来越刺激了。”
“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是换了个衣服!”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们换了衣服,你这衣服,简直像是把商陆穿身上了。还有这个狂傲不羁的发型,还真挺像个科学疯子。”司半夏拍了拍薤白的脑袋,“你也知道你家商陆不喜欢经常换衣服,所以这件衣服他前天就穿着来过剧组。”
薤白后知后觉的红了脸,把头缩进T恤里:“靠,我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