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再多的努力与心意,都无法在您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您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喜欢别人臣服于您,实际上更爱无论如何都无法驯化的猎物。我不是那样的猎物,再怎么努力,也会在您说跪下的那一刻无法反抗地跪下。我们不是平等的,永远不会是平等的。”
雅树温柔的声音稍稍安抚了阳起石狂躁的心情,逐渐的,阳起石呼吸平静了许多。
“但是阳先生,永远无法驯化的猛兽,一定会伤害到您的,甚至可能是无数次伤害。既然我无法成为您最宠爱的那个,至少也可以让我做为您疗伤的那个。我会永远留在您的身边,直到被您抛弃的那一刻。”
阳起石内心深受触动,转过身把雅树抱在怀里,这一次动作温柔了很多。
那天晚上阳起石对雅树聊了很多有关自己过去发生的事情,此前他都对自己的隐私闭口不提,觉得说了也没什么必要。但一旦打开那道门,他就发现雅树是最好的倾听者,于是母亲生产后死在自己面前、父亲承受不了母亲死亡的事实而放弃教育孩子的责任、自己年纪轻轻背井离乡上京打拼等等童年往事全盘托出。
雅树在听完这些后,哭着抱住了他。
阳起石在感受到对方的眼泪的时候,平静地笑了出来:“为什么哭?”
“因为很痛苦。”
“你又没经历过,你痛苦什么。”
“想到您经历过,所以心里很痛苦。”
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曾经的经历而哭,这倒是提醒了阳起石,自己的童年真的很惨痛了。不过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惨痛的童年吧,让他无数次想要向那些有着凄惨经历的年轻人伸出手,无法控制的、情不自禁的。
也许自己真正想要拯救的,只是童年的自己吧。
苏木是和童年的自己最像的人,阳起石之所以能看到对方的歇斯底里,可能是因为当初自己也曾歇斯底里过,但却没有人能够洞悉自己的内心。
当初自己歇斯底里过,期待着能有人来发现他的崩溃,想要让天上的妈妈带走自己,也想要让爸爸回来。但什么都没能如愿,而自己又是个普通人,没有商陆那样过人的头脑,没有蒲薤白那样倾城的样貌,普通人的自己,平平凡凡地活下去的话,那么今后也什么都无法如愿了。
那么为什么最近的自己如此焦虑呢?
是因为苏木已经悄然之间成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了吗?
因为苏木找到了责任感,选择了一条安稳的路?
思考着这些的阳起石,平静地流着泪,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如果苏木是童年的自己的映射,那么如今苏木的变化,不就相当于童年的自己选择走出困境了吗?
但是阳起石没有疯,苏木即便是跟自己再怎么像,那也是另外的一个人。所以自己焦虑的只是因为曾经有苏木在荒漠中陪伴着自己,但现在,苏木走了,童年的自己又将是一个人了。所以自己从来都不是在拯救苏木,而是期待着苏木能够拯救自己吧。
他向雅树讲起和苏木相识的经历,讲述那人是怎么通过肮脏的手段把自己身边培养起来的小明星一个一个毁掉,讲述那人为了让自己多看他一眼都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即便他已经这样那样地为苏木的所作所为而生气了,结果每一次他都还是会忍不住走进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那套房子里,等待苏木回去那个地方。
“听起来阳先生真的很爱那个人啊。”雅树勉强笑了笑,说出这个阳起石一直想要回避的结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只有那个人在您心里是不同的,和我们……和所有人都不同。您靠近他是情不自禁,您排斥他是因为良心,阳先生是很善良的人,但这样都没能阻止您与那人保持着联系,那我能够想到的,只有爱了。”
阳起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太惨了,等到真的无法挽回他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要试着忘记他吗?”雅树试探着问。
“一直在尝试。”阳起石叹了口气,但这次感觉轻松了很多,“不知道哪天才能成功。”
和雅树彻夜长谈之后,阳起石的心情恢复了不少,去公司的时候也没有满怀戾气了。不过他预想当中的处理不完的工作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公关团队说最近有些大手的企业愿意考虑和光影签合同,营业部门最近确实忙疯了,但好歹是朝着积极的方向。
阳起石想不透其中的原委,毕竟商陆最近也没在工作,难道真的就是那场社交晚宴上俘获了众人的心吗?那到底是什么人格魅力啊,开挂了吧。
想着这些,他犹豫了片刻,拿起手机想要问问商陆今天体检报告的结果如何,但一想到昨天两个人刚吵一架,这则消息就改为发给了蒲薤白。
上午发的消息,下午才收到回复,期间阳起石心里十分忐忑,也是这种时候他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非常关心商陆的安危。好在薤白的回信里说到“体检报告全项都是A”,阳起石松了口气,转而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复。
“啊抱歉,今天一直在外面采购家电……对了我们正在商量过两天聚餐的菜单,阳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阳起石不自觉地笑了一声,随便回了句:“有下酒菜就行了。”
收到阳起石这条消息的薤白瞬间反应过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赶忙拍着身旁商陆的手臂:“忘记买酒了!”
商陆正转着电子笔思考着菜单呢,听到薤白这句话之后也突然想起来这一茬:“最近都不喝酒,就把这茬儿忽略了。正好明天去买食材的时候顺便买一下吧。”
“但是明天会有很多家电上门来安装啊,我们总是要留个人在家里。”薤白发愁地戳了戳脑袋,“要不……让夏姐他们帮忙看家?”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之前原本说好了让司半夏他们提前来看看新家是什么样,结果因为四个人每天的安排总是合不上而一推再推,现在终于逮住了司半夏他们没有计划的一天,就请他们过来帮忙了。
进屋之后不同于吴英泽对房子的惊叹,司半夏则是眉头微蹙,有些无奈地看着薤白:“可真行啊,这房子刚住几天,怎么就是你俩的味道了。”
“不是我说大姐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吧……”商陆就像是PTSD了一样紧张地看着司半夏,“再说,早就翻来覆去给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我俩都是男的,体味重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知道啊,你紧张个什么呢。”司半夏拎起手里的袋子,“给你们的新居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感觉你们很需要这个。”
“居然是拖鞋!夏姐还得是你啊!”薤白激动得双手接过,他们匆匆忙忙采购这几天总是会把买拖鞋这事儿搁置,到现在都还是光脚踩地板,他就和司半夏抱怨了两句,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礼物。
“哈哈,这两天我们就一直在各种地方找拖鞋,也是挺搞笑的。”吴英泽把儿子抱了起来,看着商陆把婴儿推车放进玄关的杂物室里,“这房子真的挺大,在日本算是很大了吧?”
“还行吧,地点也挺好,回头我在这边考个驾照买辆车,应该就更方便了。”商陆合上杂物室的门,“进屋吧,别在玄关站着啊。”
薤白兴致勃勃地摆好拖鞋,带司半夏他们走进客厅,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的表情。
“嚯!居然还有钢琴呢!?”吴英泽的反应是最让薤白满意的,“这怪不得你们要买这么好的沙发,普通的沙发感觉都不配啊!”
“哈哈,是商陆送我的礼物。”薤白炫耀着。
司半夏看起来也是挺惊喜的,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商陆的肚子:“很可以嘛,还知道搞浪漫,看把我家薤白高兴的。”
商陆只是傻笑了两声,没有自满也没有骄傲。
“坐吧,我去给你们倒饮料,让商陆给你们详细说说今天会有什么东西送上门。”薤白指向沙发。
司半夏站在沙发前,咋舌一声:“告诉我,你们没有在哪里做过?”
“啊?”吴英泽和商陆都没听懂,这沙发不就是用来“坐”的吗。
但薤白却懂了,他红着脸干咳了两声,指了指侧边的沙发。
“唉,我只是随口一猜……”司半夏走到侧面的小沙发上坐好,昂起头看着商陆和薤白的反应,“你俩平时,日子过得挺滋润嘛。答应我,今后如果在客房买了床,请不要为了新鲜感而解锁那里可以吗。”
听到这话之后,商陆和吴英泽才悟到司半夏话中的深意。吴英泽觉得商陆为自己打开了思路,今后回家在沙发上试试感觉也不错。而商陆则是暗搓搓地想着:还可以在客房做,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