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房地产经纪人签完合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司半夏所乘坐的航班落地的时间了,商陆让吴英泽先去机场以防飞机提前降落,而他们则是在忙完之后迅速赶往机场。
“没想到听了这么久的安全注意事项,他真的在逐行念合同啊,听得我感觉仿佛回到了N2听力现场。”薤白看着手机上刚刚拍下来的房产证,虽然嘴上抱怨,但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带着开心的情绪。
“哈哈,打算下周一几点去新房看看?”商陆在旁边试探着。
“嗯,还没想,你觉得几点比较好?”
“我觉得几点都好,反正房子周六就能完全打扫干净了,地暖和空调这些基础电器都有,我们这两天买张床,约个时间送过去,那天就能直接住下了。”
“哈哈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至少毛巾洗漱用品这些都还是要的吧?”
“便利店买一次性的凑合一晚呗。”
“真的是好没有仪式感!那,晚上我们去看看床,然后周一上午再去采购一点儿日常用品,争取周一晚上就能住进去。”薤白满脸期待地看着商陆。
商陆心里念叨着“计划通”,但表面看起来只是在认同薤白的计划:“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其实商陆确实为纪念日准备了礼物,这个礼物他琢磨了好久,前前后后问了不少专业人士的意见,最后联系到了东京的直营店,预约了下来。但就在今天之前他都还发愁这个礼物要怎么交给薤白,直接把人家领到店里去指着自己预约的那一款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就好像没什么情调。从昨天晚上薤白准备的那一系列浪漫元素来看,商陆已经非常确定薤白骨子里是个喜欢浪漫的人了。
为难人家跟了自己这么个对浪漫的理解总是有点儿脱线的铁憨憨。
所以今天去签合同的时候,商陆趁着薤白去洗手间的功夫,和房产经纪人说了一下自己准备的礼物,确认了一下礼物到底能不能运进公寓里。经纪人的那个意思就是钱到位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反正他们那套房子窗户足够大,大不了就租吊车从阳台运进去,曾经也有别的户主干过同样的事情,所以经纪人还算有经验。
既然这么说,那商陆就很放心了,接下来就是把礼物安置进去的时机,他还在等经纪人的消息,说是看看具体哪天能够预约到搬运公司。要是最近两天就能紧急预约一下的话,那么就在房子交付之前把礼物安顿好,但如果能预约的时间只有下周一,那商陆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薤白拖到晚上再去新房了。
“等布置好了新家之后,我们可不可以请泉教授来做客?”薤白沉浸在喜悦里,“要是阳哥也回日本了的话,也可以叫上他。这么一想我们在北京好像也没有特别招待过大家到家里去聚会,总觉得那套房子的装修都是别人设计的,就没有什么可以显摆的地方。”
“北京的家也可以改一改装修啊,不是说了要在厕所装小便池了吗。”
“真的吗,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改装了吗,所以邀请大家来参加一下我们特意安装的小便池?体验一下自由奔放的上厕所的选择?”薤白脑子里的那些浪漫泡泡被商陆啪唧一下全部拍碎。
商陆意识到自己又毁气氛了,他笑着揉了把薤白的脑袋:“我就开个玩笑!哈哈,其他比如说餐桌那里,你不是一直想换成实木加大理石的那种吗,现在家里原装的那个确实有点儿工业风了。”
“嗯,还有客厅那里的布局也想换一换,咱家总共也没来过多少人,三排围绕的沙发太夸张了,有的时候窝在沙发上都会被对面的沙发挡住视线看不到电视……”
“好啊,回去我们画一画大致的布局图,然后量一下尺寸,再去逛逛卖家具的地方。”
“对了,尺寸,我们都还没实际测量过新房卧室的尺寸啊,床要怎么买?”薤白突然想起这件事。
商陆打开手机里存着的房间格局图,“这里标注得还挺清楚的,这么大的卧室应该买多大的床都可以。”
“也不知道日本有没有那种大型的家具城。”
“有是有,但家具城的家具一般都还是比较大众的,机会难得,我们不去买个高级一点儿的床吗?”
“用不着买那么贵的吧,房子都已经那么贵了。”
“正是因为房子贵,我们得买同一个档次的家具啊。”
薤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商陆,表情似乎透露着一丝纠结:“你这次的预算到底是多少?”
“嗯?买房加装修的话,计划是在十亿日元以内来着,我在日本这边的流动资产只有十个亿左右,超了就得从中国的银行账户汇款过来,但是汇款手续费太高了。”商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名义上是日本光影的取缔役长,但因为很多决策都是让阳起石执行的,所以分红就多给他了点儿……而且我在日本这边也没有太多投资,不太了解这边的市场。”
薤白皱起眉,左思右想,问道:“你不会是以为我觉得十亿日元算是少的吧?”
“……不少吗?”
“亲爱的,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之间对财产的概念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差距,总的来说,我认为十亿日元一点儿都不少,恐怕是我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薤白轻轻拍着商陆的腿,“所以你说的预算,在我脑子里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商陆松了口气,安慰着薤白:“别这么说啊,也没准儿将来你赚的比我还多,不过其实赚钱这个事儿我们也不用想得太复杂,有钱那就可劲儿地花,没钱那再说没钱的时候。反正这个钱吧,存着也没意义,换成当下最好的体验才有价值,还能促进市场运作,我们的消费最后会成为别人的收益,没什么不好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薤白想到当初自己还有点儿闲钱的时候,买东西确实也不会特意看价格,“可能就是因为我现在感受到了赚钱的不容易吧,也能感觉到你赚钱也很不容易,虽然听你说的感觉好像挺容易的,但实际上你承担的压力、肩负的责任什么的,都不是我能想象的。”
“哪儿有那么夸张,不过就算是真的有这么夸张,那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都花了换来快快乐乐,不也是很值吗?”
薤白笑了一声:“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想吧,不愧是你。”
电车停在羽田空港站的时候,两个人结伴下车,前往国际到达出口的路上,商陆给吴英泽打了通语音电话确认了一下是不是已经接到人了。结果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薤白在旁边也反复呼叫司半夏的微信号,但谁也没能联系上他们。
根据机场航班信息显示,从北京直飞到东京羽田的航班早就已经顺利领取好行李了,商陆站在国际到达的出口左右看了看,稍微推理了一下,然后拉着薤白就往洗手间方向走去。“估计是在给小孩儿换尿布,先去家庭洗手间看看。”
结局来看,商陆的推理毫无偏差,据说吴向司小朋友在中途就开始哭闹不止,几个空姐轮着来哄,小玩具和牛奶全都来了一边,但小朋友就是无法停止挣扎。最后差点儿崩溃的是司半夏,她在飞机上就已经忍不住要跟着儿子一起哭了,好在空姐个顶个的温柔,有个台湾腔小姐姐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了好久,最后送她下飞机又把她交给地检人员照顾。
总而言之,司半夏在一个接一个的机场工作人员的安慰和照顾下,终于伴随着儿子的哭闹声而正式入境,紧接着就看到站在出门那里正在等着他们母子二人的吴英泽。司半夏红着眼圈冲过去倾诉吴向司小朋友人生中第一次出国的经历充满了什么样的坎坷,而吴英泽当时更在意的是那两位跟在妻子身后推着行李箱和婴儿车的制服小姐姐们。
他用英语简单和制服小姐姐沟通了两句之后,才知道她们是不放心司半夏一个人带着孩子出国无依无靠,才主动帮忙护送,还想着出关之后继续找海关外面的机场工作人员继续完成“接力赛”来着。吴英泽谢过工作人员的关心,从她们手中接过行李和婴儿车,转过头对司半夏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司只是该换尿不湿了?”
司半夏最开始是不相信的,毕竟她是在上飞机之前给儿子换上的新的纸尿裤,最近儿子都能安稳睡一整夜,怎么今天连三个小时的飞机都撑不住了呢。但等到他们在家庭洗手间的换尿不湿台子上为儿子脱下裤子,才发现里面已经是一塌糊涂了。
“怎么拉肚肚了呢!难道是着凉了吗?”司半夏翻开行李箱找着纸尿裤。
“也可能是紧张的,飞机起飞的时候推背感不是还挺强的吗。”吴英泽把脏尿布拆下来包好。
“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司半夏紧接着接替位置来给儿子换上了新的一片,“不过这个洗手间真的好大!”
小屁股干干净净之后,吴向司终于不再蹬腿了,可怜他哭了一路,嗓子都哑了。
“唉我的宝儿哟,你怎么就摊上我这么个不走心的妈妈了呢。”司半夏抱起小不点儿,“不过我终于能给你放进婴儿车了。”
“给我抱会儿吧,又不急着让他独立。”吴英泽伸手想要接过孩子。
“还是趁早锻炼一下比较好,不然就得天天抱着。”司半夏偏要给孩子放进婴儿车,结果喜闻乐见,刚一撒手,小不点儿又开始扯着嗓子痛哭。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正巧让站在家庭洗手间门口的商陆和薤白听见了,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但又不太肯定里面的人一定是吴英泽他们,所以又打算通过电话铃声来确认一下。
不过也用不上他们这么麻烦,司半夏提前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一抬头就跟门外的人对视上了。
“真亏你们能猜到我们在哪儿……”吴英泽哄着哭闹的儿子,震惊地感叹着。
“名侦探商陆。”薤白吐槽着,顺便把司半夏的行李箱接了过来。
商陆也伸手准备把另外的婴儿车接过来,但司半夏却没有让给他:“我来推就行了,你怎么也跟着跑一趟了呢,不需要多休息吗?”
司半夏没有用曾经那种调侃的语气,也没有冷嘲热讽,这种反常让商陆感觉浑身不得劲儿。所以商陆执意抢过来婴儿车:“不用啊,我好着呢。”
“好个屁啊,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晕了,快把东西还给我啦。”司半夏开始跟商陆抢夺婴儿车。
吴英泽抱着儿子,蒲薤白推着行李箱,两个人跟在吵吵闹闹争抢婴儿车的商陆和司半夏身后,低声交换着彼此的心情。
“光是看他们现在的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抢小孩儿的抚养权。”吴英泽托了托儿子的屁股,叹了口气,“可惜那里面是空的,就一个破推车,抢个什么劲呢。”
“真的希望他们能注意一下形象,这里是国际到达,附近中国人很多。”薤白看着周围人的视线,“我已经感觉到群众把他们当作一台戏了。”
如果说商陆是名侦探,那薤白就是神预言,商陆和司半夏在机场抢婴儿车的场面还真的被机场里的粉丝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不过这次倒没有轰动全网,顶多只有几个路人粉揣测商陆其实有私生子之类的。商陆粉丝团的人都快笑开锅了,又开始不负责任的造谣薤白能生孩子。不过最后还是粉丝团的团长和副团长把这场风波压下去,解释清了视频里那位女性是商陆的经纪人的妻子,婴儿车也是给经纪人的儿子准备的。
粉丝们聊得有多热闹都跟商陆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还没离开机场就找地方吃东西,又要哄孩子又要填饱肚子真的是一种精神折磨,但这个时候发生了他们谁都没想到的奇迹。谁哄都不安生的吴向司,只有在商陆怀里是安安静静的。
“这小子有前途,这么小就能看出应该抱谁的大腿。”吴英泽在旁边为儿子的机智鼓掌。
“应该只是因为我对他来说是陌生人吧,”商陆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正一脸痴呆地盯着自己的吴向司,“他看起来像是吓傻了。”
“小孩子嘛,能分辨出来什么样的人会宠着他、什么样的人他惹不起。”司半夏倒不觉得这算什么神奇现象,“估计就是因为你太凶了,我儿子不敢跟你哭。”
“没那么夸张吧,商陆长得也不凶啊,”薤白不服,张口就反驳,“肯定是因为小小司觉得商陆温柔,是不是呀小小司?”
吴向司咿呀了一声,抬起一只手揪住商陆的衣服,“啊啊”地喊着。
“他还不会说话吗?”商陆记得他家商旻在这个岁数早就是复读机了。
“会说叠词,吴向司,叫叔叔,这是你陆陆叔叔。”吴英泽在旁边教育着。
“倒也不用这么叠吧,陆陆叔叔多少是有点儿过了……就叫陆陆呗。”商陆晃了晃吴向司的身子,“盯着我想什么呢小同志,也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