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个小孩儿,韩建涛是怎么忍心去骗人家的呢。商陆越是这么想,就对韩建涛越是不满。
店员在给他们送来冰淇凌的时候,还赠予他们一壶红茶,并且用餐巾纸求到了一套陆白的联合签名。侯玥瑶非常捧场地夸赞两个人的字很好看,还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签字笔,郑重地找两个人要签名。“回家要跟我爸妈炫耀一下,哈哈没想到认识韩哥还会有这种好处!”
一听这话,商陆和薤白又一次对视,欲言又止地看着侯玥瑶。
侯玥瑶这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嗯?你们是要说什么吗?”
“你有没有收到通知,今晚和韩家的聚餐被取消了。”商陆开口问。
“没有诶,对哦你们刚说韩哥受伤了?”侯玥瑶看了看窗外积雪,有些担忧地皱起眉,“该不会是跟这暴雪有关吧,严不严重呢?”
“不算非常严重,但跟暴雪没有关系。”薤白将昨晚在电视台发生的事情大致为侯玥瑶复述了一遍。
侯玥瑶目瞪口呆,半天没能说上话来,放下了勺子之后,她红着眼低下头:“发生这种事,新闻为什么都不报道呢,媒体到底都在干什么。假如昨晚韩哥没有挡住,假如你们说的那个教授没有闪开,那不就……”
没想到侯玥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甄教授而捏了把冷汗,薤白不知道商陆怎么想,反正他是已经肯定侯玥瑶是个善良人了:“不过好在没有假如,韩处长挡住了,而且万幸的是他也没有大碍,只是在伤口愈合之前还是需要休息。”
侯玥瑶叹了口气,露出不解的神情:“我怎么想不明白呢,出这种事,为什么昨晚没有人通知我们?难道韩哥的父母还不知道吗?不可能吧。”
“韩部长和他的妻子不愿意取消和你家的任何一场饭局,”商陆不讲人情地说,“因为对他们来说,和侯家吃饭可不是跟亲家交流感情,而是非常重要的政治活动。”
“商陆……”薤白晃了晃商陆的腿,“别说得这么露骨。”
侯玥瑶惊得仿佛瞳孔都在震,她盯着商陆的眼神,又是一阵语塞。
“虽然商陆说话很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韩处长也只是他父母的政治道具而已,你们的婚约、其本质上来说,其实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薤白虽然语气很温和,但讲出来的事实也不比商陆说得要好听。
落地窗似乎突然被狂风拍打了一下,暴雪撞到玻璃,发出一阵“哀嚎”。
侯玥瑶被这声音吓得一抖,转过头看向窗外,发现下午四点的天空就已经黑得像是深夜了。冰淇凌店里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声音不大,配合窗外风声,听起来有些空灵。
她缓了好久,才从包里掏出手机,平放在桌子上,然后抿着嘴像是正在内心挣扎着做一个很为难的决定。
“在想什么,可以和我们聊聊。”薤白不忍心让她独自难过。
“嗯?嗯……怎么说呢,我爸妈早就知道韩家的打算,不如说所有来找我相亲的男的都有一样的打算,主打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或者是互相受益。但是你们刚刚说韩哥只是父母的政治道具,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儿,对不起他?”
这又是让商陆意料之外的说法,他为侯玥瑶倒了杯茶:“怎么也轮不到你觉得对不起他吧,这也不是你来强求的婚事。”
“你是不知道我,我啊,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很没用又很咋呼,我爸愁了好多年,觉得我嫁不出去。我也相亲很多年了,六年了吧,嗯,几乎没遇到什么好人,或者是遇到了条件好得离谱的,最后人家也没看上我。拖拖拉拉的,今年遇到了韩哥,我觉得还挺合适的。”侯玥瑶摸着手机边缘,“所以怎么说呢,我们这么快就订婚,确实有我的原因。”
“如果说你从一开始就不介意这是政治婚姻的话……”薤白说完这句话的开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自己明明是来劝侯玥瑶解除婚约的,但现在竟然又希望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我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总得给人家点儿什么吧,对不对。我又不温柔贤惠,也不好看,脑子也不好使。”侯玥瑶苦笑了一下。
“没那回事儿,你明明就很可爱。”薤白下意识地反驳道。
“是啊,谢谢你,可爱是因为我研究了很久合适我的衣服、合适我的妆。我长得不好看嘛,只能朝可爱靠近了,那些找我相亲的男的都不要太优秀好吗,我都觉得我长成这样就很对不起他们。”侯玥瑶摇了摇头,“但是,但是该怎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虽然我觉得政治婚姻也没关系,但也许对方不这么觉得?就是万一,万一韩哥是被逼无奈之类的?”
商陆没太听懂这句话当中的逻辑,歪头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韩处长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什么都没说啦,但是也不用说啊,看都看的出来。我们两家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了啊,他在饭局上真的不管对谁都毕恭毕敬,哪怕是对他的父母。他爸妈就真的一口一个我家涛涛、我家涛涛的,根本不给他自己表现自己的机会。我妈还跟我说呢,韩哥一定是个妈宝男之类的,叫我今后结婚一定不能住婆婆家。我爸也说,看起来韩哥不像是想结婚的样子,更像是被爸妈威胁了。”
侯玥瑶说着,用力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薤白和商陆:“我跟我爸妈还讨论过,说等到结了婚,就让韩哥经常到我家来住,营造出他很受我家喜欢的样子,这样的话他爸妈应该就渐渐的控制不了他了。这么一说我们一家好像都觉得他有点儿可怜,真搞不懂他父母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薤白有些好奇:“他父母对他做过什么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强调他很会喝酒,然后一直在给他灌酒。我们都看不下去了,韩哥看着都快要吐了,想去卫生间,都被他爸拦下。最后要不是我爸劝了两句,说不定最后都要叫救护车了。”侯玥瑶难过地垂下眼眸,“那时我们一家子都是救世主心态,觉得我和他结了婚,说不定能救他。但是我也没站在人家的角度想想,他到底想不想结这个婚……今天他叫你们来跟我说这个事,是不是说,他其实很不想结婚呢?”
薤白心情复杂地看向商陆。
而商陆则是不忘初心:“确实,你挺聪明的啊,为什么要说自己脑子不好使。”
“啊?哦,我学习很差啊,哈哈。”侯玥瑶尴尬地笑了两声,“原来如此啊,如果他不想结婚,那就不强求了吧。可是不结婚的话,他要怎么摆脱他的父母呢?我总觉得如果我单方面解除了婚约,他父母可能会把他的皮扒了。”
薤白被侯玥瑶的善良感动得无话可说,他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这个体贴的人值得一个真正爱她的对象。
商陆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个好人,我们就和你实话实说吧。”
“哇,人生中第一张好人卡居然是商陆给我的!真的,我会不会折寿啊!”侯玥瑶捂着自己的胸口,“不过……什么实话?”
商陆喝了口茶,咂摸了一下味道,然后说:“其实韩处长是个gay来着。”
侯玥瑶的表情像是被冻结了。
薤白双手捂住脸:“商陆,你真的,就不能找个委婉一点儿的说法吗。”
“哦,委婉,委婉……委婉一点儿来说的话,就是他昨晚之所以能够为我们教授挺身而出,是因为他心里一直守护着对教授的爱的火花。”商陆张口就来。
薤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说法?别特么再比喻了好吗!”
但是侯玥瑶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红了眼眶:“所以他很爱那个教授啊,那么接受和我的婚约,岂不是很痛苦吗?”
“重点在那儿吗?”薤白这次又忍不住吐槽侯玥瑶,“重点难道不在于他原本打算骗婚吗!?”
“可是他的父母他也没办法反抗,所以他割舍掉的,是爱情啊。”侯玥瑶动情地说。
薤白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我比较奇怪吗,难道现代人都是这么沟通的吗?”
侯玥瑶吸了吸鼻子,表情十分不忍:“他为什么不能站出来反抗呢,为什么不告诉他的爸妈,他有喜欢的人!”
“因为他父母恐同。”商陆淡定地拍了拍薤白的背,冷静地回答着侯玥瑶的问题,“他很怕父母发现了这件事之后,会对他深爱的教授不利。”
“不要再提爱字了行吗!你们两个是在写什么伤痛文学吗!”薤白抓狂地捂住耳朵,他真的听不得别人一脸淡定地说爱不爱的。
虽然听到商陆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倒是挺感动吧,但是一码归一码,他总觉得这个字不应该这么高频率地出现在生活里,尤其是一般日常的对话里。
不过侯玥瑶更像是把薤白的吐槽当作背景音:“天,这是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我居然是这个故事的局中人,这不能坐视不管啊。”
薤白趴在桌子上,别扭得不停扭动着身体。
商陆终于不用再忍着笑意,而是笑看薤白的后脑勺,然后用手抓了抓对方的头发。
侯玥瑶也露出笑容,看着商陆和薤白之间的互动:“你们向家人出柜了吗?”
“当然。”商陆毫不迟疑地回答。
“真好啊。”侯玥瑶点点头,“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韩哥也有向家人出柜的勇气呢?”
“你都不反感的吗?他可是隐瞒了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打算骗你结婚的啊。”商陆反问。
“还真的,反感是真的没有……不过就是有很多细节上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了原因。我之前还跟我同事惊叹过呢,说韩哥的指甲特别的干净,衣品也是一绝。我同事还开玩笑说他别再是个gay呢,没想到居然被说中了。”侯玥瑶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叹气,“但是他却出生在恐同的家庭里,想必从来没有快乐过吧。他和教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中,据说韩处长喜欢我们甄哥喜欢了整整十八年。”商陆的语气温和起来,“韩处长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对很多人有过欺骗和不仁不义的行为,但他对甄哥别无二心,就让人觉得这人说不定还有救。”
侯玥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绝了,听了一段好奇妙的故事。我可以帮上忙吗?什么都可以,我可以问问我爸能不能给韩哥他爸妈革职之类的。”
薤白吓得再次抬头:“用得着做到这么绝吗,话说这都行?”
“是可以的,当官的嘛,反正我没见过清白的官儿,找一找总会有把柄的。”侯玥瑶平静地说,“而且我爸和纪检的关系很好,都不知道开除过多少人的党籍了。看韩家这么想要和我们家成为亲家,那应该说明他们目前也是岌岌可危,想要尽快找到一个浮板,不然就会溺死了。”
这个人的政治敏感度可真不是盖的,不愧是官二代出身,即便是傻白甜的性格也不影响她判断局势的能力。商陆点点头:“你将来会成为一位好领导。”
“快算了吧,我连整理资料都那么费劲的……再好的领导也是要从基层干起的,虽然我知道很多人觉得公务员掺了水分,但其实并非如此,大家真的有在努力地在自己的职位挣扎。什么组织都是一样有好有坏,我们低能儿童除了做好自己,也很难去制约别人。”侯玥瑶拿起手机,打开家庭对话框。
“有你这番话,我也觉得公职人员不都是那么一言难尽了。”商陆松了口气,朝侯玥瑶伸出手,“虽然是以这种契机相识,但是很高兴认识你。”
侯玥瑶立刻放下手机,惶恐地伸出手和商陆轻轻一握:“我也是我也是,我们今后还能这样偶尔出来吃饭吗?哈哈哈我还在追薤白的短视频呢,你们去探过的店我都会拉着我同事去。”
“当然可以,”商陆只是礼节性地捏了一下侯玥瑶的手指,再低头和薤白交换了一下视线,“而且也不好说今后会不会有需要麻烦你的地方。”
“哈哈随便说啊,我爸虽然不能滥用职权,但是监督大家严格审查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你占理,我爸就会站在你那里。”侯玥瑶笑得有点儿憨,但是看起来很甜。
“既然如此,那么第一件要麻烦你的事可能就是先和韩家的人说,今晚的饭局因为暴雪而取消吧。”商陆指了指窗外,“这个理由的话,韩处长今晚也不会受到父母的指责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