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的反响出乎意料的好，闻景知道会有人看，但以为只会在粉丝间传播罢了，却不知道会引起那么大的热度，罗珊和他说起这件事时也显得意外。
“你这也算天降流量，按照这个势头，之后多出几个视频，配合繁星的运营，人气完全可以直达头部。”
罗珊兴奋不已，她当初果然没有看错，闻景确实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或者说宝藏。
闻景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现在这个不是运营的结果？”
“不是，也要来得及才行，还没等我们插手呢，热度自个儿就上去了，这就是实打实的流量，你爆了！”
唔……虽然知道罗珊很高兴，但她这个形容，这个兴奋劲，总让闻景觉得不是视频爆了，而是他本人像个气球，膨膨膨，然后嘣的爆了。
至于罗珊提议视频的后续问题，“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大概再发四个。”五个英雄 ，正好五个视频。
“行，只要你发了就行。”罗珊答应得干脆，很好说话，不怕发得少，就怕闻景不发，哪怕只发一两个，有了这次铺垫，她都有把握在后续让闻景的热度更上一层。
谈完之后闻景挂了电话，看到了裴寒发来的消息，[很会聊天的裴寒：改天也教教我吗，小哥哥。]
[很会聊天的新木：你看到了？]
莫名的，闻景心底划过一丝微妙。
[很会聊天的裴寒：看到了。]
[很会聊天的新木：我玩的是中单。]
裴寒一副看不懂暗示的样子，[很会聊天的裴寒：没关系，提前了解队友，培养默契，教不教啊小哥哥。]
[很会聊天的新木：……教。]
后续就像罗珊说的，在繁星运营的推动下，闻景作为主播的名气稳步上升，直至破圈，哪怕不看直播，只要了解诛神，提到最出名的主播，Devil必有一席之地，当之无愧的主播一哥。
当然，Devil作为主播，最出名的却不是高质的游戏教学，而是他强悍的游戏技术，主播趋之若鹜的国一荣誉，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两个多月的时间流逝，Devil以十天一国一的频率刷新着粉丝的认知，稳定得堪称机器人，所谓国服好像只是菜市场论斤称的大白菜，让无数人直呼“恐怖如斯”、“不是人”。
而TCO也从丙组一路打进了败者组，进入季后赛。
“明天的比赛，你要来现场吗？”两个多月的联系，如今裴寒和闻景比一开始熟悉得了很多，至少不用只发文字消息了。
整个春季赛闻景都在追TCO的比赛，却一次线下赛都没去过，而现在，面对裴寒的邀请，他说，“去。”
一声轻笑，裴寒语气轻松，“我们小哥哥难得到线下观赛，估计会有幸运buff加成，看来明天的比赛结果应该不错。”
不等闻景回复，裴寒自己就改了口，“开玩笑的，不要有负担，”倘若此时有人，便能看见那张脸上带着不自知的温柔，“你能来就好。”
不自觉地握紧手机，闻景说，“嗯。”
挂断语音，闻景透过窗户看着城市夜景，灯火星河，表情怔怔。
即使裴寒的语气放得再轻松，一路看完比赛的闻景却知道，明天对TCO来说并不简单，一线生死，怎么会简单呢？
赢，TCO还有晋级的希望，输，TCO止步八强，直接淘汰。
这种时刻，闻景想自己总该去线下亲眼看看，无论输赢。
世事并不总是称心如意，也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季后赛败者组，TCO vs TU，TCO败，首批淘汰，止步八强。
现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闻景知道那不是为了TCO欢呼，光鲜亮丽的永远是获胜者，至于败者，其中滋味只能独自品尝。
昏暗的通道口，TCO所有选手身影消失，闻景眼前却还映着裴寒刚才的表情，有点苦，皱眉，他不高兴。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闻景接通。
“走了吗？”
“没有。”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没有其他人。”
“好。”
很快闻景便看到了暗处裴寒的身影，走过去和他会和，再和他一起走出比赛会场，直到车前。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耳边响起，“想什么呢小哥哥，那么专注，把你拐跑了都不知道。”
裴寒已经提前拉开了车门，闻景顺势上车，系好安全带，“没什么。”
裴寒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还没什么，不开心都溢出来了小哥哥，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高兴？”
“想东西入迷了，走吧。”闻景是个稳重的大人，才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
于是裴寒不再深究，发动车辆，往早已定好的地址驶去，是家私房菜，他觉得味道不错，应该会合闻景的胃口。
到了包厢，裴寒暂时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闻景一个人待着无聊打开了手机，虽然只是漫无目的地刷着，但个性化推送还是让他看见了相关的东西，内容不是别的，说的正是今天的比赛。
【李涛，TCO是真不行了，掉丙组已经不说了，累死不活地好不容易从坑底爬出来，打个败者组都费劲，首批淘汰，八强垫底，垮的一批】
【TCO本来就不行了，从寒皇出道那会儿起就废了】
【要不说是寒皇呢，今天比赛不知道打的什么，传说中的猪队友，配合被狗吃了，别打职业了，去玩超级玛丽吧】
【你滴寒皇，无限猖狂，TCO今天失败他要负九成责任】
【张口就来？你爹还没死呢又开始造谣了，管不住你了是吧？】
【望周知，你抠队再不行也是八强，撒泡尿都能淹死你主队】
【哈哈哈，笑了，不好意思啊，我主队今天刚把你队送走呢~】
【想想春季赛那会儿叫嚣抠队有秘密武器的我就想笑，哈哈哈，什么秘密武器，八强垫底的秘密吗，那抠队还是自己享受吧，哈哈哈哈】
【要我说今天TCO被TU送走也是活该，当初踩着季峥往上爬的时候寒皇没想到今天吧？】
【同在八强，水平定位相仿，活该被寒皇当垫脚石咯，怎么不算荣幸呢？】
【结果就是现在报应不爽，同年出道，同为打野，作为队长季峥带着队伍越来越好，寒皇直接带着队伍反向冲刺，早该有这么一天了，看寒皇粉丝以后再好意思说自家是第一打野呢，脸疼不疼啊】
……
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网上的爱恨总是浓烈又突然，而电竞粉尤甚，输掉比赛便是罪人，骂声而已，每个选手都不陌生，今天闻景却觉得格外难以忍受。
“别看了。”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按熄了闻景的屏幕。
闻景回头，裴寒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不是你的错。”
“嗯，我没放心上。”
今天TCO和TU的比赛，其实不该输得那么难看的，兵败如山倒，网上所有人都将原因归咎于裴寒，但明明不是这样。
是Star做出了错误的决断，裴寒在补救而已，结果却显得场上的Cold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脱离团队犯蠢，背上所有骂名。
“我是队长，应该的，尝尝这个。”这家店的酒酿不错，裴寒觉得闻景会喜欢。
道理闻景都懂，骂声只是一时的，甚至于下次比赛，可能如今一边倒的人里说不定又会一边倒地为TCO说话，支持TCO，但今天他就是不想懂。
面无表情地接过酒酿一饮而尽，闻景看起来很凶。
“这么生气？”
放下酒酿，闻景转头看他，语气认真，“我不生气，反正之后都会赢回来，捧着奖杯气死他们。”
裴寒语气微妙，“你……”，看看酒酿又看看闻景面无表情的脸，“不会醉了吧？”
“醉？我不喝酒的，怎么会醉？”闻景摇头，喝酒会影响操作，他从来不碰酒。
怎么看都是醉了的样子，裴寒有点沉默，起身去问老板，“老板，我想问问你这儿的酒酿多少度。”怎么就把人喝醉了。
“嗨呀，”老板是个和气的中年女性，笑着一摆手，抱着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自家酿的，没多少没多少。”
……很好，破案了，裴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碰上这种场面，说实话，有点猝不及防。
但人是他带来的，酒酿也是他递的，只能负起责任，还好闻景喝醉后不耍酒疯，甚至比平时更听话，说实话，有点乖。
不吵不闹，裴寒给他夹菜，夹什么吃什么，好像都不会挑食。
“好吃吗？”
从专注吃饭的状态抽离，闻景歪头看他，酒精麻痹状态下反应格外迟钝，盯着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脸上挂着笑，裴寒慢条斯理地又给他夹了不少菜，在碗里堆成小山，有种投喂的满足感。
闻景看着他的动作，加载的圈圈在头顶转了许久，然后慢悠悠点头，低头看了看餐桌，瞄准目标，动作迅如蜗牛地晃悠几次，终于夹起一筷新鲜的汤。
伸手对准那人面前的碗，闻景松手，完成夹菜大业，“谢谢，你也吃。”
裴寒终于笑出声来，在闻景专注的目光里，端起碗吃下了那筷盛满心意的汤，“很好吃，谢谢款待。”
“唔，不用谢。”闻景也开始对自己面前的“小山”展开挖掘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