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巴尔纳。
西尔维斯特怕艾莉西亚来找德蒙卡萨引起教堂神父的不满,跑到巡夜者小队找老师阿克莱特骑士,巴尔纳块头大,心思却细,一听到教堂有动静,立刻跟了过来。
西尔维斯特年纪小,不懂掩饰,着急的时候把艾莉西亚跑进钟楼的事说了出来,阿克莱特没有办法,只能强装镇定来钟楼寻人。
面对巴尔纳的阴阳怪气,阿克莱特说,“意外遇上了那个孩子,她没有做错什么,难道还能把她丢在城外?老实说,我并没有真正抚养她,只有她需要的时候,会向我寻求一些建议。”
也不知道巴尔纳相信了没有,他哼了一声,抬头喊了一声,“切斯特小姐,我请问你是来教堂躲懒吗?以为这样我就找不见你?”
艾莉西亚的手按压住德蒙卡萨柔软的唇瓣上,温热的呼吸扫过掌心,带着点潮湿的暧昧,德蒙卡萨看向她的目光透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家伙在得意什么?
艾莉西亚心想,把她惹毛了她可以把他踹下去,巴尔纳得高兴死。
艾莉西亚动了动靴子,鞋跟狠狠往德蒙卡萨脚背上一踩,顺手把羊皮纸拍给德蒙卡萨,转身朝着木质台阶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哦,尊敬的巴尔纳阁下,我想你给我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如果你有了新的需要,你可以在城外的工坊找到我,你知道的,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像鬣狗盯住猎物一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艾莉西亚的鞋跟敲击在木头上,发出哒哒的噪音,显得着主人的情绪不佳。她绷着脸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双手抱胸,以俯视的姿态凝视巴尔纳。
巴尔纳没有被她轻易转移走话题,“切斯特小姐,我邀请你成为巡夜者小队顾问时,为什么会表现得不认识哈罗德呢?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可不简单。”
“呵——”艾莉西亚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当然不简单,老实说,巴尔纳阁下,如果你肯努力一点,将阿克莱特的留在卡斯塔尼亚,我会无比虔诚地感谢你。”
巴尔纳额头一跳,他用余光瞥向阿克莱特,只见这位银发的俊美骑士用手指摸着鼻子,不自在地别过脸。他陡然意识到,从进入这座钟楼之后,阿克莱特似乎没有与艾莉西亚对视过。
但即使心中已有揣测,巴尔纳仍然充满疑虑,这毕竟是一位圣骑士,“你,你们——”
阿克莱特尴尬得想原地遁走。
艾莉西亚却没什么避讳,“因为你的无能,巴尔纳阁下,阿克莱特拒绝了我的倾慕,你明白吗?你无法让他改变信仰,所以他永远都只是卡斯塔尼亚的过客。”
阿克莱特嘴唇张了一下,看起来想要阻止艾莉西亚孟浪的言语,这位圣骑士已经因为窘迫而脸色发红,但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停止。
尽管阿克莱特知道艾莉西亚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转移巴尔纳的注意力,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不令他怀疑钟楼里藏了人,可那毕竟是旧事重提,阿克莱特只觉得偌大的钟楼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之所以如此尴尬,是因为艾莉西亚真的向他表示过爱慕。大约在艾莉西亚十八九岁的时候,春心萌动的少女已经退去了孩童的稚嫩,她捧着一颗炽热的真心向他表白,她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多么真挚浓烈的感情啊。
只是,阿克莱特无法接受。
对阿克莱特骑士而言,艾莉西亚在他心中,始终是那个冷静和他谈条件、努力自救的小女孩,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产生除了长辈以外的感情?
艾莉西亚说的事情是真的,阿克莱特的反应也是真的,除了那个被故意隐藏起来的、来自教廷审判庭的骑士,两人自然地情感流露骗过了精明的巴尔纳。
“嘿!切斯特小姐!您可真有意思,你的爱都无法令他改变信仰,怎么就能指望我这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家伙?”巴尔纳又一次阴阳怪气起来,他觉得自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早知道艾莉西亚来教堂找人是因为这种事,他绝不会跟过来。
阿克莱特的确是这样古板又正直的人,拒绝一个青春貌美的少女的爱情也是他会做的事。阿克莱特就像是被条条框框的教义规训着长大的人,他绝不会越线。
只不过,阿克莱特与教廷那些家伙的区别在于,双方遵守的教义不同。
不过这样倒是让巴尔纳明白为什么艾莉西亚和阿克莱特会装作不认识了。
看起来更像是艾莉西亚在照顾阿克莱特的情绪,在艾莉西亚说出这番话之后,看阿克莱特的表现,就知道艾莉西亚的做法有多正确了。
尽管巴尔纳用错误的条件推导出正确的结论,但这并不妨碍巴尔纳在心里对阿克莱特表示怜悯,艾莉西亚这家伙不是一般难搞,如果被她抓住错处,她一定会不依不饶得寸进尺。
不知道阿克莱特因为什么把她惹恼了,当着自己的面,她一点也没有给阿克莱特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