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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帝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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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渔和徐扬帆的脚步声被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骤然截停。

将一小沓报纸挽在手臂上,代澜脚步停留在电梯门前。

刚才和余渔从报刊架清下来一大堆大前年的报纸,由于保存不善,它们所以不是卷边折页就是泛黄积灰。

代澜想着快过年了,加上过几天大扫除兴许还能废物利用,就把它们都翻下来,准备放到办公室的篓里备用。

本来该是余渔和她把东西抱回办公室的,只是何子游的不期而至打乱了计划。

如今大半叠纸都被男人揽去,她手头上小半沓还是自己强留的,余渔比她无心理负担,听何子游要帮忙,就大胆都交给他,和徐扬帆比赛谁先到物资那边去。

四条长腿一迈,代澜喊的“小心拐弯有人”连半句没说出来,两人一闪没影。

他们要到一楼,赶时间走的是安全通道,代澜和何子游则是到四楼的办公室,搭的是电梯。

于是两人就这么凝固在电梯口。

时间溜得没声息,跳转的只有上上下下的箭头标,可电梯层数在二楼久久不见动静。

才过两点,老人们一般会在一二楼活动一会儿才有闲心上来参加下一轮理疗和阅读,因此走廊里空空。

冬日的阳光斜照进窗,代澜不忍沉默,抿嘴犹豫几秒,想为这份空白添上些什么:“你有空出来……是陈姨来接手了吗?”

前几天节目组第一次开会时,敬老院的开放时间表就传到了每个人手机上。

周一不开放,院内自由活动。

周二至周五有更适合老年人体质的兴趣班,比如交谊舞班,鼓班等,兴趣班由志愿者组织参与,管理权属敬老院。

周六周日则是全天候自由活动,志愿队协助管理,偶尔会组织一些兴趣班和特别活动在下午开展。

而今天是周六,下午两点到四点半,当值的志愿队队长是陈岁岁,陈姨。

好似得到了赦免,何子游这才往她身边再走近半步,连话末都显现笑意:“对啊,一有空就来找你们了。”

电梯门开,两人踏入。

心知肚明有摄像头,偏偏她要说的话不能在底下张扬,于是再拖延几分钟沉默后,终于在走廊拐角止步,得空将话语倾泻。

“你刚刚该不会是掐着点说话的吧?”代澜也不再藏着掖着。

她想过了,虽然还没走到将毁约坦白的时机,但既然何子游早看穿自己,那她也不该再继续全副武装,放松些,也是放过自己。

抱着旧报纸的何子游身上也染了印刷墨味,似乎没预料到一向纠结的她会单刀直入,代澜侧头时恰好捕捉到他没藏住的讶异:“居然被你看到了?”

随后惊讶融化成坦然:“刚上去恰好听见余渔问你,担心我突然过来打扰你思路,就在拐角等了一会儿……”

他停顿半秒,抱着报纸的手貌似有些硌,轻微调整着:“不过你好像还没想好要不要把私事告诉他们——”

何子游的话语留出转折,递给她征询意味的点头:“所以我出来了,应该……不是打断了你吧?”

“嗯?”听人说话时,代澜下意识咬着嘴皮,问句袭来,她急忙敛唇澄清,“没有,当然没有,是我该和你说谢谢的。”

“这有什么的……”他笑着宽慰。

“不,”慌乱中还是逃避视线,盯着那份微黄的报纸,终于要坦白酝酿了一天一夜的心事,“我是想说前天晚上的事。”

那夜她乱了心神,没能逃过情绪的操控,被动揪着男人一句话陷入漩涡,也让他也不安,还白受了安慰。

事后清醒,自责沉甸甸,更对他抱歉。

稍加整理,清了清嗓郑重重申:“是我的问题。”

“我……”代澜想接的是“自从抑郁后”,但终究没说出口,咽下一口水,“经常这样,思维有些一头往里栽,忍不住怪自己。”

楼下的唱戏声和他们似乎是两个世界,胡思乱想泡在建筑营造的蓝色阴影下,只是寻到了一个不如指头大小的出口便争先恐后往外逃。

“明明知道不该那样想的,只是有点控制不住……”

明明她想的是轻松道谢,可触碰到不堪时,哪怕只有一丝丝,也无法压抑自己,慌忙垂头,掩饰哽咽迹象。

真是荒谬啊……

为自己泪失禁的体质而荒谬,也为在大庭广众下,尤其是在何子游面前屡屡失控而荒谬。

再次深呼吸,强鼓起勇气,试着洒脱些,将摇摇欲坠的掩饰掀开,无所谓对方会怎么看。

这里恰好是监控死角,代澜早确认过,也不会被收音。

她一定要把还没说完的感激说完。

“你能对我说那些话,我已经很感谢了,真的。”

重新整理后,代澜脸上支起一份故作轻松的笑,说到最后一句,眨巴眨巴眼让泪水撤退,她才敢对上旁听之人的视线:“非常谢谢你开解我。”

曾经有很多人经过她的沼泽,有人在岸上说加油,是无关痛痒的俯瞰怜悯,有人也向她扔过绳索,是真心实意的帮助,代澜都一一致谢。

本来就行路匆匆,能得到一眼关心就够知足了。

从垂死挣扎到自我麻痹,最后到习以为常的麻木,正因为她知道要走出来太难,所以对额外的照顾分外感激。

但除此之外,代澜也不敢奢求能得到更多帮助。

毕竟连自己都厌弃自己的情绪,他人也有要走的路,又怎么能要求别人为自己驻足,甚至连同自己那份都背负着往前走呢?

“还会有明天的,阿澜。”

何子游抱着过期的报纸,不将她过去夜里流过的眼泪轻描淡写,只说未来不停歇。

他眉眼落下的温柔数不尽,似乎不论从前如何狼狈都能有被抚平的勇气。

可,也只是似乎。

折边的纸,再摊开也会留痕。

“没事的,”她耸耸肩,终于还是勾起嘴角,降低对自我或他人的期待,才不会落空,“不用这样安慰我,我都习惯了,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就好。”

其实每次说完心是会痛的。

“那可能我不是其他人。”

痛戛然而止。

原意温柔,可眼中却多了坚定,这让她反而落入怅惘与困惑。

茫然之际,伴随话语续集,男人的手意外抚上她头顶。

代澜被这动作引着心,惊得瞬间屏息,稍微往后缩,双眼都不知该往哪里望。

身子僵住,他指尖似乎捋过发梢,将一根绒毛慎重牵下,如对待稀世珍宝,在她眼前晃了晃,最后被人收入掌心。

旋即她听见那句曾在不同层的相同地点偷听见的话。

只不过这次就在眼前,代词被改变。

“你也不是别人。”

——所以呢?

她想,这中间应该插播这一问。

因为下一秒何子游便微微歪头,明明蓝色是这般的冷,他却涉险,而后给出答案。

“请你试着相信我吧。”

男人忽地笑,蓦然间眸中竟闪过泪光,在寻常秉持的恣意中留下笃定去守恒。

紧跟着一道利刃刺破她酸胀的心,重回贪婪火舌疯狂啮噬前,他的那一眼。

“像我相信你一样。”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代澜一定会觉得对方实在自大,自大到认为他可以将一坨烂泥捞起,然后她在旁边阴暗地嗤之以鼻。

但这个人偏偏是何子游。

不知为何她早已燃成灰烬的心竟会激起一丝丝渴望。

是对生机的渴望吧……她这般想。

所以,或许可以依靠着试试?

“好。”

-

新的一周。

代澜坐在办公桌前整理今天要递交的表格时,门口有人声先到:“天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睡醒了腰酸背痛吗?”

紧接着一团怨念出现。

她分神视线跨过隔板去看,就见宋汝然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嘴上还坚持不落下卖惨:“早上起来好酸……小腿肚痛痛……”

又是“诶呦”一声,扑倒在余渔怀里,搂着人怎么都不撒手。

“可不是只有你嘛。”

高荔端坐在电脑桌前,瞅见两人卿卿我我就忍不住发笑。

上周的档案她还在做最后比对收尾,待会儿就要出发去送年前最后一波物资,赶时间,却舍不得落下几句调侃。

“昨天提醒你要下乡的,陪他们打羽毛球别这么High,你倒好……”

周日是自由活动,不过刚好几个爷爷奶奶带了自家孙子孙女来。

说是爷爷奶奶辈,实际上常年锻炼,身子骨还算硬朗,大家借大院的篮球场上打羽毛球。

代澜本以为只是围观,结果一个球带着邀约飞来,让坐在身侧的宋汝然猛地燃起了斗志,结果加入战场后被爷爷奶奶打得一败涂地……

“我确实高估了自己……”宋汝然投降,顺带被同样还要再睡会儿的余渔搬回了自己桌。

球场失利,身子“虚弱”,还惨遭“无情”驱逐,女人语气蔫蔫。

“嘿,怎么都死气沉沉的?”手上纸张卷成筒,吴楠涛敲敲门当做提醒,只是进门先瞧见现眼包,还以为生病倒下了又一个,立马关怀,“怎么了这是?”

“没没……”玩笑也不能耽误事,宋汝然立马强撑起身,还了个标准微笑。

脸藏在电脑后,代澜偷笑,手上操作却不停,在吴楠涛确认人真的没事之前,将文件摁下确定键上传。

“走吧,东西都送上车了,就差你们几个了。”吴楠涛胖手搔了搔他若有似无的头发,看上去还没从周末外出剪发,理发师把发型剪毁的阴影里出来。

几个女生一边调侃着让他少摸头以免影响头发再生,一边笑着收拾东西下楼。

只是刚下楼,她们才发现了一份大惊喜。

“不是吧!新车!”余渔作为最先走出电梯的人率先发现改变。

别说余渔,连代澜这个提出换车的人也不知道公司居然换得这么迅速。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也是联动了金主爸爸提供的新车。

她们来得不算迟,因为徐扬帆还在对这辆面包车好奇地打量:“这难道是为了我不再晕车……”

“有点自以为是了啊老铁。”宋汝然啧啧几声,伸长了手拍拍这位高个子的肩,“这一看就是有人往上提议了要新车。”

代澜没忍住瞥一眼这位机智的女子,就在这间隙,有人插兜晃悠晃悠,漫步到她和宋汝然之间的空档,挡住了视线。

她总要沿着身形向上探究这个挡住视线的是谁人,以至于连宋汝然后半段说些什么都成了耳旁风。

今日身着轻便运动套装的男人又怎么会忽略这道目光,立领遮口鼻,留下锋利双眼,在镜头下不动声色侧头。

猝不及防对视,代澜头脑还在放空,何子游先她回神一步扬眉,锋利瞬时被化解成绵,仿佛在人前人后偷渡仅有两人熟知的暗语。

着意后再自顾自朝前走重塑锐利,直到后备箱留给她背影,帮着吴楠涛整理物资。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只剩代澜原地迟钝。

他刚刚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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