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我鬼混回来啦(划掉)
“……诸伏?”
在难以言述的氛围当中,伊达航率先发声了。
“这是在执行任务吗,”班长拍拍自己的后脑勺,看看面色紧绷的降谷零,又看向顶着一张陌生面容的诸伏景光,试探地问道:“你手上的是屏蔽器?那我现在能随意说话了吗?”
请原谅一个没见识过这些的刑警,如果论凶器百科与杀人图鉴他可以如数家珍,但这些流行于卧底行当的各种小道具他就不甚清楚了。
“是的,监控我也替换过了,医生护士正在换班,这里现在很安全。”诸伏景光看着一语不发的幼驯染,对方在那一瞬的情绪外泄后,便嘴角拉平,面上的神情冷淡而平静。
阴影下偏灰调的眼睛收敛了方才的一切异样,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疑惑与警惕,就像在街上偶然碰到了一个奇怪的陌生人,又被强行拉着说了些与自己根本无关的故事一样。
只是饭盒上捏到发白的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但这份伪装依旧称得上完美,至少在旁人看来毫无破绽。
伊达航跟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卷毛警官在嘴巴上动手拉了拉拉链,选择趴在了沉睡的萩原研二身边,保持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位演技高手对剧本。
于是伊达航也保持了沉默,把对话空间尽数交给两人。
“我之前一直不了解你周围的情况,现在意外会和,也许反而是个好时机,所以临时做了决定。”
诸伏景光眨了眨蓝灰色的眼睛,并没有进一步逼迫幼驯染,只是把手中的信号屏蔽器远远抛给对方。
“这么久了,我不太确定暗号是不是还是那一套了。”
他看着降谷零检查完那个装置,把盒子随手放在了身旁的台子上,与那双此刻呈现灰色的眼眸对视着,笑道:“不过你肯定会认为那是被窃取的密码。”
“所以我换了一个。”他沉吟了片刻,报出一串长长的数字。
这些数字三个到四个成一组,错杂排列着听不出规律,但降谷零的手随着一组组数字的报出,逐渐压抑不住地细微颤抖起来。
松田阵平撑起了一侧脑袋,在不断报出的数字里面听见了几串耳熟的数字串,若有所思地伸手戳了戳萩原研二的额头,看着对方无知无觉地跟着力道动了动脑袋。
嘛,hagi,你一直念叨的两个人现在就在你的面前呢。
确认了幼驯染没事后松下心来的卷毛警官勾起了嘴角,又戳了两下无法反抗的幼驯染,使坏地想到。
我是绝对不会给你转述今天的场面的。
如果不想错过更多,就赶紧给我醒过来吧。
这是一串非常漫长的数字,如果是官方规定的暗号自然不会如此,松田阵平可以肯定这应该是诸伏景光与降谷零两个人之间定下的初始暗号,可能都没二改过。
同时,这也是一串记录了时间轴与事件轴的密码,因为松田阵平在里面听到了同期五人的宿舍门牌号,而五个人的宿舍不是楼层不同就是不挨着,反而越发显得这串密码没有规律起来。
诸伏景光说完最后几组数字,想了想,又加上了两组四位数字。
有了思路就很好解码。
松田阵平在脑海中稍稍回想一下,便听出来这大概是去年或者数年前的某一个日期,然后再加上今天的日期,被当作了这串漫长数字的结尾。
“我想了想,”诸伏景光对着面色定格在怔然上的降谷零笑道:“加上这两组数字,才更能证明是我吧。”
1207———他以为自己不得不逃往黄泉之路,要将zero一人丢弃在黑暗当中的昨日。
1107———还有他被一力拉出死亡后辗转奔波将近一年,才终于得以重逢的今日。
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窗外灿烂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进这个带着烧伤膏药的苦涩味的房间里,在洁白的墙壁、素白的被褥、伊达航的警徽、松田阵平的墨镜上乱撞一通。
最后照进诸伏景光蓝灰色的眼眸里,在降谷零淡灰色的眼中划开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
淡金色的刘海微微晃动,他抬起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青年,逐渐仰起的脸上,一双灰调的眼睛随着光线一点点变换成紫灰色。
惊诧、怀疑、不可思议的种种情绪填满了这双眼睛,他紧紧盯住来人。一时间不敢呼吸,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他只是某片转瞬即逝的海市蜃楼。
诸伏景光几步上前,抬手紧紧握住了幼驯染的一边肩膀,再次温柔地重复道:“对不起,zero,丢下你一人在那里。”
“我没死,我回来了。”
降谷零慢慢吐出一口气,在逐渐明显起来的心跳声中闭上眼睛,又快速睁眼,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
世界赠予他的奇迹就这般重新砸入他的怀中———诸伏景光依然站在那里。
“……hiro.”
这间再普通不过的、甚至只能说隔音勉强可以的病房,在此刻一下子变得固若金汤起来,一直严格演绎着自己人设的降谷零骤然卸下了属于安室透的伪装,变回了那个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更熟悉的警校优等生。
所有掩藏于‘安室透’温和皮囊之下的锋芒、固执与热烈耀眼一瞬间涌了出来,金发深肤的男人真切地笑起来,并没有说些什么扭捏的词藻,只是诚实地跟随内心,对着幼驯染大张开怀抱。
两位‘生死’阔别将近一年的人在病房相拥,彼此都用足力道地重重拍打着对方的脊背,像两只大猩猩一样用最朴实的方式传达着自己的感情。
“好了———快把三明治给我啊,服务员小哥。”
松田阵平容忍了他们三分钟就开口打断了眼前温馨的场景,卷毛警官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看向转过头来的两人,一如既往地针对降谷零开口道:“你怎么现在才跟景老板相认,我不是一周前就告诉你了吗?”
“哈?你是说,我要根据你那毫无证据的直觉去行动?”降谷零冷笑了一声,同样双臂抱胸看向一脸桀骜的松田阵平,道:“你知道调查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善于抹去痕迹的人有多难吗?”
“也许比在三分钟内拆掉一个炸弹难吧。”松田阵平假惺惺地自谦道:“金发大老师在这三年里真是成长了啊。”
紫灰色的眼睛跟漆黑的眼睛一高一低对视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开始在两个病床的上空激烈对撞。
“好啦好啦,我反正是看出来你们俩三年是根本没变。”伊达航爽朗地大笑道,走过去跟降谷零碰了一拳,调侃着两个一开学不久就私下约架的家伙:“不过很遗憾,医院下面的树林里可不允许打架。”
“班长,恭喜你调职东京。”降谷零自然知道这不过只是一点好友间活跃气氛的玩笑,很快把这点小打小闹抛之脑后,真挚地为班长送上这份迟到的祝福,“现在你跟娜塔莉小姐就不必分居两地了。”
“嘛,确实。”说到女友,伊达航硬朗的面容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柔情,这场自学生时期便开始的爱情长跑现在终于慢慢走到了收获的日子,而他们也还有很长的路要并肩走过。
“不过不说这个了。”伊达航看了眼不感冒地戳着萩原研二的松田阵平,跳过了这个注定刺激到在场四位单身狗同期的话题,聊起了眼前的事情,“听你们的意思,降谷,你之前以为诸伏死了?”
“你们在毕业后就不再回复我们的消息,我跟松田、萩原都猜到你们应该是加入公安进行卧底活动了。”
“不过看样子你们似乎是在同一个组织里面卧底?”伊达航说着,微微挑起眉头。
到底是什么人,会把两个身份资料强相关的警察安排进同一个组织里面。
且不说这太考验两个本就互相熟悉的人要如何在群狼环伺之中演出完美的陌生,单纯从人力来讲也太浪费了吧。
“我和zero碰面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诸伏景光站在降谷零身边,也有些无奈地弯起了眉眼,道:“真要说的话,即使是公安也有部门之分,而他们的消息互通显然不如我们所料的那么灵敏。”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隶属于警视厅的公安卧底在紧张地参与黑衣组织第一次能力测试时,就跟同样冷着一张脸走进门来的警察厅公安卧底,水灵灵地面对面了。
如果不是大家都是卡点到,诸伏景光前脚堪堪顿住,后脚同样来参加测试的莱伊就走到了他的身后,及时提醒了大脑蒙了一瞬的男人,也就顺利地把那丝见到幼驯染的震惊掩饰为对屋内之人的警惕。
“我跟zero已经有一年没联系了,原因大概就是……我现在算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了吧。”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语句,解答了伊达航的疑问但并没有详细解释下去。
顶着一双陌生狗狗眼的男人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伤患,并没有拖延现在难得的安全会谈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卧底的事情太过危险,我本来不应该把你们牵扯进来。”
“当然,我也不打算把更深层次的东西告知你们,这只会让你们陷入危险。”诸伏景光严肃了面容,声音温和却不容反驳地通知了在场并不知情的两位同期,对着皱起眉头就要开口的松田阵平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但今天之后,我觉得你们需要知道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他跟降谷零对视了一眼,对着幼驯染微微摇头示意详细的以后再谈,对着同样严肃起来的两人说道。
“因为你们需要知道身边的危险,关注她,小心她,不要轻易交付你的信任。”
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了松田阵平身上,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带上了血腥味的冷肃感。
日语中的‘他’、‘她’、‘它’均不相同,几近于直白的提示让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向了病床上昏睡着的黑发女孩,那个孩子西克也安安静静地平稳呼吸着,小巧稚嫩的面容失去往日的活力后,竟隐隐显出一丝易碎。
“松田,萩原的事情八成与诸葛有关。”诸伏景光平静地继续说道,“当然,我是说好的方面。”
“但请务必小心,这个孩子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为什么?”松田阵平撑着病床站起身来,同样直白地对神色自若地同期说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小心一个小学生?她是谁?”
伊达航同样面露不解,他拿出最不可辩驳的亲身经历反驳道:“诸伏,我跟这个孩子在平日里接触还蛮多的,她跟一般早熟的孩子没有太多区别。”
他在日常的案子里没少接触总跟少年侦探团一起行动的诸葛桐志,对这个在团队里跟柯南、灰原哀一样担任起‘家长’角色的孩子也有过不少交流,他换了个跟松田阵平不一样的角度,刁钻地提问。
“如果她是危险的、需要我们这些成年人小心的,你为什么让她置身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当中?”
“恕我无法多说。”但诸伏景光却摇了摇头,十分干脆地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不明白,景老板……”松田阵平还要再问,却见诸伏景光晃了晃手上的信号屏蔽器,盒子边缘的指示灯变成了一种常亮的红色,而降谷零走到了门边冲他摇了摇头,手里轻轻拧开了反锁按钮。
解锁几秒后,一阵小力道而极快的敲门声就紧接着在门板上响起,几道轻快的童声在门外响起:“你好!我们来看诸葛同学!”
是少年侦探团来了。
松田阵平闭上嘴巴做了回去,看着诸伏景光跟降谷零迅速安上自己的人设,温和地招呼着三位吵吵闹闹的小朋友进屋,接过几人带来的各种零食放在床头柜上,风格不同的笑容真挚无比。
诸伏景光看着几个孩子缠上了伊达航问抓捕炸弹犯的细节,转头看向了门口处讪笑着的阿笠博士,问道:“不进来吗博士,病房还是比较宽敞的。”
“啊……啊哈哈,我有些渴了,先下去买瓶水再来吧!”
“屋子里有一次性水杯,如果您不介意……”
客气的交谈声里,灰原哀躲在阿笠博士胖墩墩的身影之后,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压抑着自己几近于渴望氧气的呼吸,勉强把自己一步、又一步,挪到了绿川光视线死角的侧边墙壁上————
那里面,有组织的人。